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為第二!
消息一經傳出,便是讓到眾多落榜書生嘩然。
在他們原本的猜測中,林晧然是五縣中最有機會取得案首的人,畢竟他的才學在潘仙詩會中得到了充分的證明。只是誰能想到,唐知府卻是將他定為第二,提前宣告與府試案首無緣。
若是如此這般,那茂名學子奪得案首怕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了,府尊雖然削減了茂名學子的生名額,但卻仍然在優待著茂名的學子。
“不,這樣不公平!”
“我們要求公平待遇!”
“府尊如此偏袒,我們到府衙前聲討!”
“豈曰無?與子同袍,咱們同去!”
……
這時代的書生仿佛擁有無窮的戰斗力,消息才剛剛傳出,他們便在城中開始組織人手,決定一起到府衙前抗議。
從發起到組織前往,竟然僅花了半柱香的時間,這確實讓人到不可思議。“秀才造反,三年不”在他們上,似乎已然失效。
殘剛盡褪,暮便浸染了這座古城。
林晧然在回來的路上才知道這一件事,不過對于排名第二,倒也是可以接。畢竟唐知府在高升賭坊有份,這是他事前沒有想到的。
這個唐知府看似昏庸無能,但實質卻是一只老狐貍。歷年怕是故意出一些簡單的題目,然后關照著茂名的學子,任誰都難挑病。
像今天的策論題亦是如此,倭寇的題目被大家輕松押中,其他題目也很大眾化。只是這樣大家都難出彩,到最后點誰為案首完全由他說了算。
事已至此,他也是無能為力,而且如今府試暫告一段落,他也有些想家了,想家里那個可的小丫頭。這些天在閑街的時候,他可是沒買東西,只想給那個小丫頭帶去一點驚喜。
回到客棧后,確定江榮華是發榜后才回江村,叮囑那天記得捎上自己,便準備回房間休息。
“那一幫蠢才還在為你吆喝呢?你不去看看合適嗎?”鄭世杰坐在大堂笑盈盈地著他,臉上滿是勝利的姿態。
“你似乎高興得太早了吧?”林晧然歪著脖子,打量著他說道。
“你莫非還不死心?還得多虧你那二十兩銀子,讓我這案首板上釘釘!”鄭世杰笑著飲了一口水酒,朝著他得意地說道。
林晧然卻是打擊道:“你莫要得意!若是這樣鬧下去,府尊自然不會點我,但也定然不會點你,而是點你邊的那位!”
鄭世杰聽到這話后,陡然變,扭頭著他的同伴,而他同伴還在琢磨著林晧然的話,卻像是突然領悟過來,臉上忍不住出了狂喜之。
府尊自然會讓高升賭坊輸,但是為了平息書生們的怨氣,亦或者是為了更多的利益,則極可能會從茂名縣的學子中,另選他人做案首。
噗!
鄭世杰看著同伴喜不勝收的模樣,差點便要吐,這貨還真以為能跟自己相比。當即將杯中的酒潑過去,那個書生卻不再懦弱,當即便跟他扭打在一起。
林晧然看著二人纏斗在一起,吹了一個口哨,得意地走回到了房間。
只是將東西放好后,卻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突然心里頭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在意那案首之位,而是可惜那二十兩白銀。
怎麼辦?
林晧然知道唐知府定然不是什麼好,而且還是只老狐貍,要讓他將自己定為案首,那無疑是難于登天。只是他也發現這知府的一個弱點,那便是很珍惜如今的地位。
為了迎合上意,竟然選擇了四月初四這種不吉利的日子開考;為了不給人挑病,從來不出截搭題;為了防止考生嘩變,第二場便打落了很多茂名考生的卷子……這無不證明,唐知府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高州府衙門前廣場已經被夜侵染,但是府前高掛的兩盞紅燈籠照得通亮,近百名考生聚攏在那里。
“林案首,你終于來了,太好了!”
“林案首,我知道你委屈了,我們支持你!”
“林案首,還請你帶領我們,你只要登高一呼,五縣的學子必然響應!”
……
大家看到林晧然出現的時候,都是如同打了般,有人到振,有人進行安,而有人則是慫恿他來做領頭人。
這人是組織過來了,但他們才發現一只隊伍沒有領軍人,那無疑就是一般散沙。現在看著林晧然過來,簡直就是找到了主心骨般。
只是林晧然這個主心骨卻反應平平,淡然地朝大家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了府衙的墻前。
“林案首,莫非是怕影響你的前程?”
“林案首,你沒有文人的風骨,我看錯你了!”
“林案首,我等為你出頭,你卻要做頭烏乎?”
……
一些人看著林晧然沒有打起,便又是出言相激,只希這人能振臂高呼,然后帶領著大家攻陷府衙,宣揚一下文人的威風。
林晧然對這些話,卻是無奈一笑。雖然心疼那二十兩,但卻不會如此的不理智,從趙東城手里接過一支筆,便在上面沙沙地寫下了四行字。
《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
這是一首借喻人、托言志的詩,也是一首詠詩。
這首詩著力表現了竹子那頑強而又執著的品質,托巖竹的堅韌頑強,言自己剛正不阿、正直不屈、鐵骨錚錚的骨氣。
只是放在這里,卻又是一番解讀。
面對著“不公待遇”,林晧然沒有任何的消極,反而堅守著本心——立原在破巖中。你不點我為案首又如何,我千磨萬擊還堅勁,仍然如同竹子般傲然立。
“謝謝諸位的抬,但我真的沒事,請大家都散了吧!”
林晧然朝著大家拱手,然后便是轉離開,一副文人的錚錚鐵骨。
“我突然想哭!”
“吾輩之楷模也!”
“罷了,還是如同林案首所言,散去吧!……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
眾考生著傲然離去的林晧然,涌起了一深深的拜之。這人不僅才學過人,而且還有如此的韌,這哪是鄭世杰之流能比的。
隨著林晧然離開,圍在府衙前的考生陸續散去,只是心里頭的怨氣沒有散掉,而是跟著那首詩一般,立原在破巖中。
當晚,高州府衙的燈亮至深夜,有書吏出來將那首詩謄抄,便又是急步返回了府衙中,而府衙的簽押房很快傳來一聲嘆息。
風波是停了,而且這些學子明天不會再來鬧,但卻面臨更大的難題。
他不敢打江月白,那是因為江月白是整個廣東省都有名氣的才子,但他若打擊林晧然,真的不會產生什麼不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