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琢這一通聲勢浩大, 圈里自然是有風聲在傳。
傳他趁著盛家不在將老婆拐回家,摟著老婆得意了幾個月, 都出來了。
這回好了, 盛家回來了,他立馬準備將自己送上門任由收拾去了。
這什麼?
負荊請罪。
眾人忍俊不。
圈里不好友都是一邊笑著一邊準備看熱鬧。
——可難得能看一回謝三的熱鬧。
謝家那邊自然也有所聽聞。
謝含之悄悄在網上挑了個禮,準備人送去, 想賀下三哥新婚之喜。
近段時間家里氣低, 他們也常吵架,說都不與他們說,只顧著自己去做。
自上次鬧翻之后,三哥徹底與這個家斬斷了關系,那是真真的不準備再認這家,認這父母。
剛開始的時候, 喻靜書忙著保住謝博裕,顧不上去想這些, 等后來事忙完,閑下來后, 才有些遲地傷起來。
謝含之看得出來,喻靜書沒打算不要三哥。鬧現在這個局面,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更不是所愿看到的。
可是……可是,這并不代表沒有錯呀。
謝含之經過客廳的時候, 被坐在沙發上出神的喻靜書住, “你去哪兒?”
謝含之莫名,“沒有啊。”
喻靜書蹙眉, 站起朝走來, “是你三哥你了嗎?”
謝含之好笑。怪不得今天看起來好像更低落了, 原來是知道的呀。
謝含之更覺諷刺,小臉上也不由有些冷,“不是,他沒有我。”
喻靜書的目從臉上逡巡幾轉,最終也說不上是信與不信,只嘆道:“他頭一回以婿的份登門……就跟提親一樣,哪能沒有長輩一塊,自己一個人去呢?”
在家等了整整兩天,也沒有收到謝問琢的半點消息。
哪怕只是喊一聲,也會立刻帶著準備好的東西陪他一同去盛家的。
瞧現在所穿的——
一早起來就在預備著了,換上了端莊大氣的一旗袍,戴好首飾,隆重且正式,只需要拿個包就能立馬出門,啟程去盛家。至于上門要帶的禮,也是親自安排了一份。
——對于這件事,是上了心的。
可是對方沒有,一聲都沒有喊。
喻靜書從一早等到現在,心都等涼了,也始終沒有等到。
直到看見謝含之下來,才升起一點希,可是很快,這點希也被滅了。他竟是真的不打算麼?也不是圖什麼,只是想著,能幫點忙……
喻靜書摟過兒,也不顧旗袍會起褶皺了,反正今兒這準備也是用不上了。
謝含之覺得到,攀在自己肩頭無聲地在哭泣。
渾僵不敢,等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放松下來。
“媽媽,你生育了四個孩子。但是你的心里只有過兩個,另兩個,從未在你心里擁有過存在。”謝含之輕聲說,“你只有兩個孩子。”
覺得到,母親在自己肩上先是頓了一下,隨后哭得愈兇。
看見自己母親哭得這樣厲害,為兒,不僅沒有一點心疼和容,相反,心里竟是頭一回覺得暢快。
的角揚起一個極輕的弧度,緩緩閉上了眼。
你終于,終于,得到了反噬。
謝含之很是無地將推開,“我還有事,先出去下。”
拿起包出門。線上看不太放心,還是決定親自出門去選選。
喻靜書直接怔在原地,輕微一晃,險些站不住。著兒離開的背影,難以置信。
“含之——”
謝含之的步伐一點沒停。
三哥很勇敢。
他的勇敢促了他的強大,而他的強大支撐著他的勇敢。
應該向他學習,更勇敢一些地往外邁出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徹底擺這個糟糕的原生家庭。而不應該,膽小地在殼里,上一輩子。
謝含之咬住瓣,心翻涌。
三哥是先行者,是為引路的人。
掏出手機,給他發去一條消息:【三哥,今天加油鴨!】
謝問琢已經快抵達盛家。
即使已經提前準備周全,一大早仍有些慌。
如柏珩所說,趁著人家不在把人家兒拐回了家。如今人家一回來,他可不是得慌了麼?
