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早在十幾年前就見到過總跟在虎妞屁后面的阿麗，此時看清楚阿麗的面容，顯得無比驚訝地道:“你……你們怎麼知道老夫在此？”

在他的預判中，林晧然不知道他已經悄悄地來到了京城，亦不知道他暗地里跟長公主接，更不可能知道他正在謀劃的一切。

只是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這個十幾年前便跟隨林家兄妹的阿麗出現在這里，無疑證明那個人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

更為甚者，這幫人的出現并非偶然，而是直接沖他而來的。

“怎麼知道？從你離開松江府的第一天開始，我們便一直知曉你的行蹤，甚至知道你跟誰取得了聯系。只是沒想到，堂堂的閣老竟然不惜扮作老婦人一路北上，當真是能屈能啊！”織田依子將徐階的驚訝看在眼里，亦是不再瞞地道。

徐階的背脊一陣發涼，只是他連陪同自己北上的忠心仆人都殺害了，對方究竟是通過什麼方式知道自己的行蹤呢？

“徐閣老，你還是想一想自己的境，此次你是在劫難逃了！”織田依子并不打算替徐階解，而是一本正經地道。

徐階看著這一幫訓練有素的黑人，當即便是沉著臉地道:“我就知道林若愚不會放過老夫！只是他貴為當朝次輔，竟然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來除掉老夫，當真不怕被世人所取笑嗎？”

“我相公讓我轉告你:原本他還在猶豫如何置你，只是你此番自投羅網，他不會辜負你的好意！”織田依子卻是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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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的臉刷地白了，顯得無比驚恐地向織田依子。

天空已經慢慢歸于寂靜，整個天地陷于最昏暗的時刻。

乾清宮，東暖閣，這里的燈火通明。

隨著長公主將詔的容朗誦出來，勝利的天平已經發生了傾斜，這一份詔似乎真的是出自于隆慶的。

長公主手持著那一份偽造的詔，臉上顯得極為得意，更是挑釁地了一眼林晧然。

“怎麼會這樣！”

郭樸和陳以勤認真地回味著詔的容，心里早已經波浪澎湃，簡直不敢相信長公主真的能夠拿出如此高水準的詔。

跟著他們所期待的糙詔不同，這份詔完全符合詔的格式，甚至水準跟歷代皇帝的詔都不相上下。

且不論真與假，如果這一份詔的容宣揚出去，卻是必定會三人虎，很多人會認定隆慶確實是要將皇位傳給皇長子。

一時間，兩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手心不斷地冒出汗珠子。

長公主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卻是再度得意地強調道:“這份正是皇帝哥哥的詔，你們當真不接旨嗎？”

這……

郭樸和陳以勤的眉頭微鎖，卻是扭頭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并沒有理會長公主，而是淡淡地開口道:“陳閣老、張閣老！”

“次輔大人，何事？”陳以勤第一時間進行回應，而張居正投來目。

林晧然的目落到龍床上，顯得十分認真地詢問道:“你們兩人都是皇上的老師，你們覺得皇上有得如此文學功底嗎？”

陳以勤順著林晧然的思路，不由得認真地思索起來。

雖然隆慶十六歲便建府進學，但隆慶的天資愚鈍，真實水準恐連生都不如，更別說這些年一直迷信著吃喝玩樂了。

陳以勤當即十分肯定地搖頭，只是落向長公主等人卻是苦地道:“不，皇上沒有如此水準，但他們三人……”

“我知道！長公主沒有這個水準，李貴妃亦是沒有這個水準！”林晧然的眼睛緩緩掃過兩人，顯得十分理智地判斷道。

陳以勤知道林晧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是向剩下的張福道:“張福出潛邸，這些年識幾個字已是不易，他亦沒有這個水準！”

盡管他判斷隆慶沒有這種文學功底，但長公主、李貴妃和張福更沒有這個水準，反倒是隆慶的可能更大了。

長公主看到林晧然等人沒有上前接旨的意思，不由得臉發寒地道:“你們當真是要違旨嗎？”

