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建安元年八月,燕然山。
無邊的草原漸漸變深綠,的帶上了一抹淡淡的土黃,漸冷的秋風吹過草原,牧草如波,出其中片的牛羊。牧人們騎著駿馬,甩著馬鞭,唱著歡快的歌謠,盡心盡職的看守自家的牛羣、羊羣。人們在帳篷忙碌著,大一點的男孩子騎上駿馬,幫著父親放牧,大一點的孩子正在母親的帶領下做家務,只有那些小不點,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像頭小野狼,發出放肆的歡。
慕容風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滄桑的臉上出淡淡的笑容。那一年在北海向劉修低頭,換來了難得的安定生活,經過四五年的休養生息,他的部落漸漸的平了創傷,再次興旺起來。牛羊在翻番,人口也在不斷的增長,再假以數年,等那些孩子長爲年輕的勇士,他就可以重新擁有一個強大的部落。
年輕的魁頭牽著馬,看著慕容風高大的背影被夕鍍上了一層金,心中莫名的有些慨。他知道眼前的這一切來之不易,他也知道慕容風向劉修低頭服輸是不得已的辦法,可他是槐縱的兒子,是鮮卑大王檀石槐的孫子,他的祖父、父親都是死在劉修的手上,他必須時刻謹記仇恨,一天不殺了劉修,他一天無法在草原上擡起頭。
他時刻想殺回大草原,而不是躲在這裡生。
可是他不敢,因爲他沒有足夠的實力。慕容風纔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他只能等待。
遠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魁頭轉頭看去。頓時眼前一亮。那是一個風塵僕僕的斥候,從他的神可以看得出來,肯定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大帥?”魁頭制著自己的興,提醒慕容風道。慕容風偏過頭,看了一眼那斥候,莫名的嘆了一口氣,已經有些花白的眉挑了起來。
斥候奔到慕容風面前。雙手奉上一封信。魁頭站在慕容風後,從他的肩膀看過去,一看到信封上的方塊字。他便吃了一驚。
是漢人寫來的信。
慕容風拿著信,半天沒有彈,臉卻得像快要下雪的天空。魁頭不解其意。卻不敢多,只能耐心的等待著。
“原來……他還沒有忘了我。”慕容風嘆了一口氣,用小刀挑開了信封,用兩手指夾著信紙展開,靜靜的看著微黃的紙上飄逸的字跡。
魁頭不認識漢字,他只能眼的待慕容風給他解釋。不過,從慕容風的臉看得出來,漢人寫信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漢人的大將軍要來打獵。”慕容風慢慢的折起信紙,收懷中。轉從魁頭手中接過馬繮,翻上了馬。看著還沒回過味來的魁頭:“你有什麼想法?”
“打獵?”魁頭忽然笑了一聲:“打什麼獵,這是我們的牧場,他想來就來?”
“他有五萬騎,想去哪兒,都可以。”慕容風角一撇。不再看魁頭,撥轉馬頭,向大帳方向馳去。魁頭愣了一下,連忙飛上馬,跟了上去。
“大帥,大帥。你打算怎麼辦?”
“趁著天氣還好,儘快西行。”慕容風擡起頭,看看天:“希在到達新的牧場前,老天不會下雪。”
“大帥要逃?”魁頭下意識的道。
“是的,我要逃。”慕容風不爲所,“不想死,就只有逃。”
“我們爲什麼要逃?”魁頭眼珠一轉,大聲說道:“大帥,漢人這是嚇唬你呢。他們正在打高句麗,打三韓,怎麼可能還有大軍來找我們?”
慕容風淡淡的說道:“打高句麗和三韓的是劉備,來找我們的卻是劉修,你莫非到現在爲止,對漢人的名字還分不清?”
“我分得清。”魁頭生氣了,搶上兩步,拽住了慕容風的馬繮,急得黑的臉膛都有些發紅:“大帥,我的意思是說,漢人怎麼可能在東西兩個方向同時開戰,他們就算有這麼多的鐵騎,又怎麼可能運輸足夠的糧草?就算我們正面作戰不是對手,我們也可以暫避其鋒,等他們斷糧之際,再殺回來,何必要逃?”
