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夏侯淵按著刀環,騰騰騰的進了府,直中庭。一進門,他就愣住了,院子裡擺滿了包紮得好好的箱子,有裝服的,有裝公文的,整整齊齊,至有二十個。
“文若,你這是?”夏侯淵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箱子,上了堂,問正在收拾的荀彧道:“要搬家?”
“是啊。”荀彧笑笑:“我要離開長安了,升任汝南太守。”
“是嗎?”夏侯淵笑了起來,大聲笑道:“賀喜文若了。”接著又低了聲音:“大王事定了?”
“什麼事?”荀彧一臉詫異的看著夏侯淵:“什麼事定了?”
“那事兒啊。”夏侯淵急了,見荀彧這副表,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手扶上了刀柄,臉上的笑容也變得非常難看。“文若,你把我來,不會就是想告訴我你升任汝南太守,要走了吧?”
“是,但也不全是。”荀彧不聲,從袖子裡出一封公文:“這是給你的。”
“怎麼,我也有?”夏侯淵劍眉一挑,連忙接了過來,一邊拆一邊說道:“我看看,我升了什麼?”
荀彧攏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夏侯淵。夏侯淵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貶爲伊吾……司馬?我……我沒看錯吧?”
“你沒看過,的確是貶爲伊吾司馬,即日起。撤出長安,趕往伊吾上任。”
夏侯淵眼神一,慢慢的擡起了頭:“這麼說,大王事敗了?”
“你說什麼事?”荀彧忍不住笑了起來。
“荀文若,你跟我裝糊塗。”夏侯淵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既然他被貶爲伊吾司馬,那自然是劉修的事敗了,天子要追究他們率兵幫劉修宮的責任。之所以不殺他,估計是不想鬧出太大的風波,激起他們的反抗。畢竟各州帶兵的將領中,忠於劉修的人不,朝廷得太了。很容易生變。可是降爲伊吾司馬,也不會是結束,以後等天子穩定了朝政,還會慢慢的收拾他們這些楚王系的餘孽。
夏侯淵不笨,他能想得出來爲什麼荀彧反而會升,無非是因爲荀家是潁川大族,荀彧和劉修又一直走得不是那麼近罷了。
夏侯淵不想等死,如果確認了這件事,他的選擇只會是在人心未散的時候起反抗,不給朝廷各個擊破的時間。
“你怎麼還是那麼衝?”荀彧搖搖頭。又從袖子裡出一張紙,用兩隻修長白晳的手指夾著送到夏侯淵面前。夏侯淵沒有接,但是他掃了一眼,就明白了。
紙上只有兩個字:如令。下面是一個花押簽名,龍飛舞。飄逸瀟灑。
“喏。”夏侯淵轉怒爲喜,抱拳應喏,轉過,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荀彧看著夏侯淵從一頭怒虎轉眼間變了一頭溫順的綿羊,原因只在於他手中的那張薄薄的紙。不由得嘆了一聲:“這就是人心啊。”
夏侯淵回到大營,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大軍拔營,漢七營一萬騎士離開了長安,星夜急馳,在隴西又會合了羌七營,總共兩萬多騎,趕往伊吾。
……
易縣,袁紹眉頭鎖,揹著手,在屋裡來回踱著步。他的步子邁得又大又急,兩步就到了頭,然後迅速的轉過,又是兩步,再轉,轉如此頻繁,讓站在一旁的袁尚有些頭暈眼花,兩隻黑漆漆的大眼睛都有些找不準焦點了。
郭圖恭敬的站在一旁,手上拿著一捧剛剛收到了報。他能理解袁紹的心,他也知道,在袁紹有主意之前,他最好不要打擾袁紹的思路,否則袁紹肯定沒什麼好臉給他看。
郭圖手上是剛收到的消息都是從來的。自從劉修從江陵起,趕往,郭圖掌握的探就全部派往,以各種份出沒於的各種場合,上至百,下至庶民,都有消息傳來。人多了,就雜,一時間,郭圖收到的消息足以讓人暈頭轉向,難辨是非。
特別是劉修宮之後的消息,衆說紛紜,誰也搞不清真假。劉修宮之後,一直沒有再出現,是死是活,是是敗,就有不同的說法,有的說,他可能是被天子殺了,天子爲了不引起朝廷震,不惹來趙雲和夏侯淵的並涼大軍攻擊城,只能暫時不宣佈他的死訊,要等解決了那些死忠於劉修的人之後,纔會宣佈劉修是叛逆。當然了,也許是因爲皇家的臉面,天子會宣佈劉修也暴亡了。
也有人說,劉修沒有敗,而是勝了,現在宮裡的皇帝已經不是劉協,而是劉修,他只是借用天子的名義發號司令,故佈疑陣,待穩定了朝政之後,他就會宣佈天子暴亡,然後以藩王的份繼大宗。這樣的事在歷史上也並不見,像跋扈將軍樑冀就這麼幹過,不過他沒有宗室的份,只能先扶植桓帝繼位。
互相矛盾的消息讓袁紹莫衷一是,而後續而來的消息,更讓袁紹心驚跳。他們剛剛收到消息,駐紮在河東的幷州軍已經撤退了,趙雲、賈詡、呂布三人都到了降職的分,他們正在趕往北疆,據說趙雲被任命爲護鮮卑中郎將,即將發起對鮮卑人的攻擊。而大將軍宋已經從起程,將趕往五原指揮北疆的戰事。
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的,他們派出的斥候不僅看到了宋的戰旗,還親眼看到了宋。這位從來沒有打過像樣的仗的大將軍威風不可一世,已經沒有了以前被驃騎將軍劉修搶盡風頭時的窩囊和憋屈。
對袁紹來說,這似乎意味著劉修宮的徹底失敗,小天子全面掌握了朝政大權,並要利用對鮮卑人的戰事來剷除異已。可是同樣也意味著危險的近。不管是劉修獲勝還是小天子獲勝,他們都不會允許冀州還掌握在袁紹的手中。宋明面上是要攻擊鮮卑人,何嘗不可能是要繞到冀州北部,切斷袁紹的退路?
