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空降見男友，收獲的,通常不是驚喜就是驚嚇。

……

雪場。

公園旁。

單崇被衛枝抱著，沒說話也沒有回抱，他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應該屬于人類的緒，幾秒后抬起手把拎開，用平靜無起伏的聲音說：“我在上課。”

他回過頭示意衛枝看——

放眼去，只見單崇后不遠道區，確確實實或蹲或站或坐著一群小屁孩。

無數雙真的眼睛，亮閃閃地著這邊。

衛枝眨了下眼,被看的有那麼點兒發怵，“哦”了聲回了手,到下門出口位置的長椅上坐下,坐在那發了一會兒的呆。

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趕走了。

……

雪場外。

休息大廳。

因為老煙他們住的是那種無收發室的酒店式公寓，接收快遞并不方便,再加上他基本每天都要來一趟廣融,所以姜南風給老煙寄的衛就是直接寄到雪場前臺的,就為了方便他拿取。

當姜南風和衛枝一腳踏雪世界休息大廳時，正好收到短信,顯示的快遞已經被簽收,是本人簽收。

……禮和朋友一起到什麼的，雖然這個創意老土，但是因為機緣巧合出現了,那還真的有意思。

大廳人來人往的。

于是在衛枝抱著板鉆進雪場,姜南風直接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來，給老煙發信息,問他收到快遞了沒，看看喜歡不喜歡，喜歡的話可能一會兒還有一個驚喜等著他。

微信很快的到回復。

【老煙：收到，已經看到了！謝謝我家姐姐，今晚就要穿著它睡才行了簡直(..?V?..)】

【老煙：什麼驚喜！】

【老煙：現在就說！】

看著微信，姜南風勾了勾，抬起手將短發了些，正琢磨回復小男友一個什麼麻的短信，就在這時，聽見不遠一個年輕生突兀響起——

“老煙，誰給你寄的服？”

里的名字就有點耳。

姜南風愣了愣，放了手機，巡去，一眼就看見不遠有一男一并肩走過來——

兩人年紀相仿，看著都是十九二十出頭。

其中，生長得漂亮，嚼著口香糖，和花宴一樣扎著高高的馬尾，頭盔用的是那種漁夫帽盔，這會兒拎在手上，上穿的的是一條紫背帶；

在邊，男生上穿著偏厚的雪服，沒戴護臉，就是雪服高高的領子立起來了，擋住半張臉，只是這樣也能看出那張年輕的臉上寫著懶散和漫不經心……

他手里拎著個快遞袋，聽到邊的生提問，短暫地笑了聲，扭頭看著邊的那個生，問干什麼多管閑事，誰寄的服跟關系。

此時兩人并肩來到休息區，隔著區域隔斷欄，他把購袋隨手往休息區桌子上放了，然后繞進來，在剛才放了快遞袋的桌子邊坐下。

慢吞吞地打開購袋看了眼，拿出兩件衛，看了眼，他又撕開包裝，抖開了服。

老煙倒是沒多大反應。

旁邊的生反應倒是大。

“哇，這牌子的衛不比一般雪服便宜啊！而且版型寬松拿來當雪服室穿正好？”那個生一般說著，一邊又手要搶，“到底是誰送的服啦！我看看！”

“哎呀，你怎麼管的那麼寬？狗臉的男生躲開的手，敷衍道，“一個朋友嘛……別啊！”

看了看服，他拿出手機拍了個照，又低頭摁了幾個字。

在他抬起頭的瞬間，姜南風手里的手機振。

老煙發完微信，就把服收好，正想塞回包裝袋里，這時候旁邊那個生一把拉住他收拾的手：“別收啊，那什麼，我正好今天只穿了件速干在里面——”

老煙一愣：“室雪場也是零下幾度，你就穿個單和背帶那麼不是來找？”