要不怎麼說,不能行虧心事。
盛家于數月之前出現經濟危機,前往國進行運轉。資金窟窿之大,有許多人都在等著看盛家就此轉衰。
從盛苡參加展會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個冷嘲熱諷的人便可知當時盛家境。
盛家最盛之際,如日中天,鼎盛多年,唯有這次的境況最為糟糕,說是直接跌谷底也不為過。
那些人都以為盛家起不來了。即使能起,也必是艱難,耗時耗力,何日起復,尚未可知,是以多有些肆無忌憚,更不乏落井下石之人。
然而,盛霽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在國對幾個大型項目進行運轉作,加上謝問琢以及幾個好友的大筆資金援助,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就將況力挽狂瀾,不僅將窟窿填上,好友這邊借去周轉的錢也都已經悉數奉還。
如今,危機已過,盛家風歸國。不僅起復,而且彩熠熠。
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或者,誰也沒想到盛霽的手腕會這麼。
這顯然驚住了所有人。
盛家歸來,重新屹立于宜城頂端。如一頭雄獅,高傲地睥睨著腳下的一切。
當初對盛家落井下石過的人家,這段時間連門都不大出了,夾了尾行事,一點臉都不肯在盛家面前。
盛宅重啟。
剛剛第二天,就迎來了盛家千金的夫婿上門拜訪。
從一大早開始,所有的傭人都在為此事忙碌,在家中穿梭。
盛父看不過去,吹著胡子說:“不就是來個人?至于這麼隆重?”
盛太太繼續指揮著,不理他。這個人已經別扭了幾個月了,不過當時他和兒子一塊兒在忙,顧不上做什麼,而今閑下來,可是能盡折騰了。
盛霽慢悠悠地給爺爺泡著茶。
謝問琢叮囑過他,他今日別為難他,等過了今日一大群人對付一個的難關之后,改日他一對一地為難個痛快。
盛霽不屑。
不過,今日看這樣子,就不需要他出手,那家伙也好過不了。
老爺子喝著他泡的茶,卻沒打算放過他,慢悠悠道:“阿霽,你看看妹妹,都已經婚了。比你還小幾歲呢,你倒好,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樣哪行啊。你一個當哥哥的,都不知道給妹妹做榜樣。”
盛霽不以為意,只是勾。
“這一年家里的事忙,我知道,也沒催你,不想給你增加力。但是現在最忙的一陣已經過去了,你該分出點心思考慮這件事了!人生大事緩不得。”老爺子湊近他問,“沒有目標是吧?爺爺給你幾個?我記得董家的千金跟你年紀差不多,宣家的那個也很合適,要不你……”
盛霽無奈,他哪里是沒有目標,分明只是拿不下目標。他提過數次,都被四兩撥千斤地撥了回去,他也無法,只能先按兵不。至于這邊……更是只能靠他自己先拖著。
“不用。”他言簡意賅,“還不急,過兩年吧。”
“為什麼?”
“……公司事多,這次元氣大傷,需要點時間恢復。我是真沒心思想旁的,也沒有興趣,您就饒了我吧。”他無奈地朝老人家討饒。
“你忙謝問琢就不忙了?你看他就能兩頭兼顧!”催婚這種事,只要年輕人不愿意妥協,到最后的結果就一定是長輩發火。說著說著,老爺子又嘀咕,“話說回來,也不知道瀲瀲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
盛霽:“……”
催婚結束之后不是解放,下一環節接著就是催生。
無窮無盡的環節。
他更加堅定絕不落長輩陷阱。
說話間,謝問琢和盛苡都到了。
盛苡一回來,就被長輩擁進了懷里,簇擁著關切起來。即使想幫著謝問琢一點,也分乏,騰不出去幫忙。
謝問琢頭皮一僵,他也是沒想到,一進門就只剩他一個了。
于是便只能更加謹慎地面對起人來。
他將備好的禮品送上,其中大多都是按照盛家長輩的喜好贈送的。古董字畫居多,沒有一樣是尋常俗,這禮可謂是送到了他們的心坎上,足以看得出備禮之人的用心。
盛老先生著胡子贊許地頷首,之前他看著這孩子的家中況,還有些擔心。而現在一看,他對瀲瀲很是上心,為人世亦是極佳。即使無家中長輩幫襯,亦能將這些禮準備得這樣完善周全,禮數周到,無毫怠慢。
從小事之中可見為人,這第一關,謝問琢在他心里就已經過了。
他朝里手,“進來坐。”
等盛苡再次見到謝問琢的時候,他已經與自家爺爺爸爸談笑風生。只不過,看得出他藏得極深的張。
瞧他那后背,坐得筆直,筆直得繃。
盛苡彎了彎,現在當真是很悉他了。
盛霽走到邊,單手摟過肩膀,“盛瀲瀲,你是干大事的人。”
盛苡訕訕不敢這夸,“哪里、哪里。”
而謝問琢的眼神及時追蹤而至,視線落到了他握著肩膀的手上,暗含警告。
盛霽挑釁地挑眉,巋然不。
謝問琢更加不滿,卻又不能去阻止。盛父還在問著他逐昇的相關事,他一一作答,詳盡細致。
過去走的每一步,他都鋪得極為扎實。地基打得好,即使樓建得再高,也會穩穩固固,今后他不管想怎麼往上爬,底下的路都不會塌。
而將來預備走的每一步,他也都心中有數。規劃清晰,目標明確,想要什麼、想怎麼走,他都能給出確切答案。
他有野心,然而并非是實力匹配不上野心的那一掛,相反,他實力正襯。
當實力與野心相匹,眼前這個年輕人便是不可小覷。
幾個回合下來,將他當做婿來提問與審核的盛父極其滿意,對這后輩滿是欣賞和贊嘆。
這是個極為優秀的年輕人,他不愧是能迅速地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人,其中無半分虛妄,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實實。
將兒給他,盛父還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到了飯點,他拉住謝問琢就去餐廳,“來,今天我們好好喝。”
盛父握著他肩膀,手微微使力。
謝問琢謙虛一笑,心中立時便有了數。
看來,這一頓飯可沒那麼容易吃。
盛家諸位對于他趁著他們不在而拐走瀲瀲的不滿,興許就是要在這頓飯上好好“發泄發泄”。
果然,一進餐廳,先看到的不是別的,而是擺放整齊的好幾排酒。陣仗之大,令人咂舌。
謝問琢面上笑容不變,只是心中稍稍繃。
盛苡和媽媽一塊兒來吃飯的時候,也有些心驚。時間還早呢,這群人該不會是打算喝上一天吧?