如果這個猜想正確的話,等宋到了北疆,天子就會安排另一支大軍越過黃河,攻冀州。
決定冀州最終命運的時刻,就要到來了,不管這次的對手是小天子還是劉修。
郭圖的目隨著袁紹的腳步來回移,也覺得有些暈。他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公則,你覺得他們究竟誰贏了?”袁紹忽然停在了郭圖面前,沉聲問道。
郭圖愣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他雖然早就打好了腹稿,但是在袁紹面前,任何問題回答得太快都不是好事,不是給袁紹留下沒有認真思考的印象,就是會讓袁紹覺得不夠穩重。
“臣覺得,兩個人都可能贏。”郭圖慢吞吞的說道:“不過,如果從各個方面綜合考慮的話,臣覺得天子擊敗劉修的可能更大一些。”
“哦,爲什麼?”袁紹應聲問道。
“首先,是皇宮所在,劉修長年在外征戰,的實力一直他的父親劉元起掌握。劉元起突然墜崖而死,不管是不是天子下的手,劉修沒有任何準備,很難全盤接過他的力量,這是必然的。如果真是天子下的手,那天子肯定也是看中了他的力量,當然更不會讓劉修輕易接手。所以,在,天子是主,而劉修是客,天子佔優。”
袁紹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其次,天子畢竟是天子,藩王畢竟是藩王,雙方名份已定,以下犯上,便是謀逆,是不得人心的。改朝換代,從來就不是一件易事,想當初袁家四世三公,天下所,以主公的聲和能力,登高一呼,天下響應,尚且不能輕易改朝換代,劉修區區一個莫名其妙的藩王,又怎麼可能做到?”
袁紹眨了眨眼睛,著鬍鬚,贊同的點了點頭,心有同的嘆息道:“是啊,這人心真是個捉不定的東西。想當初我袁家一呼百應,可是真正到了要出力的時候,那些人卻往後退了。劉修雖然在並涼益三州基頗厚,和我袁家比起來,卻還是要差一些的。”
郭圖連忙點頭附和:“主公所言甚是。”
“你是認爲,劉修就一點勝算也沒有嗎?”
“也不盡然。”郭圖接著說道:“人心不可捉,可是也並非不可變。以劉修在各州推行新政的效果來看,他積累的聲也不可小視。只是他的聲在野,在朝堂上卻沒有多力量,就連他的先生司徒盧植都不贊同他,他又怎麼可能輕易取勝。爲劉修計,他應該緩緩圖之,再等一段時間,或許機會更大一些。這就說到第三點了,他太著急了,基還沒等紮實,就急急忙忙的想登上皇位,以至於自投險境。一萬親衛營雖然銳,要想攻打城,未免太孟浪了些。不能取勝,也就是在理之中了。”
郭圖長嘆一聲:“何況他還把親衛營留在城,只帶了數百重甲士進城,更有甚者,他居然孤宮。了宮,他縱有百萬雄兵,也是遠水解不了救,面對宮裡那麼多郎,他一個人難道就能大殺四方?真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啊。”
袁紹忍不住笑出聲來。郭圖配合的也笑了,兩人越笑越開心,越笑越響亮。在他們的笑聲中,劉修帶給袁紹的霾一掃而空,籠罩在皇宮上的迷霧也漸漸散去,出了清晰的廓……今天要加更的呀^_^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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