“太久沒來忘記室溫度了嘛！”生指著他手里的某件服，“你這服正好給我穿下，嘻嘻，我保證摔幾次不弄臟啊！”

老煙猶豫了下。

說：“我又不穿，就套背帶外面！”

老煙想了下，過了一會兒才把指著那件服遞給：“那你一會兒真他媽給老子練那些個奇葩活兒啊，摔超過五次頭給你錘飛。”

姜南風坐在不遠，淡定地看著那個生笑嘻嘻地套上給老煙買的服。

坐在原地坐姿都沒變一下，低頭看了眼手里的手機，大概三分鐘前，小狗發來兩條信息——

第一條是，兩件衛拆包照。

第二條是，真的喜歡，麼麼噠我家姐姐。

第三條是，會好好珍惜的。

疊起來的長落了地。

發出“噠”的一聲輕響。

姜南風給他回了消息。

【姜：喜歡就好。】

【姜：哦對了，剛才不是說，衛喜歡的話，今晚就還有更好的驚喜在等著你嗎？】

【老煙：啊啊？】

【老煙：是什麼！】

【姜：你抬頭。】

……

雪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枝邊肩膀挨著肩膀坐下來一個人。

轉過頭去，對視上男人漆黑的雙眼，他的手隨意地搭在上，就這麼懶洋洋地看著——

兩人對視幾秒，誰都沒說話。

衛枝大腦轟隆隆地開始運作，這時候才想起來，這個人天天上躥下跳想著法子哄來，結果等真的第一眼看見，就喊走開先讓他好好上課。

雖然沒有多大病——

但他沒有驚喜地抱著講好聽的話。

也沒有激涕零地說歡迎來到廣州。

……廣州高速收費站的收費員都表現得比他熱。

“……””

衛枝彎腰，用手套掃了掃雪板固定上的雪。

“給你三次說話的機會，你要是不能讓我回心轉意，我現在趕回去給我媽磕個頭哭著道歉說‘對不起您說的對長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登西‘說不定還能捧著碗吃上做的晚飯。”

一口氣說完，隨后那雙因為有了點怒意所以閃閃發亮的眼就盯著他。

單崇笑了笑。

衛枝才不跟他嬉皮笑臉呢，猛地豎起三手指湊到他跟前，一臉嚴肅盯著他。

單崇想了想，大概是同意了這個死亡游戲，于是緩緩開口了：“剛才有小朋友問，那個連box5050都做不好的姐姐是誰——”

衛枝肅著臉，直接放下手，把抱在懷里的頭盔往他懷里一扔轉就要走，結果剛邁出去一步就被男人從后面一把捉住，回過頭。

他臉上笑容不變把第一句話講完：“我告訴他，是老師的朋友。”

握在手腕上的大手稍微用了點兒力氣，他剛剛早就摘了手套，手掌心糙得很，沒骨頭似的手腕輕而易舉，將轉了個面，面朝自己。

“第二句。”男人眉眼中有著淡淡的笑意，“然后又有小朋友問，‘老師，朋友是什麼登西鴨‘——”

他學著小孩口齒不清講話惡意賣萌特別違和，和他那張閻王臉嚴重不符，衛枝角搐了下，差點兒沒憋住，廢了好大的勁才他媽保持冷艷高貴的臉。

看著他垂下睫，斂去眼中的，緩緩繼續道：“我告訴他，朋友，就是老師最喜歡的人。”

握在手腕上的大手稍用力，順著力道，站在男人面前的人被他拽得不得不彎下腰，在與坐著的他高度平齊的時候，他抬手，著的下不讓。

他自己坐直了一些。

然后一記輕吻薄蜻蜓點水般落在的上。

他平緩的呼吸撲灑在的鼻尖。

“我還告訴他們，‘突然出現在老師面前，老師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先來給你們上課，冷靜冷靜‘。”

