看著一白的盧夫人從帷幕後走出來,劉修愕然變,半晌才道:“國師,原來……你一直在這個妖人邊。”
盧夫人臉蒼白,兩隻手侷促不安的攪在一起,低著頭,不敢看劉修一眼。雍氏見劉修臉驚惶,心大好,不由得放聲大笑:“豎子,你還有什麼話說,等著死吧。”笑了兩聲,卻不見盧夫人行,頓時沉下了臉,收起笑聲,厲聲道:“盧雅,你還等什麼,不想再看到你兒子嗎?”
盧夫人忽然擡起頭,咬了牙關,的抿著沒有的脣:“我殺了他,你就放了我兒子?”
“哪來那麼多廢話,殺了他,我自然會讓你們母子團聚。再喋喋不休,惹惱了我,將你們母子全殺了,到時候後悔晚矣。”
盧夫人看著,膛劇烈的起伏著,雙手握了拳頭,臉氣得通紅,卻不敢發作。轉過頭,看向劉修,歉然道:“大王,真是對不起,我兒子在手上,爲了我兒子,我不得不聽的。大王對我天師道恩重如山,我卻行此不義之事,盧雅無地自容。此生不能報答大王的恩,將來天師道一定會護佑楚國,只要楚王令到,天師道必全力以赴,死不旋踵。”
盧夫人說完,雙手抱拳,對劉修深施一禮,重新擡起頭時,的神變得猙獰,雙手掐印,長吸一口氣,就準備發虎嘯。劉修連忙一手,急聲喝道:“且慢!”
盧夫人愧不已的看著劉修。“大王莫非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只要是我盧雅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劉修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國師,你還真是天真,我就算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託付給你這麼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用?”
“將死之人?”盧雅愣住了。一時沒領會過來劉修的意思,不過,顯然明白如果死在這裡。那不管劉修死不死,是肯定再也見不到的兒子了。的道雖然高明,可是論心機。顯然沒有的道來得那麼高深,聽了劉修的話,下意識的把頭轉了過去,不安的看著雍氏。
雍氏見盧雅遲疑著不肯手,還用這種目看著,頓時大怒:“還等什麼,趕手!”
盧雅雖然被雍氏的威勢所懾,卻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只要我殺了他,你就放了我母子?”
不等雍氏回答,劉修搶著說道:“你休要信這個妖人。連自己的丈夫、兒子都不在乎,連兒都不放在心上,又怎麼會在乎你的兒子。你別忘了,張魯也是的孫子,既然能拿自己的孫子來要挾你。還有什麼在乎的。在乎的只有自己,只是用你兒子的命來威脅你,要你殺了我而已。妖人,你要殺我,何不自來,莫非你的修爲損失殆盡。只能假手於人了?”
雍氏眉頭皺,凌厲的目盯著劉修,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究竟知道多?”
劉修哼了一聲:“雖不敢說是全部,卻也不。你爲了得到指環,把兒張文姬嫁給唐家,後來因爲指環突然失蹤,以爲是藏了起來,一掌把打了瘋子,這是事實吧?”
雍氏眉頭鎖,不置一詞。
“後來你又把消息告訴張角,讓他劫走你的外孫,也就是英子,這也是事實吧?”劉修一邊打量著雍氏的臉,一邊有選擇的陳述自己的猜測。“可是你大概沒想到,指環本不在張文姬的手中,而在英子的手中。張角劫走了英子,也就得到了指環,你卻渾然不覺,一直躲在北疆。這大概也是老天對你這個毒如蛇蠍的人的懲罰,讓你一心想得到的寶離你咫尺之遙,卻怎麼也得不到。”
雍氏忍不住打斷了劉修的話。“胡言語,指環在英子手中,我早就知道。我之所不去取,是因爲我已經知道了其中的道,只是無法突破修行境界。”
劉修也不反駁,接著說道:“所以,你一直躲在北疆,一心想等檀石槐突破虎嘯,好和你合休雙修,然後幫你突破虎嘯,進龍的境界。只可惜,檀石槐的心思全在王圖霸業上,修、行停滯不前,所以你放棄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我的手中,是吧?”
