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剛駛出莊園，秦昆就停了下來。

副駕的皮羅對著秦昆道：“怎麼不走了？”

“前面有東西。”

皮羅推了推眼鏡，下車上前。

伯努瓦莊園在近郊，但也是郊外，這裡地廣人稀，人口一點也不集，就在路邊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死人。

皮羅聞到那味道，又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道：“這種臭味，死亡時間怕是過了24小時了！”

“是剛死的。”秦昆篤定。

“真殘忍。”

“你不害怕？”

“我爲什麼要害怕？”皮羅反問。

也是，人在對方眼裡就是一串數字，這種科學家如果不是害怕自己死後做不了研究，恐怕連自己死不死都不在乎。

“還不走嗎？”

皮羅不理解秦昆幹嘛爲一個死人浪費時間，這裡給幽靈議會就是了。

“走？”

秦昆嘖嘖搖頭：“你知道十死城嗎？”

“知道！”皮羅得意一笑，“一些有六芒星的驅魔人跟我分過那個地方的，不瞞你說，我們拿教廷的祭司也做過實驗，當然都是自願的。他們把烙有六芒星的驅魔人稱爲——彌賽亞！”

彌賽亞，耶穌基督的別稱，當然這三個字可不是他的專屬，彌賽亞的意思是‘被上帝選中的人’。

秦昆道：“那你應該聽說過，不同的地盤有不同的宿主。前面可能盤踞著別的地盤的宿主。”

“這也不值得浪費時間。”

秦昆無語。

皮羅哈哈一笑：“好了，別這麼認真，雖然我聽過那個地方，但並不相信那裡存在。即便那裡存在，也存在於特殊的人的腦海裡。只有腦波達到特定頻率才能進。”

皮羅早就與相關人涉過，十死城是一片放逐之地，有數不清的怪。一些彌賽亞說他們通過六芒星去過那個地方，那裡不是地獄，但全是惡魔，那裡代表著荒蕪和殺戮，也會有人在生死歷練中獲得提高。

但皮羅發現他們說的時間並不吻合，有些人在裡面待了好多天，現實只過了一秒。還有些人在裡面歷練時降臨到本位世界，還打過電話聊過天，但事後證明都是臆想。

總之，他們的形容裡是。

“你不在乎那裡？”

“我只好奇腦波達到怎樣的頻率才能進那地方，其他的不在乎。而且聽起來打打殺殺什麼的也沒有意思。”

得了，這算是對牛彈琴了。

秦昆道：“但我聽說那裡可能有高級文明的宿主，他們的科技更發達。”

皮羅笑容一愣，這件事倒是比較興趣。

“真的嗎？”

“我見過。”

“他們是什麼級別的文明？”

“級別我不知道，不過聽說他們自古以來文明沒有斷層過，現在到了科技文明的時代，但也保留著古時的祭祀、巫祝信仰。”

“嗯，科學和迷信其實不衝突，解釋不了的事就是迷信，能解釋的了的事就是科學。我聽說十死城的宿主最起碼的本事就是會驅魔通靈，那種高級文明的宿主也會這一手？”

“對，他們那裡還有許多的電子幽靈。”

“啊！厲害，以太都有了！”

“以太？”秦昆思路跟不上了。

皮羅拿出兩菸：“好比這菸是人，人是碳基生命，分爲和靈魂，你應該比我更瞭解這兩個詞，我就不解釋了。這就是發展到極致的人工智能，他是硅基生命，分爲和靈魂，吃飯靠、靠電都行，可以是電腦、汽車、飛機、甚至家電音箱，靈魂則被統稱爲以太……其實這種法不準確，他電子幽靈也未嘗不可，以太就是一種電磁波。”

秦昆聽到皮羅語速太快了，覺得他妄圖以科學的角度解釋神學這件事極其不科學，打斷道：“靈可以附人……”

“在理論中，以太也能干擾電腦！他們的波段干擾不到人，但也能憑空躍遷，從一臺連著無線網的電腦前往另一臺電腦中。如果科學達到一定高度，人工智能以萬爲載，那麼他們想附到一輛車上造車禍，分分鐘的事。”

“打住！”秦昆覺得自己跟皮羅接了不到一個小時，腦細胞死的有點快。

“咱不說這個，活在當下好嗎？你看，前面那個怪出來了，你能用科學的方法解決掉他嗎？”