說話時，嗓音低沉磁。

話語中，最后的標點符號被輕吻吞噬掉。

于是句號變了省略號。

短暫而輕的后，兩人分離，男人勾起眼中帶著笑，抬頭著面前的小姑娘：“三句，說完了，行不行？”

沒有人可以抵擋住被他那雙桃花眼這麼盯著。

要是人能隨意變另外一種形態，這會兒的衛枝已經變了一灘廢水，滴滴答答地流淌一地。

其實面頰上的紅已經生長蔓延到了耳，小姑娘卻還是惡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一把搶回他手里抱著的的頭盔，“唰”得挨著他坐下來。

低著頭。

旁邊的人嗅到了警報結束的氣息，便又開始作妖。

“別坐啊，”他一把攬著的腰，充滿了流氓氣息地拍了拍，說，“怎麼又坐下了？”

“不坐下上哪去？”

“兩趟。”他說，“雪票那麼貴，二百多塊錢就為了進來看我一眼？”

……這個人怪不要臉的。

在男人站起來試圖把也拎起來時，不愿地靠在他上，臉著他的小腹，手也纏上了他的腰：“我就花二百進來看你一眼怎麼了？不，室雪場的雪質怪怪的……否則剛才的5050我才不會摔。”

“室雪質松細，都說習慣了冰箱的人不了室外雪場，其實會的反而覺得室外更好，雪質更能卡住刃，”單崇說，“你這也是離了新手行列了。”

衛枝抱著他沒彈。

“快點起來，”男人催促，“看在你這麼想老師的份兒上，老師抱著你過一次桿桿。”

“……哎呀！”

“別‘哎呀‘。”

“……那你告訴我，剛才那些小孩真問了？”

“嗯？”

“‘那個box5050都做不好的姐姐‘什麼的。”

男人沉默幾秒，隨后嗤笑，令人絕地“嗯”了聲，又說：“我剛說的都真的，三句話全部都是——現在小孩鬼靈得很，你還以為我有本事能現場給你杜撰一段好聽的臺詞？”

衛枝：“……”

細細品味一下。

草。

比剛聽到那堪比三行書的三句話時心里還要滋滋的怎麼回事？

臉埋在他懷里，抱在他腰上的手往下了。

還沒到想的東西，就被人拎著胳膊挪回了原位。

衛枝把腦袋從男人結實且令人懷念的小腹上拿起來，圓眼著他：“又想吵架是不是？講話不算數是不是？是誰說的只要我來廣州——”

“起來兩段，任你宰割。”

“這玩意還帶討價還價的？！”衛枝驚呆了，“我連護都沒帶呢，為了獲得我應有的屁，我為什麼要額外復出把自己的屁摔八瓣的代價？你說話不算數！”

一著急就有點沒注意用詞，等反應過來這話聽上去可能不怎麼文雅時，男人已經挑眉看著——

那表像極了初中趴在教室窗邊往里看抓儀容儀表不合格的政教主任。

不過好在他沒開口教訓。

“你在阿勒泰比賽那會兒，正腳上box，背呲加反腳下，反腳下那一下雪道再長一點兒、我再遲兩秒打分你就要摔了，是不？”

抱在他腰上的胳膊收了些。

“背刺是急著讓你出活兒拿名次，才讓你這麼練——我也是睜只眼閉只眼沒說你們——還敢反腳下道，你那反腳練過？連我都沒見過的東西！不上道你也上初級道，正好這兒雪道緩又短，你練練反腳也行。”

“……我是來看男朋友的，不是來雪的。”

“然后你男朋友喊你來都來了就一下正好，”男人面無表道，“起來，揍人了啊。”