怎麼會準備這麼多酒?這是喝酒還是灌酒呢?
瞠然。
母親卻是淡定地握住的手,笑說:“他們喝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等吃完飯,我們去逛一逛。”
好家伙。
這是整家人都做好準備的模樣。
盛苡再看眼謝問琢,他一派坦然,顯然是做好準備迎戰。
扶額。
這是場仗啊。
-
盛家今日款待新婿的消息傳遍整個宜城。
尤其是當謝問琢帶著好幾車的禮登門之后,這個消息更是不脛而走。
盛家如今危機已度,一改之前門前稀冷之景。而盛霽一回國便開始準備起新的項目,重啟之前暫擱的諸多事宜,如今更是有不人上門請求合作。
盛家起復,回到以往之勢是遲早的事。
而如今又得了個快婿,別提如今盛家有多快意了。
今時與往日全然不同。
不當初得罪過盛家的人都在扼腕。
不過嘛,他們覺得他們還不是最慘的。
——要知道,當初盛苡的夫婿可不是謝問琢,可是差點就和程慕辭在一起了。臨門一腳,出了差池。
差那麼一點,如今盛家的快婿可就是程慕辭了。
他們很惡劣地幸災樂禍,連他們都已經覺得這麼可惜,那更別提是程慕辭和程家,那必然是要悔到腸子都青了吧?
如他們所料。
程慕辭昨日回家陪母親吃飯的時候,就了一頓程父的言語。
話里話外都在指責他當初之錯。
他犯錯的時候盛家剛好出了事,那時候誰也不知道盛家能否東山再起,程父也就沒有說太多。
而今,況大變,這宜城的天都快變了,程父一想起這事就覺得心堵。
盛家、盛家啊。
他沒想到盛家還能起來,甚至起來得如此之快,否則當初,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挽留住這門親事,哪怕是親自帶著程慕辭去給盛苡跪下賠罪,哪怕是親自前往國給盛家人賠禮道歉,也不能讓這門親事黃了,且落他人之手。
事已至此,程父想起便覺嘔,將埋怨全都落到了程慕辭上。
程慕哲在一旁安靜用餐,不發一言。
可是程慕辭的尾瞥過去的時候,總覺得他角的那抹淡笑與自己有關,格外刺眼。
最終那頓飯亦是不歡而散。這些話他不愿聽,即使是父親,如今他也懶得去虛以委蛇,徑直擺出一張冷臉。
飯后,程慕哲與程父去書房議事,程母推推他,想他也去參與一二,可是他擺母親的手,轉離開了程宅。看得出來,他興趣索然,只覺無趣。
今日,他出現在了盛宅之外。
仰目著高墻,須臾之后,他抬手覆上,靜靜墻壁上的紋路。
此刻,里面應該盛宴正歡,盛家諸人都在款待佳婿。
可是——
里面那人。
本應是他。
今日上門拜訪的人,盛家佳婿,本該是他!
程慕辭心口在絞痛。
他大抵是不會好了。
從那日在倫敦看見他們在一起之后,他覺得他就病了。緒持續地低落,怎麼都提不起興致。一日兩日也就罷了,時間一長,整個人都散發出頹然之氣。
在遇見他們的次日,倫敦下雨了。
他的心里也下起了雨。
洋洋灑灑地,一直下到了今日。
他不知道,倫敦是否會有放晴的一天。
院子里好像出來了人。
他聽見一道他最悉的聲,嗔著:“媽媽,你就讓他們欺負他,也不攔著點。”
程慕辭聽得恍惚。
這樣的維護,曾幾何時,是屬于他的。
“小壞蛋,還沒舉行婚禮呢,心就都向著他了啊?”這道聲音,應該是本會為他岳母的人,“放心吧,會把你老公全須全尾地還給你的。對了,小壞蛋,你們想過什麼時候辦婚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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