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狗上酒，幽泉倒酒。

業羅初聖端起杯子輕抿一口，秋水般的眼眸落在幽泉上，直看得氣機涌時才收回目，低低嘆息一聲道，“終究已經不再是九幽尊主親臨世間。”

一聲嘆息過後，不待顧判開口, 便開門見山道，“顧聖使，吾此次前來，爲的便是你打造渡世之筏一事。”

顧判對此並沒有到意外，只是語氣平靜道，“初聖有何見教？”

挲著溫潤的碧玉酒杯, 思索著慢慢說道, “想要以荒墳墓爲渡世之筏, 顧聖使的手筆很大，但其中卻是困難重重，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沒想到初聖前輩竟然對晚輩想做的事如此瞭如指掌，那麼以前輩的高度層次來看，晚輩這一異想天開的計劃，到底有幾分功的可能？”

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道，“若是你自己做，在吾看來功的可能不足三……當然，要是能加上吾的援手的話，或許就能從三以下上升到六到七，算是有了可以勉力一試的機會。”

“哦？初聖前輩的意思是，竟然想要幫我不？”

顧判稍顯驚訝，微微瞇起了眼睛，“苦海無邊, 彼岸永恆，如果在前輩的幫助下，晚輩真的做了, 豈不是會給前輩帶來不小的競爭力？”

“雖然前輩的實力層次比我要強上許多，但耐不住晚輩的船大，遮風擋雨、乘風破浪的能力更強啊。”

“在吾看來，橫渡苦海確實是爲自爭那一線生機，但卻並非是吾等之間你死我活的生死之爭，而是與大道，與虛無，與大勢變化去爭那一線生機，或許在某些況下，多一個達到一定實力層次的盟友，還多了一分功的希。”

一手舉杯，提筷夾起盤中的一片青菜送口中慢慢咀嚼。

“顧聖使，對於達到了吾等生命層次的修者而言，已經很難被直接殺死，唯有先失去自力量存在的基，生命層次向下跌落，不然就算是你擁有那柄斧頭，也不能說能夠輕易斬殺吾等。”

顧判與輕輕杯, 同時一飲而盡，“初聖前輩所言極是, 晚輩也從未想過要揮斧砍殺前輩。”

淡淡一笑，“所以對吾而言，若有合作的可能，便絕不會輕易與同等層次的生靈爲敵，你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你雖然斬殺了宇宙神主，看你生命層次又有所提升，但在吾看來，卻還差了那麼很難用語言描述的一步，沒有真正達到那個高度與層次。”

哦？

顧判緩緩坐直，與相隔一張方桌，目在虛空中接一。

兩人誰都沒有出手，甚至沒有驅自的力量，但卻自有晦的氣機在虛空中相互糾纏，撞湮滅。

一方是劍意充塞天地，似乎要將萬歸一的白。

另一方則是厚重如同高山，深沉猶如大海的年輕男子。

兩人在桌前靜靜相，誰都沒有了任何作。

這種奇怪的狀況，讓顧判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種奇妙的寧靜覺。

就像是繁華落幕、喧囂散去、由盛至衰，終究要歸於沉寂，歸於平靜。

在這種有些玄妙的平靜安寧之中，他的念頭此起彼伏，在意識海洋中一念升，又一念落，想的卻不是與對坐的業羅初聖氣機糾纏，甚至不是來此的真正目的，渡世之筏的打造，而是在眼前彷彿浮現出了種種大道真意，正在環繞著自不停律，展現出最爲本的底層規則。

給自己帶來的這種覺……

當真是奇妙無比。

顧判沉浸在這種覺之中，思維異常敏捷，彷彿自己的意識已經可以衝破束縛，直達天地虛空盡頭。

他甚至開始思索，當初混沌之海破碎，乾坤二聖開闢諸天界域、創建黑暗虛空、打造荒墳墓，最終卻又不得不以合道，那麼牠們所契合的，就是眼前這樣的種種大道真意嗎？

如果能夠和這些大道真意真正融合，又會達到怎樣的一種狀態，來到怎樣的一個高度層次？

話說回來，能夠帶給自己這種覺的業羅初聖，又修行到了怎樣的一種境界？

還有按照的說法，已經提前知曉了他要將荒墳墓作爲渡世之筏，甚至還提出要幫助他打造渡世之筏，這其中又有什麼用意所在？

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在心中閃現，顧判心神搖曳，其實已經在這場氣機融中漸漸落在了下風。

忽然間，業羅初聖將所有氣機盡數收斂不見，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水慢慢飲盡，白皙如玉的雙頰悄然騰起兩團醉人的紅暈。

“你看到了嗎？”淡淡說道。

“看到了什麼。”他有些明知故問。

“顧聖使，你其實沒有必要在吾的面前瞞什麼，因爲這本就是吾想要讓你看到的東西。”

顧判見此況，便不再做任何掩飾，“初聖所說的是，那些凝聚猶如實質的大道真意嗎？”

業羅初聖點了點頭，“若想要在最短時間將自實力提升到能夠到牠所在的層次，這就是你最好的機會。”

“初聖口中的牠，莫非便是乾坤二聖的那道影子？”

“吾所說的自然便是這位，牠如今所的位置之高，實力之強，你還沒有一個直觀的印象，即便是吾，在有些時候也無法看其所思所想，到底想要達到怎樣的目的。。”

沉默片刻，思索著慢慢說道，“我們同出於九幽天，又都是業羅門徒，比起其他人來說，從本上便有著無法斬斷的牽連，尤其是在這種即將進苦海的關鍵時刻，吾等完全可以聯起手來，爲彼此最爲堅定的後盾。”

顧判垂下眼睛，注視著杯中碧綠如玉的酒，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道，“大道真意非同一般，我需要沉下心來好好思索一段時間。”

微微頷首，“此是應有之意，不過最好不要耗時太久，免得遭逢其他變故。”

“至於黑山君的渡世之筏，吾已經開始收集各種資源材料，不日就將送至你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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