前面死人的一棵樹下，站著一個食人魔，他走過來看見還是沒腐爛到他接的程度，又給上抹了點，裡似乎有大量分解的細菌，那以眼可見的速度繼續腐爛。

片刻，一不再腐爛，而是變得乾癟的乾出現，細菌分解完似乎也快速地過完生命週期，徹底不見了。食人魔卸下他一條咀嚼起來，像是咀嚼臘一樣，隨著撕咬，一點點金進口中，食人魔覺得這更加味了。

皮羅著面前的大塊頭，長得和人差不多，不過只有一隻眼睛，看著他的飲食癖好，皮羅撇了撇：“科學的辦法解決掉他很簡單。”

秦昆抱著看熱鬧的興趣著皮羅，可是皮羅忽然出兩百歐元：“秦先生，做了他！”

秦昆笑容僵住。

皮羅一樣攤開手：“我上只有這麼多錢。你想要的話陪我做一次實驗，我把全部家當都給你。”

我去你大爺的！

秦昆收了200塊錢，指著那食人魔道：“滾過來！”

靈力波逸散，食人魔驚恐：“黃泉級宿主……？！我是兌澤獄的貪魔，大人有什麼事嗎？”

“想死想活？”

食人魔哭無淚，這麼偏僻又安全的生存環境是這幾天他剛剛找到的，他纔剛剛冥河級，想活命不容易啊。

“當然想活！”

秦昆一翻手，一拖車繩被他從彈空間取出來，將食人魔綁好後對皮羅道：“他留給你做實驗，你的所有家當我要一半！”

皮羅一驚，隨後大喜：“沒問題！我在這裡有一房產，兩輛車，折算給你。”

“好，現在帶我去你們魂堡的實驗基地。”

“走！”

食人魔被綁到車後，跑車疾馳而去。

……

問到魂堡在黎的所在地，本來就是秦昆的計劃之一，此刻剛好有皮羅在，找到魂堡的位置手到擒來。只是秦昆沒想到皮羅一點防備都沒有，直接帶他來了。

一路兜圈到城東，秦昆發現這正是遇見聶鬍子的那墓園。

皮羅指了一位置，秦昆開了過去。

墓園不遠，銀蝠兢兢業業地在守著這裡，晚上聽見跑車聲，畢恭畢敬站在那裡：“老師，您……”

跑車疾馳而過，銀蝠角搐，不過跑車經過的時候，一個東西拋了過來，銀蝠納悶接過。

對講機。

秦昆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銀蝠，繼續看好這裡，我有些事。”

銀蝠驚愕，不知道聲音怎麼傳出來的。

秦昆繼續道：“摁下旁邊的按鈕就能說話。”

沒一會，銀蝠聲音傳來：“老師，能聽見嗎？”

“能！”

“太神奇了……對了，這幾天我買了些，但是不好吃了，我現在很……你們家鄉的食也有些難以下嚥。”

“不是食的問題，是有人改變了這裡。你自己尋找些可口的食，有什麼適合你的及時通知我。最好不要吃人。”

“啊？我不懂您的意思……”

秦昆沒有繼續回答。

跑車駛農場，接著在一個倉庫裡進地下。

幾次盤旋向下後，一龐大的地下工程出現在眼前。

跑車停穩，守衛看了皮羅的證件後點了點頭，又看向秦昆：“他是誰？”

“這是我的實驗，他幫我抓的。”

“哦，沒證件的話，他不能進去。”

皮羅一愣，只是下一刻，秦昆隨意揮了揮手，守衛便不再理會秦昆，秦昆拽著食人魔，跟著皮羅走了進去。

“真的好神奇！秦先生，你用了法嗎？”

是不是法秦昆不知道，他撥了一下剛剛那個守衛的因果，將剛剛那一段輕輕一捻，守衛對他的印象變得模糊了，對剛剛發生的事也模糊了，就這樣含含糊糊地走了進來。

“別問。你的實驗室在幾號？”

秦昆看向這裡，隨口問道。

皮羅新奇：“我們這的制度你也懂？不錯，我有自己的獨立實驗室，就在3號。”

