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回到宮裡後，一刻也不敢停頓，先是將《梁祝》的手稿上甘殿上，又馬不停蹄的朝立政殿跑去，這次因爲是呈，所以李世民見了他。

“二郎當着衆人的面給你的？”李世民這是第二次見到A4紙，他不陌生，並斷定裡面容不凡。

黃安拜服：“是，當時除了有衆多村民，還有萬年驛站孫班頭在場。”

李世民微微頷首，又輕聲說道：“沒人見過裡面的容。”

“絕對沒有，小人拿到紙後，便直接藏進懷裡不曾離。”

“嗯。”李世民揮了揮手：“下去領賞。”

“喏。”

黃安走出立政殿，了額頭上的虛汗，重重吐了口氣，了袖口的瓶子，才擡腳朝後宮走去。

立政殿裡，李世民將紙展開，看了半響，隨即面微笑，道：“二郎這孩子倒是有幾分心機！”

看了眼書櫃，李世民將紙珍而重之的夾在一本《太史記》中，而後擡頭朝門外朗聲道：“宣輔機（長孫無忌）、玄齡（房玄齡）、克明（杜如晦）宮。”

“喏。”門口軍領命離去。

李世民拿起桌上的茶杯，本要喝上一口解解乏，想起《知音》裡關於‘後不利’的忌，又隨手將杯子放下，而後拿起桌案上的《知音》，臉上的笑容一刻也沒有停止。

“原來這灰紙製作工序如此簡單，呵呵，有趣有趣，雖然比之宣紙輕薄，但本卻只是宣紙的兩不到，這份禮太重，可是又讓我不得不收。”

李世民話畢，擡眼看了看書櫃，思忖了半響，搖了搖頭，笑着說道：“等大郎和三郎的追悼會辦完，你回家休養一段時日吧。”

話音剛落，書櫃裡傳來一道深呼吸的收尾音，接着很快消失。

依舊沙啞的聲音傳來：“謝陛下。”

······

······

永嘉坊，程府。

玄武門之變後，程咬金拜太子右衛率，隨後又因守護烏城，牽制突厥後援有功，遷升爲右武衛大將軍，實封七百戶。

如今的程府可以說是家大業大，不比一些老貴族差，當然，比之五姓七還是沒有什麼可比，對方經營了幾百年，早已經深固。

這幾天程咬金很神氣，走到哪裡都是奉承和吹捧的聲音，得意之下，就連家裡的飯菜他都覺得異常味，每日都要吃個頂，才心滿意足的走出飯堂。

不過今日卻是沒什麼胃口，從午時開始，就老有人給自己送帖子，不是邀請自己參加酒宴，就是請求上門拜訪，其中有自己的知己好友，也有朝堂上的狗子。

而每一份帖子上有必定會提到兩個字：知音。

程咬金有點懵，不對，是十分懵，自己的產業都有些什麼，自己比誰都清楚，翻遍了府上的賬本，都看不到《知音》兩個字，不止是書，自己連個書坊都沒有，更別說印刷坊了。

最後還是來自秦府的帖子給了他信息：賢弟回來有些時日了，明日若無要事，便到府上一敘，哦對了，你嫂嫂說想念鈺琪孩兒了，便也一起帶來，別生分了······云云。

“鈺琪？”程咬金不傻，反而很明，看到這裡立馬發覺今日的種種怪事兒，或許都跟程鈺琪有關，不過他沒有去追問，而是打算明日到秦府拜會秦瓊，先探探底，回來再問個究竟。

次日一早。

程咬金準時應約，這秦府他絡得很，不用人帶路，便大咧咧的朝後堂會客廳走去。

原本以爲會客廳就秦瓊一人，可是門一推開，嚇了一跳。

“徐老道？你怎麼也在？”

相比於程咬金的驚詫，屋二人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多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熱。

“遠來是客，知節進來坐吧，我這子近來越來越弱，就不起相迎了。”

說話的人是坐在首位的秦瓊，他只比程咬金大一歲，今年三十又八，但是因爲次次大戰都一馬當先，衝鋒陷陣，舊傷疊新傷，如今早已經虧空了氣，歷史上，自李世民登基後，他就開始養病，一直託到貞觀十二年才死去，相比其他友人，算是英年早逝。

而坐在秦瓊下首這一位，徐世勣，字懋功，與秦瓊和程咬金都是瓦崗寨老友，是出生死的至。也就是在今年年節，他被李世民賜姓改名，不過眼下還是徐世勣。

徐世勣與秦瓊和程咬金不同，他是儒將，平日裡都是一道士青衫打扮，頭上綁一個子午髮髻，倒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程咬金落座後，徐世勣角一撇，甩了程咬金一個白眼，裡還發出‘哼’的一聲，很是耐人尋味。

程咬金不明所以，轉頭朝上首的秦瓊看去：“這徐老道今日是發什麼顛？我哪裡得罪他了？”

秦瓊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拿起桌上的一本《知音》道：“知節這營生着實好得很啊，這紙是怎麼造出來的？哥哥我也很是好奇！”

“什麼營生？”程咬金愣了愣，傻傻的看着那本《知音》。

徐世勣聞言雙眉一挑，氣騰騰的說道：“好你個混不吝，當初找我跟大哥借錢開礦的時候說得多好聽，好兄弟有福同，有難同當，哼，如今自己有了大買賣卻把我二人忘了個一乾二淨。”

“呃。”程咬金老臉一紅：“你說的什麼跟什麼啊，這本書跟勞資有什麼關係，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來問我要？再說了，借你的錢不是說清楚了，那硝石礦咱們一人兩利，我也沒獨吞啊。”

“誰跟你說硝石礦了？誰跟你說硝石礦了？我說的是紙，這紙啊，你個混不吝，硝石開採不易，你知道拉人分擔風險，這造紙有了獨家方，你倒好，自己獨吞，呵，我今日倒是開了眼才知道，你個混不吝就是頭白眼狼。”

“哎呦，我這暴脾氣，你個老道士，今日要是不把話說清楚，看我不把你的牛鼻子割下來下酒吃。”

程咬金怒了，其他不敢講，咱山東好漢首重義氣，別說那什麼造紙方自己沒有，就是真有，兄弟有錢肯定一起賺，前幾天李世民要他出資開採硝石，自己本錢充足，爲了分錢給兄弟賺，才頂着借錢的名義拉他們夥，如今倒好，搞得自己騙他們錢似的。

坐在上首的秦瓊見程咬金之神態不似作僞，眉心一蹙，道：“二位賢弟稍等。”

劍拔弩張的二人最是敬重秦瓊，聞言互相‘哧’了一聲，轉頭朝秦瓊看去。

秦瓊將手裡的《知音》遞給程咬金：“知節，你真不知道這話本的事兒？”

程咬金接過《知音》翻了翻，無語道：“我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見，不過這‘知音’二字，這兩天倒是見膩歪了。”

“哦？”

見秦瓊和徐世勣都疑的看着自己，程咬金沒好氣的從懷裡拿出一沓拜帖，一張張翻開來拿給二人看，無語的說道：“這些都是來找我要什麼知音的，勞資堂堂七尺男兒，哪裡懂這什麼兒家家的東西，勞資又不是兔兒爺。”

秦瓊二人面面相覷，程咬金則是氣呼呼的將那一沓拜帖丟到一旁，看了眼手裡的《知音》，恍然大悟道：“原來老子這兩天被人惦記，都是因爲這幾張破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