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偏僻的小院裡,劉辨蹲在地上,用一草撥弄著地上的幾個飯粒,挑開上面的螞蟻。螞蟻失去了獵,忙碌起來,在地上四爬,看起來有些呆頭呆腦。過了一會,它們終於重新確定了方向,又向飯粒聚攏來。看著螞蟻越來越近,劉辨手將飯粒拈了起來,扔進自己的裡,津津有味的嚼著,看著那些暈頭轉向的螞蟻,他得意的笑了起來。
自從上次遇到了唐英子,他就被轉移到了這個小院裡,連登高遠的權利都沒有了。每天看到的都是這掌大的四方天空,早就看得膩了。屋裡有書,有棋,如果他想聽曲,還有人來彈琴給他看,不過他對那些沒什麼興趣,最後就只剩下逗螞蟻玩。
他喜歡看那些螞蟻被他逗弄得無所適從的樣子,唯有這個時候,他纔會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而不是個囚犯。
不過,這樣的今天也被打破了。一個披甲冑,臉嚴肅的中年軍踩著穩健的腳步,來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沒有一恭敬。
劉辨有些張的站了起來,將手在服上了,絞握著放在前,臉上習慣的出憨笑,躬了躬。
“將軍請你去。”軍上下打量了一下劉辨,眉一挑,有些不快。劉辨的手上很髒,所以他的服也很髒。如果是平時,這便也罷了,可是今天有劉修的使者來。萬一他借題發揮,說他們待皇長子,那就有些不妥了。“你換件乾淨服吧。”
劉辨低頭看了一眼服上的手印,不敢回,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轉進了屋。他雖說是個皇長子,可是在鄴城裡。沒幾個人知道他的份,那些看守他的人只知道他是車騎將軍的囚犯,本不把他當回事。就連那些派來服侍他的人都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劉辨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關上房門,自己打開櫃。準備換一乾淨些的服。
門“吱呀”一聲響,有人走了進來。劉辨一邊埋頭在櫃子裡翻服,一邊道:“不用你們來,不用你們來,我自己能行。”
“小胖子,你自己能行什麼?”一個俏皮的聲音在劉辨後響起,接著,那人一掌拍在了劉辨的屁上,“啪”的一聲脆響。劉辨一愣,下意識的手捂住屁。怔了片刻,忽然扭過頭,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喜悅的神采從臉上盪漾開來,瞬間讓他變了一個人。
“英子……唉喲!”劉辨開心過度。一下子撞在了櫃門上,頓時疼得淚水直流。唐英子捂著咯咯的笑了起來。劉辨見笑靨如花,一時看得有些呆了,疼痛也忘了,跳了起來,剛要大。唐英子連忙捂住他的臉,眼睛一瞪:“小胖子,別!”
劉辨被捂得差點不過氣來,胖臉憋得通紅,他興不已,連連點頭。唐英子這才鬆開他,低聲問道:“想跟我走嗎?”
“想!”劉辨吸了吸鼻子,眼淚又止不住的涌了出來,委屈得一如當年。“英子姊姊,我天天盼著你來救我,你怎麼纔來啊?”
唐英子有些惱怒:“我怎麼知道那些人把你藏在這裡。我和阿媽混進城已經幾個月了,幾乎把鄴城翻了個遍,就是找不到你。要不是跟著外面那幾個人,我到現在也知道你在這裡。”
“哦。”劉辨也不爭辯,只是眼的看著唐英子,揪著的袖子不放。“這次你得帶我走,我在這裡住厭了,沒人跟我玩,他們不理我,還欺負我,搶我吃的。”
“哪個畜生這麼大膽?”唐英子眼睛一瞪。
“他們都這樣!”劉辨跳了起來,拉著唐英子就要往外跑,就像小時候被人欺負了,就拉唐英子去幫他報仇一樣。唐英子連忙拉住了他:“臭小子,現在沒時間管他們,先帶你走,等大哥哥破了城,我們再來收拾他們。”
“劉中郎來了?”劉辨一愣。
“來了來了,不過他現在可不是中郎將了,他是大將軍。”唐英子一邊解釋,一邊把劉辨拉到後牆,從後窗裡推了出去。劉辨材胖碩笨拙,好容易才爬出來,卻看到唐英子像條魚一樣躍了出來,不讚道:“英子姊姊,你好利害啊。”
“別廢話,快走。”唐英子拉著劉辨來到後牆前,輕聲咳嗽了一聲。牆外一陣輕響,一個人影忽然躍了過來,正是唐英子的母親張文姬。張文姬一看劉辨,眉頭一皺:“就是這小子?”
