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通判李智銘亦是聞訊而來,站在巷子口遠遠看著劉府門前的一幕,特別看到沈輝狼狽地被抬走,心里顯得無比的舒暢。
大家原本對法院搶奪司法之權就已經到不滿,若不是海瑞親自前來坐鎮,誰愿意將司法權出來。
偏偏這個法院的庭長連舉人功名都不是, 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生員,這事更是引發他們員的抵緒。
而今,他只是稍微一使勁,事便輕而易舉地達。
縱使沈輝不愿意跟他們同流合污,但整個山西場都阻止法院系建設,任沈輝再掙扎亦了他未來岳父半寒。
至于帶著一幫蝦兵蟹將上門抓人, 勇氣固然很可賀,但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像現在事鬧這麼大,縣衙不會派人過來, 事后更不會追究。
蔚藍的天空中,飄著幾片潔白如雪的云朵,顯得奇形怪狀。
正是中午時分,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不過一個九品芝麻小,竟敢帶人上門來抓本員外,當真不知死活!”劉半山看著被抬走的沈輝,顯得十分囂張地罵道。
“太過無法無天了!”
“小人得志,可憐那個申張正義的法了!”
“大家散了吧!這世道就是如此,商勾結!”
……
圍觀的群眾看到此此景,特別看著劉半山那張囂張的臉,亦是無奈地嘆息一聲,而后便是紛紛散去。
這個世道終究還是沒有改變太多,他們仍舊是弱勢群, 場還是烏煙瘴氣。哪怕真了委屈,亦是只能往肚里咽下去。
一時之間,天空仿佛都沒有早前那般敞亮了。
只是大家并不知道的是,在遠的一間酒樓上, 幾個穿錦衛服飾的青年男子正站在窗戶前看著這一切。
“老大,著實讓人生氣,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出手?”秦龍看著劉宅前所發生的一切,顯得十分憤怒地詢問道。
李虎雖然同樣到十分生氣,但還是保持冷靜地道:“不急!現在真正的大魚還沒有出來呢!”
“老大,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呢?”秦龍知道確實不能過于沖,便是認真地詢問道。
李虎看到站在巷子口的太原府通判李智銘鉆進轎,眼神變得沉地道:“自然是要繼續盯他們了!”
夜幕降臨,太原城的燈火亮起。
盡管場仍舊烏煙瘴氣,但得益于朝廷大力發展經濟的舉措,致使太原城的夜市顯得越來越熱鬧,而夜生活更是富多彩。
彩樓是太原城數一數二的青樓,今晚同樣是賓客云集,各個房間不斷傳出了陣陣銀鈴般的歡聲笑語。
劉半山宛如是凱旋而歸的大將軍般,不僅花費重金置辦了一桌盛的酒席,而且請來姑娘招待著前來的員,連同彩樓的頭牌十三紅都在此作陪。
雖然前來赴宴的人都沒有穿服,但已然都是場中人。除了太原府通判李智銘外, 亦是請來了曲知縣凌鋒和曲縣丞楚云燁, 更是請來了太原知府陳三疇。
到了酒桌, 又有人相伴, 眾人可謂是喝得不亦樂乎。
劉半山這些年靠著煤炭賺了不錢,加上后續還得依靠這些員的庇護,亦是十分豪邁地給在座的員送上銀兩。
陳三疇亦是假意推辭一下,然后便將銀票揣進了自己的懷里。
劉半山看到其他員都收了銀票,這才憤憤地說道:“那塊地方原本就不屬于外鄉人的,我劉半山既然已經買下,那麼他們就該搬走,諸位大人說是不是這個理?”
劉半山近些年借著煤礦賺了不錢,之所以跟青溪村發生矛盾,正是看上了青溪一帶的煤礦資源。
青溪村是二十年前從河南逃荒而來的外鄉人所建,起初只有一戶人家定居在那里,后來聚集十幾戶人家便了一條村子。
劉半山在征得那一帶本鄉人的同意后,便以已經買下此為由將青溪村的村民攆走,最后發沖突便決定燒村,誰知道卻是燒傷了人。
“自然是這個理,那塊地本來就是他們占來的!”