“長公主，你將手中的詔拿給本閣老一觀吧！”林晧然迎著長公主嚴厲的目，顯得十分強地道。

盡管長公主是皇室中人，有著很高的份地位，但卻是沒有任何權勢。在他們這種權臣眼里，實質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長公主不由得退后兩步，而后端起公主的架子道:“你一個外臣有什麼資格觀看，離本公主遠一點！”

咦？

郭樸和陳以勤看到長公主如此激烈的反應，當即便覺察到長公主手里的詔有問題。

只是看到長公主將那份詔藏于后，這還真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他們總不能一起上前進行強搶。

“我等乃朝廷重臣，負責理朝中諸多大事。今皇上重病在床，這份詔且不論真偽，當由閣保持和置，而你作為公主該按照祖制遠離朝政！”林晧然的臉當即一寒，顯得一本正經地道。

長公主將手中的詔攥得更，卻是仍舊拒絕地道:“你……你分明是想要借機撕毀詔，本公主不會給你的！”

郭樸和陳以勤不由得換了一個眼，發現這個長公主還真的會胡攪蠻纏，不過此舉更是證明詔有問題。

跪在地上的王希烈倒沒有多想，毅然是站在長公主那一頭道:“長公主，若是你不信任林閣老的話，則可依照皇上的愿將這份詔給微臣和張閣老！”

張居正亦是看到了長公主的反應不對勁，此時看到王希烈要將自己拉下水，眉頭不由得微微地蹙了起來。

“王希烈，這里沒你說話的份！”陳以勤聽到陳以勤竟然想要繞過他們三位閣老，當即便是氣不打一地道。

長公主的眼睛卻是一亮，當即便是表態道:“不錯，你們皆不可信，這份詔由張閣老和王學士保管！”

“朝堂之事何事到你一個公主說了算了，若是再度強行干政，老夫便讓宗人府削了你長公主的名號！”郭樸的忍耐亦是到了極限，當即便是惡狠狠地道。

長公主到了力，但還是進行爭辯道:“我乃大明的長公主，縱使你是當朝次輔，那亦無權置于我！”

“那本宮呢？”正是這時，門口傳來了陳皇后的聲音。

陳皇后雖然穿便服前來，只是看到林晧然在場后，腰桿都不由得直起來，整個人多了一份母儀天下的氣質。

早前得知隆慶病重，便是知道應該守在隆慶邊。只是跟隆慶的關系早已經是形同陌路，剛才被隆慶這麼一氣，亦是不管不顧地離開。

只是在回到坤寧宮的時候，亦是派人通知了林晧然等人，同時亦是慢慢地覺察到事有些不對勁。

張福這個人有所了解，此人表面看起來忠心耿耿，但其實藏得很深，剛剛轉述的未必就是實話。

再說了，現在是最為關鍵的時期，哪怕隆慶是真的如此厭惡于，亦該帶著兒子賴在那里，而不能意氣用事。

直到陳洪來報，李貴妃、長公主和張福三人聯手偽造詔奪取帝位，這才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讓微微到安心的是，林晧然已經出現在這里。盡管這個事已經變得十分棘手，但相信這個男人可以扭轉乾坤，幫著將兒子推上皇帝的寶座

這……

長公主原本所依仗便是自己的皇家份，只是看到這位皇宮之主出現，卻是知道自己的本錢又變得一不值了。

“拿來！”

唐素兒已經得知林晧然要的是那份詔，卻是沒有慣著長公主，上前卻是威脅地瞪著長公主索要道。

長公主看到這個的頭目，想著早些日子在公主府所吃到的苦頭，心里的底氣不由得一陣發怵。

唐素兒干凈利落地奪過長公主手中的詔，先是了一眼陳皇后，而后便將那份詔呈給林晧然。

林晧然接過那份詔，臉上突然間樂了，而后便是直接遞給了郭樸。

郭樸不明所以都接過詔，只是在看過容后，臉上亦是出了笑容。

陳以勤注意到這兩個人異樣的表，只是當從郭樸手里接過詔的時候，卻是看不出任何名堂，最后十分疑地詢問道:“這份詔有何不妥呢？”

