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一片歡騰,雖說長公主還沒有接天子的詔書,可是天子詔書又豈是那麼容易拒絕的,所謂拒絕,不過是禮儀上的過程罷了,誰都知道,劉業繼承皇位已定局。//..
長公主非常高興,幾乎可以說是欣喜若狂。不過畢竟知曉宮廷的規矩,更清楚劉修的脾氣,雖然高興,卻不至於失態,在衆人面前,依然是雍容大度的長公主,楚王夫人;對太夫人唐氏,孝順有禮;對王楚、風雪,親近友;對下人,嚴肅而不失溫和;對幾個孩子,慈而不失規矩。
做得滴水不,讓人找不出一點瑕疵。
一直到劉修回府。
當盛大的晚宴過後,夫妻二人回到房中,長公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撲劉修懷中,喜極而泣。劉修著的肩,輕輕的拍了拍:“好啦好啦,別再哭啦,這是個喜事。”
長公主控制不住自己的緒,含淚帶笑:“夫君,我知道這是喜事,我這是高興的。業兒上有了我父皇留的脈,他即了帝位,那個座,算是又回來了。”
劉修扳起長公主的子,詫異的說道:“原來你還有這個想法?”
長公主不好意思的抹著眼淚:“是的,當初要不是曹節那個閹豎,死了渤海王,皇位怎麼可能傳到解亭侯一支,再也怎麼說,也應該從渤海王的子嗣中選啊。”
劉修哭笑不得,心道這人還真是有些迂得不可理喻。孝靈帝的曾祖就是孝桓帝的祖父。他們都是出自河間孝王劉開一脈,孝靈帝的父親劉萇就是孝桓帝的從兄弟,其實比渤海王劉悝只遠一層。又能什麼大的區別,又何必這麼計較。
如果讓知道劉業上另一半的脈來自於何,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高興。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劉修摟著長公主的肩膀,連連搖頭:“不過,你現在不要高興得太早。業兒坐了那個位置,你也不是太后,你依然是楚王夫人,以後見了自己的兒子,你還要下跪行禮,你不覺得難?”
“我不覺得。”長公主兩眼放。殘存的淚水熠熠生輝。眼波流:“只要他能在嘉德殿的座上坐穩,我就高興。”轉念一想:“你在上谷建立學堂,以後還要長鎮北疆,是不是因爲不想給自己的兒子磕頭?”
“有這方面的原因。”劉修坦然的點點頭:“我不習慣。”
“這有什麼不習慣的。”長公主撲嗤一聲笑了起來,依偎在劉修前,想了想,忽然又笑道:“不錯。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不想跪在我的面前,後來見先帝,跪得也非常勉強,現在要讓你跪自己的兒子。你肯定更不習慣了。不過,爲了這個原因,你就要躲到北疆去嗎?我看恐怕不盡然吧,是不是有別的什麼勾著你?”
“是啊。”劉修理所當然的說道。
“真有?”長公主被劉修的坦誠震了一下,又有些怏怏的說道:“是英子?”
“英子?”劉修真被長公主震住了,他愣了半晌,想起那個長得很,可是心卻還是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的小姑娘,不由得啼笑皆非。可是不得不說,當唐英子還像以前一樣膩著他的時候,他真有些心。當然了,當著長公主的面,他不想承認這些。
“這個……你想歪了。”劉修咳嗽了一聲,“我到北疆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那個傳說中蚩尤的葬之,比如說鮮卑人的殘餘,比如烏桓人……”
長公主靜靜的聽著,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一直等劉修自己覺得無趣,這才笑道:“好啦,你現在是堂堂的楚王,大將軍,就算是多納幾個妾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英子從小就在府里長大,我早就把當了自己的妹妹,你又何必如此遮掩呢?難道你覺得我是個妒婦?”
“這個……哈哈,哈哈,當然……當然不是。”
長公主掩而笑:“夫君,我可好久沒看到你這麼心虛了。”
“這個……這個……”劉修老臉有些掛不住,翻將長公主撲倒:“竟敢說爲夫心虛,看來不用家法侍候,這夫綱是沒法振了。”
長公主笑不已,掙扎著起去滅燈。劉修哪裡肯讓起來,曲指一彈,牀榻邊的青銅燈應聲而滅。
……
當長公主心滿意足的睡去,劉修卻輕手輕腳的起了牀,他披上一件單,輕輕的拉開房門,趿著一雙鞋走了出去。院外當值的衛士向他躬行禮,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跟著。自己獨自一人,進了僻靜的後院。
這個後院是楚王府中最機的地方,通常除了劉修之外,只有郭嘉能進來。今天郭嘉回家和家人團聚去了,小院裡靜悄悄的,連一點燈火也沒有。劉修進了屋,也沒有點燈,徑自走到書案前,卻沒有坐在案後日常他坐的位置上,而是在對面的席上坐下,點起了燈,又接了一壺水,擱在紅泥小爐上煮了起來。一切安排妥當,他這才輕聲說道:“父親大人,還要我去請嗎?”
書架後的帷幕輕輕一晃,一個人影慢慢踱了出來。他揹著手,靜靜的打量著劉修。
劉修瞟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案後的正席,角微微挑起:“父親能在這裡出自如,看來境界又有提升,不知是龍還是虎嘯?”
“說什麼龍虎嘯,這是我的家,還有這條暗道,要想瞞過那些虎士,又不是什麼難事。阿甘小說網”劉元起輕笑了一聲,泰然自若的在案後坐下,雙手摟在腹前,打量著劉修。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茶馬上就好。”劉修微微的躬著子,平靜的看著劉元起的眼睛:“不過,我想你冒險潛回來。不會只是爲了喝茶,也不會是想看看我。我如果猜得不錯,你應該還沒有去見阿母。”
劉元起眉一挑:“我有那麼薄嗎?在江陵。我就見過了。”
“是嗎?”劉修有些詫異:“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在華佗治好了的中風之後。”
劉修長吁了一口氣,回想了片刻,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怪不得阿母不能說話的時候,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可是能說話之後,反倒不肯說了。原來是你對說了什麼。”
劉元起看著他:“是的。不過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原本想對你說些什麼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你不告訴我真相。”劉修的腰更彎了,似乎揹負著一個難以承的重任。“你就這麼希你的兒子和孫子骨相殘?”
劉元起淡淡的說道:“要想坐穩那個位置,父子相殘又算得了什麼。想當年那位高皇帝不就是寧可喝父親的羹也不肯投降,將子推下車,不就是爲了自己能逃得更快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