三分鐘后，衛枝被稀里糊涂地推上了魔毯區。

……

放了往常，室雪場初級道這種緩坡得都快平地的雪道，不說怎麼悉，衛枝真是閉著眼睛都能一下。

但是換了反腳就不一樣了。

說句一點兒也不夸張的，開啟了人生的新篇章。

換了左腳前，站在雪板上就直接變回零基礎——

換刃也不會換了，直降都降不了，就是明明怎麼剎車、怎麼換刃原理都懂，甚至滾瓜爛……

但是到了左腳就不行了，這麼一條用了二十幾年也沒發現它有什麼病，今兒衛枝懷疑它是木頭做的。

就是無論大腦如何，它都彈不得。

歪斜著做了個后刃落葉飄，勉勉強強悠著剎車停下來，條件反地回頭看了眼跟在后的男人，他就不遠不近地跟著。

兩人對視上，他揚了揚下：“換啊，左腳和右腳不都是一個道理？難道還要我再把這些東西再給你講一遍？”

衛枝鼓了顧腮幫子，心里嫌棄地跟著怪氣重復了遍，換啊。

……換個屁啊！

能換還不換了！

說：“換不了。”

單崇：“然后呢？”

衛枝：“走個流程，你以前怎麼教我的！”

單崇：“完全國三分之二的雪場，上雪時間保守估計一個月，過艾文看過阿勒泰夕道，滾過山頂雪場所有高級道進過山腰雪場的公園……現在在融創冰箱，你讓我手拉著手從推坡起？”

……什麼親眼見證父如山坡。

那就是罵人還要用排比句。

衛枝：“那你拉不拉？”

單崇：“我看你來廣州是想來氣死我的。”

衛枝：“……”

衛枝瞪了他一眼，也不稀罕他來了。

自己慢吞吞地踩著雪板，滿心嘀咕雪換刃的基本要領，放直板，前腳先抬靠鞋舌，然后后腳跟著慢慢抬——

然后也不知道是左腳抬太快還是本沒抬起來，搖晃了下，“噗通”一下就干凈利落地跪地上了。

然后就聽見“嗤”的笑聲從后響起，一回頭，就看見男人正懶洋洋靠在道邊的藍防護墻上，好整以暇地著樂。

袖手旁觀就算了。

笑也是可以的……

但這未免也笑的太他媽開心了！

最可惡的是他一邊笑還一邊說：“你這個左腳，是真的有點東西——當初你學右腳換刃它在那彈到我想砍了它時，我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衛枝：“……”

衛枝：“人家都說左撇子一定是右腳前，因為左撇子左肯定不行，我小學三年級前都是左手寫字和吃飯的，和這有關系不？”

單崇收了笑：“沒有。”

衛枝：“……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單崇面無表：“不能。”

衛枝抓了把雪扔他。

此時兩人已經到了雪道最底端，相隔七八米正鬧得飛狗跳，這時候休息區和雪場之間那扇門打開了，衛枝余看著姜南風抱著的板走進來——

剛想打招呼把喊過來主持一下公道。

這時候猛地發現臉上的表不對，瞬間收了聲，沒等來得及開口問，便見姜南風抱著板迎面沖過來，把手里那塊嶄新的平花板往衛枝腳下一扔，冷冷道：“理了。”

雪塵飛濺。

嗆得衛枝連續打了三個噴嚏，抬起頭向好友，一頭問號。

氣氛詭異。

不遠單崇也收了笑，下來停住，自己摘了板，又看了眼剛才被重重扔在地上的那塊November小貓板，問：“怎麼回事？”

姜南風沒理他。

“這板你拿去捐給雪場，捐給雪店租賃，賣掉，送給路人，隨便。”只是看著衛枝說，“我回南城了，你現在這玩，過兩天我再來接你。”

說完，直接轉走了。

上背著的包差點兒直接衛枝臉上。

走的頭也不回，扔下滿臉懵的衛枝和單崇。

大概離開的五分鐘后，老煙進來了，一看到衛枝和單崇眼一亮，剛想說話，又猛地看見被扔在地上那塊小貓板，眼里的又黯淡下去。

衛枝：“……”

行叭。

衛枝：“這位小朋友，不帶緒地友善一問，您剛才是又作什麼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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