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忱在蔣爸蔣媽那兒住了一個多月, 靜養，也修心。

他好像放下了一切一樣, 格外平和。

蔣父見此, 稍微放下心來。

他不止一次地和蔣忱叮囑:“那是我好友的兒，我答應過父親會好好照顧。你是我兒子，你只能幫我一起照顧, 不能欺負, 也不許。”

蔣忱總是眸沉沉, 低頭看手機，沒理也沒應。

這一頓打已經夠狠，蔣父也沒再說什麼。

蔣晚照搬出來以后，覺的生活逐漸步正軌。不知道蔣爸使了什麼法子，反正從住進來以后，蔣忱再也沒出現過。

他好像就這樣從的世界中消失。

消失得太突然，從之前幾乎填滿的世界，到現在一下子離了個干凈，也不太習慣, 時而會發呆想起他。但也只是偶爾。

想，或許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至于之前的糾纏……隨著時間流逝，總會慢慢淡去。

蔣晚照生得實在漂亮, 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過于惹眼。的樓下住著一對退休的大學教授夫婦, 之前在宜城大學任教，他們在偶然認識蔣晚照以后, 對心生喜, 主提出想將自家兒子介紹給認識認識。

他們兒子比大兩歲, 一直單, 都快把老兩口愁壞了。而他們又喜歡蔣晚照喜歡得，這才有此提議。

蔣晚照推拒不得，也就簡單與他見了一面。

僅僅只是一起吃了頓飯。

當天晚上，的門被敲響。

蔣晚照猝不及防地又看見了蔣忱。

有些錯愕地張了張，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晚晚，開門。”他溫聲。

蔣晚照有些猶豫，覺得不太安全。

雖然不是陌生人，雖然知道他肯定不會傷害，但是、但是他可以做別的事。

這個門，始終不敢開。只握著門把，輕聲說:“你怎麼來了？有話你就在這說就好啦。”

的提防與不放心他全都看在眼里，一時間，心中只更沉。

蔣晚照有些無措，低下頭:“伯伯肯定不讓你來的。”

他肯定是自己來的。

兩個月沒見，蔣忱凝著，視線怎麼也沒從上移開過。他見狀，只是抿，啞聲道:“我很想你。”

他不像，小沒良心的，恐怕在這里十分快活。剛才還與那個男的共進晚餐，難過的只有他一個人。

蔣晚照蹙起眉。更加糾結，這倒顯得……很是無。

嘆口氣，最終還是開了門。

蔣忱欣地彎了下，而這道門一打開，野狼就徹底釋放本。還未反應得及，就已經被他在門口，他的吻亦是直接覆了上來。驚呼一聲，聲音很快就被盡數封住。

蔣忱快瘋了。

可能是氣的，可能是醋的，反正就沒好過。整個肺腑都在絞。

“晚晚，今天你跟誰吃飯了？嗯？”他聲音有些沉。

不過一句話，蔣晚照就知道他今晚是為何而來，是被什麼激這樣。

試圖解釋:“只是、只是一個飯。”

“嗯，只是一個飯。可是晚晚已經兩個月不曾與我一起用過飯。晚晚很討厭跟我一起用飯，卻愿意去與他用飯。”他肩膀垂下來，整個人都染上頹然之。

他的無力，將自己擺在了一個極盡卑微的位置，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蔣晚照覺得他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

的頭不停往后退，即使后已經是門板，退無可退，也依然試圖離他遠些，給自己騰出些息的空間，“沒有，也沒有討厭。你不要這樣說……”顯得很過分。

“不是討厭，那晚晚，以后還會愿意和我一起吃飯麼？”

蔣晚照快要被他磨死。

其實本來就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他們認識這麼多年，算是一起長大，又是他的爸媽所養育，怎麼可能真的再不往來？只是，希能以正常的關系往來而已。

等他停止這些不該有的想法，等他們之間正常了以后，還是可以往來的。

蔣晚照推了推他，“愿意吧，只要你別……”

他自無視條件，親了親的角，“那明天晚上，我來你這里跟你一起吃飯，可以嗎？”

蔣晚照咬:“你不缺飯吃。”

“誰說我不缺？”他挑眉。沉了下后，他又認真道:“我保證，我不會再強制你，不讓你去外面住，限制你行。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試著別趕我走。”