一提起檀石槐,雍氏似乎還有些餘恨未消,揮揮袖:“是!他的道心被塵世所掩,二十年來,在道行上居然一點進展也沒有,這樣的廢,留著有什麼用。他要尋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是的,像檀石槐這樣的人死有餘辜,因爲他不過是你修行的一個工,死了便死了,再找一個便是。可是,張衡卻不然,他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置他的生死於不顧,連出手相救都不肯?以你的修習,要救他是易如反掌。”
盧夫人愕然,雖然已經知道的師尊雍氏未死,可是卻不知道在張衡傷之後,雍氏見死不救,一時震驚不已。張衡的死是對打擊最大的事。雖然張衡的修行一直不如,可是有張衡在,的主心骨就在,張衡死了,的主心骨就塌了,從此不得以自己的肩膀挑起天師道的重任。不是一個有多大野心的人,只想相夫教子,之所以與劉修合作,出任楚國國師,也是因爲振興天師道,蓋過太平道一頭,是丈夫張衡未了的心願。爲了幫張衡完這個心願,願意付出一切,拋頭面,和劉修雙修,只要能讓天師道發揚大,能讓張衡含笑九泉之下,都可以去做。
可是,雍氏爲張衡的生母,卻見死不救,冷漠的看著張衡傷後在痛苦中死去。這個事實比雍氏拿張魯來要挾還讓無法接。淚眼婆娑的怒視著雍氏,聲道:“師尊,這是……真的嗎?”
雍氏眉頭一皺,不悅的哼了一聲:“你休要胡攀扯,張衡傷的時候,我本不知道。”
“哼哼,不知道?”劉修冷笑一聲,本不給雍氏反駁的機會:“你敢對天發誓,你後來沒有回過鵠鳴山?”
雍氏沉默不語。的確回過鵠鳴山,但是張衡傷的時候,也的確不知。不過向來一心修道,修爲之高,讓本無須和人較量言辭,要論修爲,劉修不是一合之敵,可是要論上功夫,還真不是劉修的對手,同時也沒什麼興趣和將死的人解釋。
的沉默,在盧夫人的眼中就變了默認。盧夫人氣得渾發抖,指著雍氏,泣不聲道:“你……你怎麼能這麼無?那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雍氏惱怒的吸了一口氣,眼睛一瞪,就要發飈。劉修一看,連忙又說:“兒子算什麼,兒死得,兒子就死不得?在眼中,只有天道才值得關心,其他的都無所謂,不管是兒子,還是兒,抑或者是丈夫,都是可以拋棄的人。對了,張天師的死,你也不了干係吧?”
“你怎麼知道?”雍氏驚訝的看著劉修,口而出。
劉修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個人果然是沒底線的,兒,兒子,弟子,不管是誰的生死,都不在的眼中,就連丈夫都能幹掉。喜的是自己隨口一說,居然又說中了。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太天才,還是這人太沒人。
“天師也是你殺的?”盧夫人太過震驚,以至於不震驚了,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雍氏,看著那張黑漆漆的臉,一陣陣頭暈目眩。
雍氏沒好氣的說道:“那個沒出息的,活在世上又有何用?原本修習雙修之,只是爲了修行,握固不泄,合和方是至理,可他倒好,貪圖牀第之歡,卻忘了大道,不僅自己修行無法進步,還連累了我。前後十年的大好時,全因爲他意志不堅,修行寸步未進,孩子卻生了好幾個。”
盧夫人哀鳴一聲,前後一想,所有的迷團都豁然開朗。爲什麼天師會突然走火魔,七竅流而亡,爲什麼師尊會隨後失蹤,再也聽不到一點消息,爲什麼後來天師的長張文姬會突然消聲匿跡,原來都是因爲眼前的這個人一心癡迷所謂的大道所致。
由張天師的死,又想到了張衡的死。張衡和張天師一樣,子嗣興旺,親不過五六年,就生了三個孩子,而修習的境界卻進展緩慢。他可能也因此讓師尊失了,所以在他被張角擊傷的時候,師尊也不肯施以援手,坐視他在痛苦中死去。
盧夫人越想越傷心,不用劉修再說了,已經相信了劉修的話,這個人沒人,能殺死丈夫,能看著兒子死,就不會將張魯的生死放在心上,哪怕張魯是的孫子。誰讓張魯的資質比張衡還差呢,在的眼裡,張魯就是一塊頑石,再怎麼用心也無法雕琢玉,留在世上除了浪費糧食,一點用也沒有吧。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盧夫人恨得咬牙切齒,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怒叱一聲:“你還我的孩子!”縱向雍氏撲了過去。
在劉修編排的罪過時,雍氏一直很冷漠,劉修說的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對來說都無所謂,縱有所出,和事實的距離也不大。而一心爲道,不及其餘的心境也不是一天練的,如果對這些事有所後悔,這些年早就被自己折磨得瘋了。是以劉修說得再多,對也沒什麼影響,當盧夫人被真相氣得怒急攻心的時候,卻非常冷靜,一點也不爲所,看到盧夫人轉向撲來,只是暗自嘆了一口氣,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