皮羅說歸說，對秦昆的好奇更深了，彷彿對方不是第一次來一樣。

實驗室裡，與其說抑仄，不如說人滿爲患。

到都是所謂的‘不明人’，也就是十死城的宿主。

有被槍打傷的低級宿主，也有被騙進來的高級宿主，但黃泉老怪沒見到一個。

這裡每個實驗室都配備了安保力量，而且他們似乎應對這些實驗遊刃有餘。

秦昆此刻瞇起眼睛。

不對啊……

之前聽馮羌說，魂堡的主要人員已經被幽靈議會控制了，實驗爲什麼還在繼續……

進進出出的實驗人員，待遇良好的實驗，而有序。

猛然間，秦昆發現一個特別的地方。

現在外面肚子的宿主已經開始攻擊普通人了，這裡爲什麼一點端倪都沒有？

那些實驗甚至安靜、聽話地配合著。

有貓膩！

3號實驗室，幾個聽從皮羅指揮的安保將秦昆和食人魔放了進去，食人魔輕聲道：“大人……這裡是哪？”

秦昆尋找著那一古怪的地方，沒有回答。

“大人，我看見幾個朋友了……我能不能過去跟他們在一起？”

“不行。”

“大人……我還有點。那裡的水我能不能喝？”

水？

秦昆納悶。

在莊園裡他就發現，金漣漪激盪的一瞬間，十死城的宿主對這裡的食都失去了興趣。

包括水。

他們都開始對人產生了興趣。

秦昆覺得原因八是那金漣漪。

而且銀蝠剛剛也說他的難以下嚥了，恐怕金漣漪的影響力已經覆蓋了黎。

食人魔爲對那水產生了興趣？

秦昆走了過去，看到這是一個銀的罐子。

輕輕一嗅，好聞的味道立即鑽鼻中，讓口舌生津，他咽口水時唾甚至有些甘甜。

這水……

是聖水？！

“皮羅，這水是哪裡來的？”

很早之前秦昆嘗過聖水的味道，與其說是聖水，不如說是能喝的聖靈啊！

某種意義上來講和唐僧類似的東西！

這裡怎麼會把聖水放在這？

皮羅在準備實驗艙，頭也不回道：“我哪知道，魂堡很早前準備的實驗用水。怎麼了？你口的話去飲水機喝，那個是實驗喝的。”

實驗用水尼瑪用聖水？

秦昆絕不認爲魂堡財大氣到這種地步，聖靈特麼是大補啊！驅魔人都抗拒不了這玩意。但聖靈也是先祖，歐羅再野蠻，也沒有多人敢冒大不韙拿先祖當飲料喝。

而且，如果真是聖水，歐羅大陸的驅魔人恐怕整實力已經到了一種超然的地步了。

秦昆猶自追問：“實驗喝的水……有些門道啊，你多知道一些關於這水的事吧？”

皮羅來助手，開始預熱實驗艙，轉把裝水的銀罐子遞給食人魔，示意他喝了它。

那食人魔咕咚咕咚喝下，腹部居然鼓脹起來，末了了，打了個飽嗝。

“太味了！”

皮羅聽不懂實驗嘰裡咕嚕在說什麼，對著秦昆道：“我？我不知道這水的事。”

“皮羅，撒謊對我來說沒用，如果我想知道，我有的是方法知道你瞞了我什麼。”

皮羅一愣，繼而笑道：“太厲害了秦先生！我承認我撒謊了，不過我確實不能告訴你。怎麼，這水很特別嗎？”

秦昆沒說話，先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周圍世界變化。

皮羅看見自己裹在一繭裡。

一又一的線從眼前略過，皮羅瞇起眼睛：“這是……我的思維？！”

秦昆想了想：“這是你的因果，也就是你過去的一切經歷和記憶。”

皮羅挑眉：“好神奇的法。”

秦昆點點頭：“不過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皮羅抓了抓蓬的頭髮：“我爺爺曾經給我講過故事，據說X-011也用過類似的法。很好破解。”

好……破解……

？！

秦昆頭一次見到科研人員這麼大的底氣。

這種法……秦昆用了因果之力和逍遙陣，徐法承將其稱爲‘大羅無量道繭’，基本是中的，他居然說好破解？

秦昆愣神的時候，皮羅還是話癆一樣對他解釋道：“你看，我現在只要想象的東西就是我的過去，所以我的頭腦風暴一旦形，你哪怕能窺視我的思維，也尋找不到你要的答案，不是嗎？”

