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晗是前任的山西巡,現在又是閣臣,他帶隊自然極其合適。
但突然發的疫,還是讓京城很張,因爲這裡很是靠近京城,要是蔓延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每逢大事必有謠言,這一次京城外的謠言是‘大雪在天,鼠在地,小人居中’,好事者將這句話概括爲一個‘庭’字,也就是說,孫傳庭是那個小人,他招來的鼠疫。
對於這種驅之不盡,殺之不絕的謠言,閣還是用了最嚴厲的手段查,大肆抓捕。
山西似乎也覺到了嚴重,從太原開始,幾乎發了全省的人,展開滅鼠行,大肆捕殺老鼠,順天府也被染,同樣在大雪天行,甚至發出一隻老鼠三文錢的的懸賞,誓要滅除鼠禍。
外面是轟轟烈烈,皇宮溫暖如春。
乾清宮,碳爐很多,氣氛很是暖和。
朱栩看著著大肚子跑過來的張筠,搖頭責怪道“這麼冷天,沒事瞎跑什麼……”
張筠從宮手裡遞過一個食盒,輕聲笑道:“臣妾知道皇上近來夙興夜寐,特意做了些魚羹給皇上。”
朱栩喜歡喝魚湯,魚羹在宮外是衆所周知,聞言接過來,扶著坐下,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道:“下次不要這麼跑了,晚上就留在這吧,明天雪停了再走。”
張筠微笑著應下,頭看了眼朱栩案頭堆積如山的奏本,道:“皇上,還請注意勞逸結合。”
朱栩將盛好的碗遞給,道:“朕知道了,煓兒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
張筠捧著碗,不及喝就擡頭看著朱栩,角抿了抿,站起來,坐近朱栩一點,十分謹慎的道:“臣妾去聽了,首輔……有些嚴厲。”
朱栩坐在椅子上,喝著魚羹,別提多舒服了,聞言笑著道:“嚴厲一點也好,小孩子,好好教,將來才能大。”
張筠看著朱栩的表,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想著兒子的可憐模樣,還是道:“煓兒……被首輔打了手心。”
朱栩擡頭看著張筠,頓了片刻,道“嗯,朕知道你心疼,明天朕與首輔談談,不能打。”
張筠這才放鬆,展笑道:“嗯。”
朱栩看著張筠笑了,低頭吃著魚羹,心裡卻是輕嘆一聲。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孫傳庭對待朱慈煓的教育方式,像極了當年張居正教育萬曆,輕則斥責,重著罰,時不時還會去隆慶皇帝那告狀。
誰能說萬曆清算張居正沒有他小時候的記恨?那李太后沒有保張居正,心裡是否也有怨念?
朱栩心裡轉悠,面不,安著張筠。
不一陣子,曹化淳從外面進來,走近低聲道:“皇上,方尚書來了。”
方尚書,工部尚書,方孔炤。
張筠站起來,道“臣妾告退。”
朱栩點點頭,看著張筠走進暖閣臥房,繼續吃魚羹。
方孔炤進來,擡手而拜道:“臣參見皇上。”
朱栩擺了擺手,道:“給方尚書搬把椅子,對了,吃了嗎?皇后親手熬的魚羹。”
方孔炤自然不敢喝,也沒有坐,站在桌前,道:“皇上,臣是來上稟工部進來的一些事。”
朱栩隨意的點頭,放下魚羹,了,道:“嗯,奏本朕看過了,你仔細說說。”
方孔炤早有腹稿,還是沉片刻,道:“皇上,目前工部下轄三個大集團,一個是公路集團,一個是橋建集團,一個是河道集團。模式是督民辦,各集團負責設計,監工,驗收,複覈。至於水泥,砂石,人工,運輸等,都是外包出去,各工程也都是通過招標,由各地商會承建……”
“目前,公路規劃,是三條主幹道,二十六條省道以及一百零八條府道。由於前些年已經做了準備,目前推進順利,各地參與度極高,鄉村,縣等籌集資金修建了更多,速度也更快,預計十年,能完‘無縣不道’的計劃……”
“橋路,目前主要是一些必要的大河建橋,集中在長江,黃河以及十六條河道,預計建設的橋樑超過百座,主要由政院,工部來設計,指揮,驗收,地方上承建……”
“河道計劃,主要是針對各地經常洪澇,洪澇嚴重的地方,服務於農田灌溉,集中在長江,黃河等的中下游。工部,政院等做了多年的評估,設計,這些年一直在利用枯水季這段時間,加大力度清淤,建設儲淤湖,分流支道,加固河岸等手段,近些年,沒有發生洪澇……”
“從去年開始,工部就在重啓中斷數年的工程,投的錢糧有近兩千萬,員的民夫超過三百萬人,‘以工代賑’有極好的效,地方上對工部的計劃十分支持,從各地士紳捐獻的錢糧就能看得出來,去年一年,工部收到的錢糧,摺合超過兩百萬……”
“目前的工程,遍及大明,主要有六個地方,一個是京城,一個是遼東,一個是雲南,一個是四川,一個是南直隸,還有廣東。雲南,四川,遼東偏向于軍事,京師,南直隸,廣東是出於通必要……”
方孔炤說的,可比奏本上詳細多了。
朱栩仔細的聽著,沒有打斷,等方孔炤說完,已經是近一個時辰之後了。
朱栩消化一陣子,道:“你送上來的那些設計圖,基本上沒有問題。由易到難也是對的,不管是以工代賑也好,千秋之業也罷,都是要認真做好的事,你有什麼困難就直接說。”
工部的工作,更務實,沒有那麼多虛招,百姓們,員們都看的實實在在,加上方孔炤沉穩,低調,不涉是非,是以在朝野聲極好。
方孔炤是前任的南直隸巡,在禮部也待過兩年,各方面資歷十分厚實,是一個朝野都看重的人。
他聽著朱栩的話,微微躬,道:“目前閣給的錢糧很多,臣不憂。臣擔心的這麼大規模的作,尤其是那些災民聚集在一起,一旦發生民變,後果不堪設想。”
方孔炤的意思很簡單,現在工程是給地方去做的,這個地方上,是商會,不是府。
如果一個不好,這些災民鬧事,席捲之下,可能就是一場民變,並且會是一個極度膨脹,轉眼間數萬,甚至數十萬的巨大民!
一般來說,這件事很容易控制的,方孔炤完全有能力,他既然這麼說,應該看到了一些什麼。
朱栩面如常,端過曹化淳遞過來的茶,淡淡道“又有人在裡面生事?”
“臣還不確定,臣的想法是,這一次參與工程的災民,分三波,向遼東,ān nán,倭國移民。”方孔炤神始終平靜如常。
朱栩微微側頭,好奇的看著方孔炤,道“這一次,可是近十年,超過五百萬人……”
方孔炤擡頭看著朱栩,目直率,道:“這三地缺人,中原不缺。”
‘不缺’,就是多了。
朱栩右手在桌面上輕輕拍了拍,方孔炤的話,應該是與戶部那邊年終審計有關。
戶部雖然沒有給出的人數,但結合地方的數據,推斷大明傳統明人的人口接近八千萬,這超出了他們以往的認知兩千多萬。
方孔炤這個話,怕不止是他的想法,可能代表了朝廷相當一部人的意思。
朱栩也聽出了話外之音,方孔炤等想移出去的,怕遠不只是這五百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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