慕容風看著魁頭,思索了半晌:“你說的有道理。要不這樣,你率本部人馬先去試探試探,如果他們只是虛張聲勢,那我們就不理他,如果他們真的來了,我們就暫時躲一躲。”
魁頭大喜,連連點頭。
……
浚稽山下。
劉修居中而坐,裂狂風坐在對面,看著正在給他們斟酒割的劉淵笑逐開。不遠,風雪和幾個嫂嫂團團而坐,拿出一匹又一匹的綢,耐心的幫每個人挑選花。這些從大漢來的奢侈品就連裂狂風這樣的大帥也很難見到,這些人們早就被晃花了眼,那些小孩子們更是賴在一旁,的看著風雪和後的小雪兒,希們能發現自己的存在。
“大帥,這幾年日子過得不錯吧?”劉修打趣的說道:“我看你又多了好幾個人。”
裂狂風大笑:“都是承大將軍的福,我這幾個的確過得不錯,部衆多了,牛羊也多了,所以纔有財力多娶幾個人。”
“聽到和連的消息沒有?我找他快兩年了,連一點音訊都沒聽到。”
“和連?”裂狂風連連搖頭,“那個畜牲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人就算還活著,也只是一隻狐貍,除了一肚子毒的主意,什麼也沒有。”
“和連是狐貍,可是慕容風卻是一頭虎。”劉修說道:“我對他很不放心。這次來,我就想把他再趕得遠一點。你有沒有興趣幫我?”
“慕容風啊?”裂狂風有些猶豫。
“我知道。你們和慕容風關係匪淺,要你們對他下手,未免有些不好。沒關係,我只是這麼一說,其實我自己已經好了安排,慕容風如果敢來,不需要你出手。我也能擺平他。”
裂狂風看了劉修一眼,臉上的神采有些不自然:“那趕走了慕容風之後,那片牧場歸誰?”
“給我啊。”劉淵理所當然的了一句。
“真給阿牛?”裂狂風盯著劉修的眼睛。握著酒杯的手有些抖。
“當然給阿牛,這是阿爸當年就說好的。”風雪走了過來,手裡牽著一個答答的小姑娘:“阿哥。你這兒我很喜歡,嫁給阿牛吧。”
一直陪在呂布邊的呂小環眼睛頓時瞪了起來,捅了捅呂布的腰,拼命的使眼。呂布正忙著喝酒,被呂小環捅得一扭子,不高興的問道:“幹嘛?”
“他們……他們……”呂小環衝著風雪等人連連呶,呂布還是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呂小環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劉淵後,嘿嘿冷笑一聲,亮出了小拳頭。劉淵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阿媽,我還小,又有了小環,不用急著納妾吧。”
風雪看了一眼兩個小人兒,頓時明白了。忍不住瞪了劉淵一眼:“父母之命,妁之言,什麼時候到你做主了?這是你阿舅的兒,說起來,也是你的表妹,親上加親。有什麼不好?”
呂布這才明白,“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剛要說話,風雪眼睛一瞪,呂布“啊”的了一聲,把涌到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求助的看著劉修:“大將軍……”
劉修很無語。劉業做了皇帝,劉安將來一心向學,將來肯定是個大學者,風雪總覺得自己的兒最弱,所以什麼好東西都想給劉淵和劉雪,一心想著拉攏裂狂風,爲將來劉淵在草原上立足找一個強勁的盟友,卻不知道親事這東西牽涉到的東西太多,本不能這麼隨便。
“纔多大的孩子,納妾太早了些,還是以後再說吧。”劉修那個小孩子的臉:“這孩子的確不錯,要不你把帶在邊,和雪兒作個伴?”
風雪見他糊稀泥,兩不得罪,氣得一扭腰,拉著小孩轉走了。
劉修有些尷尬,正要說個圓場的話,一個年輕的士卒快步走了過來,躬行禮:“大將軍!”
劉修應了一聲,擡起頭,剛要說話,突然愣住了:“周瑜?”
周瑜笑了笑:“護鮮卑中郎將帳下斥候營第三曲曲長周瑜,拜見大將軍。”
劉修笑了起來:“好小子,纔來半年,就做了曲長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他擺擺手,劉淵連忙端上一杯酒。周瑜謝了,一飲而盡,這才說道:“屬下剛剛探知,慕容風帳下大將魁頭率領三千多人迎了過來。”
“才三千多人?”劉修思索半晌,淡淡一笑:“看來慕容風想試試我的虛實啊。”
“大將軍,魁頭是槐縱的兒子。”周瑜頓了頓,又道:“這次他率領的三千多人,都是當年檀石槐的殘兵,算是僅次於慕容風本人的一支力量。”
劉修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傳令徐中郎,讓他擊破魁頭。”
“喏。”周瑜躬領命,轉走了。
呂布連忙湊了過來:“大將軍,要不要我去策應一下?”