這邏輯……好古怪，但是好像沒法反駁。

秦昆愣神的時候，忽然間，漫天因果線胡飛揚！

皮羅上不斷有大量因果線飛出，他看著特殊的景象解釋道：“你看，我只要想象無數多的宇宙、天、數字、無論是什麼，只要我的頭腦風暴不停，你讀取我記憶的速度就趕不上我想象的速度，對嗎？”

茫茫多的東西魚貫而出，秦昆眼睛早就花了。

好多關於宇宙的想象、天理的演算、各類數字和看不清的公式不要命地往外涌出。

皮羅不斷推著眼鏡：“只要我願意，我能想象出無數東西，三天三夜都行。雖然這些東西都是沒用的垃圾，我也會馬上忘掉，但是干擾你讀取我的記憶應該是有用的吧？”

秦昆腳踝已經被因果線埋了，他哀嘆一聲。

“我低估你了。”

逍遙陣撤去，大羅無量道繭消失。

實驗室，皮羅神采奕奕地站在那裡：“秦先生，我現在對驅魔人愈發好奇了，你們真的很厲害，剛剛那是什麼法？影響了我的腦波嗎？它是不是過腦波進我的腦子裡的？”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秦昆是真的不知道道如何用科學的方法解釋。

皮羅悻悻。

秦昆道：“我倒是可以跟你做一個易，你告訴我剛剛那些水的來歷，我有辦法讓你跟實驗直接流。”

皮羅起初沒對秦昆的易產生興趣。

科學家從不喜歡易，也不熱衷。

但聽了秦昆後半段的話，皮羅愣住。

直接……和實驗……流？！

OMG！這特麼是神蹟啊！

單對單的腦波流，就是他認爲的超了！

實驗室雖然是冰冷的，但是能在實驗時直接和實驗流，那對實驗會有巨大的幫助，他需要及時知道實驗的直觀反饋，而不是靠著那些數據來判斷！

秦昆的條件太。

皮羅開始猶豫。

秦昆繼續加碼：“我能讓你跟基地裡所有的實驗直接流！”

皮羅瞪大眼睛。

其實這對於秦昆來說，還是一杯不語茶的事。

不過把一個作用分兩次說出來，會更有分量一點。

秦昆暗暗爲自己的智謀點了個贊。

“怎麼樣？其他實驗人員肯定需要你這個翻譯，就算你不喜歡拿來做人往來，與他們換些的實驗資料也行啊。”

提到實驗資料，皮羅嚨發乾，的確，別人那裡的資料也不是完全共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小，這也是魂堡競爭力的現。

半晌，皮羅才低聲道：“秦先生……魂堡裡有規矩，真不能說。”

下一刻，逍遙陣再次用出。

皮羅看向周圍的繭子和因果線，發現面前的秦昆笑的跟狐貍一樣。

“現在不在魂堡了，說吧。我保證沒任何人能窺伺到這裡。”

皮羅忽然想通一般開口道：“那是30年前，我爺爺和勒布朗教授在X-011實驗實驗失敗時發現的。一些實驗雖然報廢了，但他們的靈魂經過能量引流後到過濾，就會變那些水，人不能喝，腦神經會紊，跟中邪一樣，但是實驗能喝，因爲在抵抗實驗引流刺激的時候就消耗掉。”

“這也能過濾？”

“能啊，能量波形的類電子會帶出裡面的雜質，雖然我也不知道的過濾方法，不過跟電有關。”

“你剛說靈魂變水……怎麼變的？”

“這個我真不知道……”

秦昆挑眉：“真不知道？”

“咳，你得用更大的籌碼來換這個消息。”

那就是知道了。

只可惜秦昆目前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更大的籌碼。

也罷，先把這一茬易了結了再說。

撤去逍遙陣，秦昆端來一杯茶水。

皮羅疑：“幹什麼？”

“你喝了就知道了。”

秦昆看著皮羅喝完，然後下一刻，皮羅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後。

那個食人魔自言自語道：“那東西真好喝，要是再來一點就好了……”

皮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試探問道：“還要來點魂水嗎？”

食人魔點點頭：“可以啊。”

皮羅心中一跳，真能對話！

然後大喜。

“秦先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易愉快！”皮羅給了秦昆一個巨大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