“之所以傷人,不過是那幫刁民懶著不肯走的權宜之策!”
“若是此事由本公斷,定然要將青溪那幫刁民打上五十大板!”
……
自古都是“吃人短,拿人手”,曲知縣凌鋒等員面對著劉半山的詢問,亦是紛紛進行表態地道。
劉半山要的便是這個效果,當即舉起酒杯對著曲知縣道:“凌知縣,你是深明大義的好,我劉某人敬你一杯!”
此次之所以能夠平安度過,亦是幸得曲縣衙對他網開一面。不然曲縣衙真派衙差過來,憑借著府的威勢,恐怕還真要被逮去法院判。
雖然他是占著理,但那次終究是燒傷了村民,手下還打傷了好幾個人,這個事亦算是可大可小。
現在花費這麼多銀兩打通了關系,亦算是了卻一件心事。只是現在得到大家的表態,縱使沈輝那個愣頭青還繼續糾纏,亦不需要搭理。
“岳父大人,你應當敬知府大人一杯!若不是知府大人深明大義,恐怕你真得要到法庭審,麻煩怕是不小啊!”李智銘一直關注著陳三疇,當即便是提醒道。
劉半山自然不敢忽略陳三疇,當即便是敬酒道:“知府大人,小人敬你一杯,祝你前途似錦、步步高升!”
“呵呵……承伱貴言!”陳三疇保持著堂堂知府大人的矜持,僅是淺嘗一小口就將酒杯放了下來。
此事原本不想摻和,但卻是涉及到司法權之爭,所以才會選擇偏幫劉半山,更是借此改變朝廷的決策。
盡管朝廷給予法院司法權,只是法院不過是一個紙糊的機構。只要他們縣衙不配合,而他們府衙亦做壁上觀,哪怕證據確鑿亦無濟于事。
現如今,他之所以對劉半山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接劉半山的賄賂,主要還是想要通過這個舉措阻止法院系的建設。
雖然一直以來,他很佩服林晧然的大力發展經濟的方針和舉措,只是這一次卻覺得林晧然做得太過了。
他們寒窗苦讀為了什麼,不正是要出人投地、高人一等嗎?
不管如何民,民終究是民,才是高人一等的。若是事事講究法律,讓那幫百姓擁有如此大的權力,他們員豈不是跟百姓一般無二了?
“知府大人,小子亦敬您一杯!”十三紅是一個十分懂得察觀的子,當即便是配合著劉三山向陳知府敬酒道。
陳三疇最大的命門正是好,此時手早已經不老實向十三紅的臂部,同時長索要道:“你喂我!”
十三紅看著陳三疇一臉豬相,心里不由得生起一陣膩味,但還是忍著惡心給陳三疇喂酒。
正當酒杯剛剛送達陳三疇邊的時候,房間突然被打開,一幫持刀之人從外面直接闖了進來。
咣……
十三紅看到闖進來的人,酒杯當即落,而后應聲而碎。
陳三疇正要人喂酒,卻不想如此好的氛圍被人攪,當即便是黑下臉來,顯得憤怒地向房門的方向。
“錦衛?”看到走進來的人穿斗魚服,曲知縣凌鋒顯得十分驚訝地口而出地道。
咦?
劉三山原以為錦衛已經徹底銷聲匿跡,卻是不想今晚會突然出現,更是闖到了他們的包房中來。
只是他心里倒不害怕,畢竟錦衛歷來都是理朝廷大案子,而他所犯的不過是蒜皮的小案,卻是不可能驚得了錦衛。
“這位錦衛大人,你突然闖到此,卻不知是何用意呢?”李智銘的心里生起不快,便是冷冷地質問道。
自百歷朝以來,錦衛的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甚至早前還傳出各地的錦衛衙門已經被裁撤的消息。
李虎環視在場的員,而后亮出令牌道:“李通判,你錯了,我們已經不再是錦衛,且朝廷已經將山西錦衛已經裁撤!現在我們是新立的廉政署員,我是山西分部的主任李虎!”