“策應自然是要的,不過,如果慕容風不輕舉妄,你也不要出手。我相信以徐晃的能力,擊破魁頭不在話下。他難得立次功,你不要搶他的。”
“大將軍,你看你說的,我已經很久不搶人功了。”呂布有些臊,起逃也似的跑了。
……
浚稽山西五十里,匈奴河。
魁頭率領三千多騎正在渡河。一張張羊皮筏扔進水中,騎士們下了馬,坐在筏子裡,牽著泅水的戰馬,小心翼翼的前進。上下百十步的河面上,到都是人和馬。
魁頭騎在馬上,看著正在渡河的部屬,不時的看一眼遠的浚稽山。他非常小心,生怕漢軍埋伏在對岸。等他渡到一半時衝出來,所以渡河之前就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得知五十里一直到浚稽山都沒有漢軍的蹤跡,他這才安排人渡河。
遠一直很平靜,眼看近半的騎士已經渡完,在對岸立起了警戒陣,做好了迎戰的準備。魁頭這才鬆了一口氣。現在就算有漢軍從遠殺出來,也無法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了。
一陣馬蹄聲從由遠及近,不過魁頭卻沒有擔心。因爲馬蹄聲來自於西邊。三十里外,有慕容風的大軍正在接,漢軍不可能有這個膽量從他背後發起攻擊。那樣的話,他們將面臨著被慕容風夾擊的可能。
魁頭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個飛馳而來的斥候,可是隨即被他後的滾滾煙塵驚呆了。那種又高又直的煙塵,只能是大量騎兵在迅速接近。
難道是慕容風想要襲我?魁頭覺得頭皮發麻,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從中涌起。
斥候奔到魁頭跟前,來不及下馬,大聲道:“大帥,有漢軍!“
“原來漢軍。”魁頭愣了一下,隨即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慕容風襲就好。不過,他隨即被更大的恐懼攫住了:“漢軍?”他尖起來。
“是的,有大批的漢軍。”
斥候的話還沒說完,就在魁頭邊蔓延開來,幾乎所有人都覺到了腳下大地的震。他們都是草原上長大的戰士。哪能不明白這種震代表著什麼。不等魁頭下令,他們就翻上馬,準備戰鬥,速度最快的已經掉轉馬頭,開始加速。
就在魁頭的部落慌的眼神中,漢軍從地平線殺了過來。鋪天蓋地,蹄聲如雷。
魁頭目瞪口呆,他以爲漢軍會在對面出現,所以安排好了防陣地,結果漢軍沒有來。他以爲漢軍不敢在他和慕容風之間出現,結果漢軍偏偏就在他後出現了。眼下他的陣勢散,本沒有時間列陣,只能以散陣迎戰。
半渡而擊,漢軍的戰正是他早有準備的半渡而擊。不過讓他絕的是,漢軍擊的是他沒準備的那一半。
“迎戰——”魁頭嘶聲大吼,恐懼讓他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
遠的戰旗下,徐晃穩穩的坐在奔馳的戰馬上,放下了千里眼,輕蔑的一笑:“開始攻擊!”
“喏!”傳令兵敲響了戰鼓。雄渾的戰鼓聲瞬間將徐晃的命令傳到每一個戰士的耳朵。他們鬆開了繮繩,猛踹馬腹,開始全速衝鋒。
在大陣的最前方,周瑜踩著馬鐙站了起來,高舉手中的長矛,厲聲大吼:“殺——”
“殺!殺!殺!”騎士們應聲怒吼,再次加速。
戰馬昂頭擺尾,四蹄翻飛,幾乎離開了地面。無數只馬蹄將的牧草踩了草,浸溼了土地。
五千漢騎捲起一陣狂飈,勢不可擋的殺了魁頭的散陣。
弓長鳴,箭厲嘯,人如虎,馬如龍,鐵騎如風。
……
三十里外,慕容風端坐在戰馬上,微閉雙目,似乎在傾聽著遠的戰鼓聲。他聽不到戰鼓聲,可是他能猜想得到。
一個個斥候飛奔而來,慕容風擡起手,斥候們驚訝的看著慕容風,張大了,只顧氣,卻不敢隨便開口。
慕容風慢慢的睜了眼睛:“漢軍在匈奴河西攻擊魁頭後陣?”
一個斥候愣了一下,連連點頭。
“有漢軍在我軍前方?”
另一個斥候點了點頭。
“趙雲?夏侯淵?還是呂布?”
“呂布。”
“張郃離我軍三十里?”
又一個斥候點頭。
慕容風忽然笑了,輕扯馬繮,向西馳去,平靜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告訴大將軍,我慕容風走了,向西五千裡,如果他願意來,我可以再和他會獵一次。”
斥候們愕然。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接著,其他人也不約而同的吐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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