“張閣老應該知曉！”林晧然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問題拋給了張居正道。

郭樸當即明白林晧然的用意，亦是向張居正投去了目。

張居正今晚顯得十分的安靜，安靜到仿佛這里本沒有他這個人存在一般。

陳以勤對張居正已經心生戒備，只是聽到林晧然這麼一說，亦是只好將詔遞給了旁邊的張居正。

張居正初是不明白林晧然的用意，只是在看完那份詔的容后，當即便明白林晧然的高見之。

“張閣老，你可看出這里有何不妥嗎？”陳以勤雖然一直質疑著張居正的立場問題，但還是忍不住打聽道。

這話所發生的一切都落在旁邊人的眼里，陳皇后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顯得張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李貴妃和張福卻是一頭霧水，先是了一眼似乎看出名堂的林晧然和郭樸，而后又是向手持詔的張居正。

張居正面對著周圍關注的目，顯得語出驚人地道:“這紙上的字……字跡是我老師徐階的！”

此言一出，當即四下皆驚。

所謂的“隆慶口述、長公主代筆”，這個謊言已然是不攻自破。

既然這份詔的筆跡是徐階所書寫，那就沒有“隆慶口述、長公主書寫”一說，而李貴妃和張福更是做了偽證。

“怎麼這樣？”

李貴妃和張福得知事發生了如此大的破綻，顯得驚慌地向始作甬者的長公主。

長公主的拳頭地攥在一起，倒不是不想自己抄寫，而是徐階的親筆書寫無疑更要說服張居正和王希烈。

陳以勤聽到張居正揭開答案，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前額。

雖然他跟徐階接得并不多，但這詔確實是徐階的筆跡，那個人已然參與甚至主導著這一場謀。

陳皇后卻是不明所以，只是單純地認為徐階負責的筆錄，便是用眼睛尋找著徐階的蹤跡。只是這里本沒有徐階這號人，而后茫然地向林晧然。

林晧然看到真相已經被揭示出來，當即便是趁熱打鐵施加力地發難道:“長公主，這份詔分明是徐階的筆跡，你可知偽造詔是什麼罪？”

郭樸和陳以勤當即扭頭向長公主，卻不知長公主是一個法盲，還是真的有一種為目的而不惜拿家命冒險的野心家。

事一旦追究起來，縱使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唯一親妹妹，但亦不能逃律法的制裁。若不是新皇赦免，必定要被按律斬殺。

長公主擁有著很強的心理素質，卻是仍舊不承認地爭辯道:“林閣老，這分明是本公主的筆跡，你這是故意不遵圣命，妄圖將你一直擁護的皇嫡扶上皇位！”

郭樸看到長公主竟然還要繼續狡辯，便是扭頭向林晧然，想要用預測的方式來推翻長公主的謊言。

“你懂書法嗎？就憑你再練二十年，那亦寫不出這等好字！”陳以勤卻是冷哼一聲，便是直接進行嘲諷道。

雖然皇家子都會到一定程度的教育，只是公主所到教育很有限。盡管長公主可以書寫，亦是有一定的文學鑒賞能力，但哪能跟徐階那種幾十年功力的天才型選手相比呢？

現在的事其實已經十分的明朗，這一份詔是偽造的，而且偽造之人不僅限于李貴妃、長公主和張福，而且還有那位已經被抄家削籍的徐階。

長公主想到自己的書法不由得一陣心虛，但還是繼續地道:“你們說這封詔是由徐階所書，只是徐階遠在松江府，本公主如何能跟他取得聯系呢？”

第2356章 大政變之扭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