由于種種原因,特別現在天下太平,錦衛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甚至各地已經陸續進行裁撤。
只是朝廷并沒有徹底將他們打冷宮,而是將他們召回京城,然后經過種種的學習和考核,最終將他們編剛剛立的廉政署。
跟著錦衛不同,廉政署雖然同樣是針對員,但不會再施行嚴刑公那一套,而是一個活在下的監察百的機構。
他們對違法的員有訴訟的權力,只要他們的證據足夠充分,那麼在法庭便可以判決,而后由朝廷裁決。
“廉政署?這是什麼鬼?”太原知府劉疇聽到這古怪的稱號,不由得面面相覷地道。
廉政署的員已經將這里圍住,看著曲縣丞楚云燁想要逃跑,秦龍當即便將刀架在脖子上威脅道:“在我們廉政署執法期間,咱們廉政署在第一次警告仍不聽令而逃者,有權當場擊殺!”
“這位錦衛大人,我……我不是沒跑嗎?”楚云燁被嚇得渾哆嗦,卻是用兩只手指夾著刀刃并小心移開道。
秦龍看著對方是乖乖配合,這才將繡春刀收了起來,然后冷漠地掃視著在場的員。
“廉政署,本府為何從來沒有聽過朝廷增設這個機構?”陳三疇終究是場的老人,顯得十分淡定地詢問道。
李虎的角微微上揚,顯得戲謔地回答道:“你的級別不夠!廉政署隸屬于中央,此次朝廷只將此事下發到布政使司,若不信你可讓人到布政司使求證!”
“口說無憑!”陳三疇雖然知道李虎不可能假冒,但還是故意質疑道。
李虎知道陳三疇打什麼主意,當即便是亮出令牌道:“這是朝廷給我們廉政署特制的令牌!待到明日,事一經傳開,布政司使自然會公示!只是你怕是看不著了,現在跟著我們先到牢里呆著吧!”
“你要抓我?”陳三疇的眼睛瞪起,顯得不可思議地道。
李虎看到在場的員都是如此表,便是冷哼一聲道:“朝廷日常早已經給天下員發行了《員行為準則》,莫非你們沒看過不?”
“我們何罪之有?”李智銘沒認真瞧,卻是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李虎看到幾張還在桌上的銀票,角微微上揚地道:“凡是涉嫌包庇嫌疑犯或收賄賂者,一律免職理!”
這些日子之所以行事,甚至今天中午都沒有出手,正是知道有員包庇劉半山,這才讓劉半山如此的無法無天。
現在已經是人贓并獲,自然不會再留面,而是要借著此案打響廉政署的第一槍,讓天下員做出格之事。
“你們敢!”太原知府陳三疇看到李虎要摘自己的烏紗帽,當即憤怒地道。
李虎不再跟他們客氣,便是大手一揮地道:“帶走!”
錦衛可不是法院那麼烏合之眾,每個人不僅強力壯,而且腰間都配有繡春刀。看到有員想要反抗,當即便是亮出了兵。
哪怕陳三疇等員再如何不甘,面對著李虎等人手上的繡春刀,亦是只能乖乖被押走。
在他們被押著離開的時候,青樓的很多賓客看到這一幕,紛紛驚掉了下。
“大新聞!大新聞!知府大人被錦衛抓了!”
“錯了,錦衛已經被朝廷撤了,現在改名廉政署!”
“因為包庇罪犯劉半山和收賄賂,太原知府被廉政署的人抓了!”
……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搞得人盡皆知,眾人議論紛紛起來,很多百姓對此是拍掌好。
本以為朝廷打造法院系要夭折,卻不想朝廷竟然早已經安排著后招,竟然已經立了針對員的廉政署。
朝廷亦是沒有選錯廉政署的負責人,竟然借助劉半山的案子一網打盡,將太原知府陳三疇等蛆蟲都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