他主示弱，主提出改變。什麼都能改，唯一一點，只他想與多多相。

說到底，蔣晚照只是想要一個平等與尊重。

被他步步，一時間也沒法思考太多。到這里，只能著重強調:“你也不能做我不喜歡做的事。”

他思考，點頭:“行。”

至于某件事，他覺得也不一定不喜歡。

既如此，蔣晚照也就只能無奈點頭:“那好吧。你想吃什麼？”

“你點吧，我帶來。”

蔣晚照紅了臉。好吧，確實不太會做飯。

他提供食，提供地方，好像也還可以。

-

接下來一段時間，蔣忱往這里跑的頻率比他回家的頻率都高。

蔣晚照沒有被限制自由與行，他真的改變了很多，尊重，給自由，最多只是提供陪伴。甚至就連樓下夫妻的兒子來給送餃子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惻惻地看著對方……嗯，可以忽略不計。反正，他這麼大的變化，蔣晚照看在眼里，現在的蔣忱也進了可以接的那個圈，沒有從前那麼排斥他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很難相的人，也不會說待人嚴苛，相反，的格跟的人一樣和，向來都是很好說話。

能過去的事，就算還不符合的標準，在這里一邊緣，也很容易就過去了。

過去一個多月后，蔣忱在跟一起去超市采購的時候，順便往里帶了些安全套。

蔣晚照:“……”

怒視著他。

蔣忱試探拉過的手，輕輕挲。他與耳語:“讓我伺候你，嗯？”

蔣晚照更怒，整張臉一下子紅到耳。

蔣忱無辜，他其實只是想同說，他不會強制地來，也不會太用力，一切都順的意愿來，僅此而已。

這段時間，他吃完飯后會在那里辦公，有時候時間太晚，他會裝模作樣地為難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借宿一晚。

而現在，他赫然是要得寸進尺，將行為進一步過分化。

-

接下來一整年的時間，蔣忱從偶爾借宿，悄無聲息地演變長住，甚至進了的房間與一起住。

他這人改變了策略，從強勢侵一步登頂到現在徐徐圖之、一步步地蠶食。

而不可否認，蔣晚照很吃后面這一種。

本來就是綿綿的，也只有綿綿地待，才能接。他之前太過蠻橫，激出了格里所有被掩藏的反骨，只想與他抗爭，即使與他撞個兩敗俱傷也要掙他的束縛。

他現在不管用時多長，也要和慢慢磨，反而磨不過他。

反正仍然有自己的生活，的生活沒有被他干涉，他想住進來……就住進來吧。

他們現在是各自忙著各自的生活，各自有著各自的事。覺得現在這樣就好的。

這樣日漸良好的關系是蔣忱從前的求。他們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這樣和平的畫面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但他對始終貪，對于現狀，不過滿足一段時間，就又想再進一步。只不過他現在很冷靜，他不聲地下那沖，從不曾在面前表現出來過。

蔣忱知道喜歡現在的生活，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也依然沒有改變現狀的意思。著急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有些急躁。

在一次跟好友的聚會中，他被激出了靈，而且那個想法愈演愈烈。

接下來的過程十分順利，兩月之后，蔣晚照突然一臉倉皇地來尋他，匆匆跑過來，趴在他上，與他對視。

蔣忱摟著的腰，“怎麼了？”

蔣晚照滿心不安，囁嚅了下，剛想說出，但臨出口時，又被自己下。長睫了，最終答說:“沒事。”

蔣忱眼眸一瞇。

他握在腰間的手指輕點。

第二天，蔣晚照自己去了醫院。并不知道，前腳剛出門，后腳蔣忱就跟上了。

蔣晚照著檢查報告，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一臉愁容。果真是懷孕了。

連是什麼時候懷上的都不知道……

怎麼會懷上呢？明明每次都有做措施。

……那現在懷上了，又該怎麼辦？

沒有回家，而是在醫院自己消化著這個消息。就好像，待會還要在醫院做點什麼別的一般。

蔣忱看著許久，坐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他在等告訴他，可是一直也沒有過這個打算，始終沒拿起過手機。