“嗯,就是他。”唐英子顧不上解釋太多:“阿媽,你快帶他過去,他太胖了,我拽不。”
劉辨有些赧,張文姬卻是橫了唐英子一眼,手揪住劉辨的領,也不見如何作勢,劉辨就覺得自己腳下一輕,眼睛一花,差點出聲來,等他覺得腳下重新踏上了實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小院,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個長長的巷子,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卒東倒西歪的躲在地上,一個個像是睡著了一般。劉辨詫異的看著這一切,又看看後的院牆,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小院。
“快走!”唐英子袂飄飄,從牆頭一躍而下,拉著劉辨就走。劉辨被們母一人拉著一條手臂,只覺得腳下生風,人似乎離開了地面,輕盈得像一片羽。清涼的晚風迎面吹來,讓他快意非常。
他們很快出現在一條大街上,一輛式樣普通的馬車剛好在路口停了一下,他們奔到面前,把劉辨推了進去,手輕輕一揮馬鞭,那匹看起來很疲憊的老馬拉馬車,慢慢的向前走去。消失在夜之中。
……
郭嘉坐在堂上,和袁譚、逢紀等人談笑風生。他是翟郭家的人,郭家最盛的那一支是郭勳、郭圖,不過他們因爲依附袁紹,現在前途未卜,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不被髮配到邊鄙之地去,要想和爲劉修親信的郭嘉比。他們是沒什麼機會了。換句話說,郭家現在的家主就是他郭嘉了。再加上家命都掌握在城外那位劉大將軍的手裡,逢紀等人豈敢對郭嘉不敬。
在劉修邊的諸多謀士中。郭嘉以揣度人心獨樹一幟,對逢紀等人的心思,他更是瞭如指掌。他不卑不的說笑著。有時說一些有關新政的事,有時說一些朝堂上的事,都無關大局,卻又足以讓逢紀等人浮想聯翩,心起伏。
時間就在說笑間不知不覺的過去。袁譚有些不安起來,他給逢紀使了個眼,逢紀不聲起打了個招呼,下了堂。夏侯惇有些詫異,看了一眼郭嘉,郭嘉卻輕輕的搖了搖頭。角撇了撇,似乎在說,不急,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
時間不長,逢紀回來了。他面平靜,可是步子卻有些快。郭嘉眼神一掃,正好看到了那個剛剛走進來的士卒。兩人目一對,那士卒扶著刀環的手做了個手勢,郭嘉笑了,低下頭。慢條斯理的呷著茶。
逢紀在袁譚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袁譚臉一變,“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厲聲喝道:“不見了?什麼不見了?”
逢紀很無語,他剛纔對袁譚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他保持冷靜,沒想到袁譚還是沒控制住緒。看著逢紀的眼神,袁譚也有些後悔,不過憤怒隨即將那些許後悔到了九霄雲外。劉辨突然失蹤了,就在他派去請劉辨的部下面前失蹤了,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後巷還有十幾個士卒被人擊倒在地,上卻一個傷口也沒有,更說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真是咄咄怪事!在守備森嚴的小院裡,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
袁譚瞪著逢紀看了半晌,目一掃鎮定自若的郭嘉,頓時明白了。他聽郭圖說過,郭嘉在劉修邊也是負責機事宜的,今天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手段。雖然他想不明白郭嘉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相信,只要這件事是人乾的,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眼前這位溫潤如玉的年輕人。
“郭校尉,好手段啊!”袁譚推開逢紀,咬牙切齒的走到郭嘉面前,握著刀環的手青筋暴:“怪不得你敢到鄴城來,原來你早有準備。快說,你把皇長子弄到哪兒去了?不把他出來,你今天休想出鄴城一步。”
郭嘉慢慢的放下茶杯,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他也不看一臉驚愕的夏侯惇,也不看失落的逢紀,慢慢的站起,撣了撣一塵不染的青衫,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得不說,袁將軍選擇袁尚而不是你來繼續他的事業,是個英明的決定,否則,他今天真的要絕嗣了。”郭嘉轉過頭,看看那些臉蒼白的汝潁人,忽然笑道:“你們應該到很榮幸。我郭嘉雖然不才,卻得大將軍錯,有我陪諸位一起上路,想必諸位應該滿意了吧?諸位不要覺得委屈,覺得委屈的應該是我纔對。你們是罪有應得,識人不明,我卻是爲人所誤。”
他轉過頭,笑瞇瞇的看著夏侯惇:“夏侯將軍,你也是一樣,都被衛將軍所誤。大將軍斷言這是個騙局,如果不是衛將軍堅持,你又怎麼會陷死地?”
袁譚大怒,拔刀出鞘,刀著銅吞口,發出刺耳的聲音。這個聲音驚醒了逢紀,他連忙按住袁譚的手,厲聲道:“將軍,你要讓我們一起陪葬嗎?”
袁譚愕然,看看四周,這才覺到氣氛不對。那些人齊唰唰的盯著他,有的人甚至拔出了刀,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前手的架勢。不過,他們手的目標不是郭嘉,而是他袁譚。
一陣冷汗而出,袁譚張口結舌,手腳發麻,渾冰涼。。。)
我的書和我一樣慢熱,感謝每一個耐心聽我說完故事的朋友,如果你被故事感動了,不是因爲我,不是因爲故事,而是因爲你原本就是善良溫暖的人。殘商滅,大甘興,轉瞬如煙,百年之後又是盛極而衰的輪迴。他生於王侯之家,眼看盛世繁華,耳聽夜夜笙歌,曾幾何時醉臥美人榻,暗香盈袖裡,佳人如玉,笑顏如花夢中驚醒,原來這酒醉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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