他的心漸漸沉下。

為什麼還不回家？為什麼不告訴他消息？是準備，確定完消息后，順便在這里打個胎嗎？

他不敢想，但是現實又讓他不得不這麼想。

蔣晚照終于有了作。

站起，心不在焉地走著神，準備離開。

蔣忱的目始終追隨著。他的眸很復雜，他想，如果是要去咨詢打胎的事，那他可能要抑不住的暴戾因子，在這里發起瘋來。

這麼長時間以來所有的偽裝也會功虧一簣。

好在，他看著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醫院。

他被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漸漸放回去一半。

至于另一半——

始終沒有給他打來電話，也沒有任何信息。

一點也沒準備告訴他他當爸爸了。

所以他不確定，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是不是準備改日再來……打掉它。

其實蔣晚照只是有些意外，還沒有回過神來。

倉皇，不安，恐慌。

和他又還沒結婚，在心里他沒有一個嚴格的位置。所以別人在得知懷孕時的第一反應會是告訴丈夫，但一時還沒想到那里去。

而且，也是因為還沒結婚，這個孩子對來說沖擊太大，就好像是一直正確行駛的軌道上出現的意外。不知道該怎麼理。

蔣忱沒有去公司，他一直盯著手機，等的消息。直到天黑下來，那邊也依然沒有半點靜，他才無力地泄口氣，開車回家。

他回去的時候，自然在家，已經吃上了面。

他皺了下眉。

平時他就不贊吃方便面，更何況……

蔣晚照其實沒有很故意，在生活上原本就比較隨。抬頭問他:“你回來啦！”

蔣忱心很沉，他努力裝作無事，“嗯。”

一整個晚上，都很平靜，無事發生。

蔣忱等了很久，他想，應當是不會開口了。說不定，正在心里思考，該怎麼悄悄解決掉……他/。

他只是想想，就覺艱發苦。

他后悔起自己的決定。

早知道……他就不行此招了。

蔣忱從未覺得心口如此悶過。即使是在被他爸打得皮開綻的那一晚，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沒有以后的那一晚，他也沒有這麼悶過。

就在他對此已經不抱希的時候，不想，夜晚，洗完澡后，往他上爬，趴在他口聽他心跳聲。

他照常扶上腰肢。

忽而聽得喚他，聲音輕:“蔣忱。”

“嗯。”

“我想跟你說個事。”

“……什麼？”他目微凝于的后腦勺上。一頭烏發，如綢緞般鋪在后背。

“我懷孕了耶。”

蔣晚照說完以后，好久都等不到他的回應。好奇地抬頭去看他，卻見他眸大，正深深著看。

他，“你怎麼沒反應？那個，我也很意外……你說生不生呢？如果不要的話，我們得一起去趟醫院。”

自己一個人不敢……需要他陪一下。

蔣忱心口都在疼，“如果要呢？”

眨眨眼，“那就更麻煩了。”

“怎麼說？”

“可能，得去和伯伯他們說。”

“然后？”

遲疑，“結婚？”

總得給孩子一個名分吧？

他笑了。

堵了他許久的郁結，松開了。

他擁住，聲音微啞，“好。”

他以為這一招失敗了，而且不蝕把米。到頭來不僅沒能上位，還要經歷一遍打胎，損傷。

心口悶得發疼之際，卻突然迎來轉機。

恰如枯木逢春。

老爺子還不知他們近來糾葛。或許挑明以后，還要挨一頓打，但他都認了，樂意之至。

他抱，如抱珍寶，在發間珍重地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他在面前，哪里還有什麼脾氣。汲汲營營，用盡心機，好不容易得來上位的機會。他與，終于要步婚姻的殿堂。

一場長達多年的求，終于圓滿真。

睡著以后，蔣忱看著的睡，心想，大抵，也是他的吧？

不然怎麼會愿意與他糾纏這麼久，怎麼愿意與他結婚生子。子向來很犟，不愿意的事，沒人能強迫得了。所以……應該，也是愿意的吧？

——一場以他強求為開始的故事，結局好像也是他強求而來。

他皺起眉，握住了的手，與十指相扣，緩緩下心頭的不安。

無論如何，他們都可以攜手走完余生。

會是他的妻子，他們馬上就會有一個孩子，他們的以后，總會越來越好。

蔣忱收扣住的十指，擁眠。

反正他不可能放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

這輩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