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沈千盞離職的消息,在圈掀起了軒然大波。
尤以當初挖墻腳卻沒能挖的數家影視公司為首,人事與高管的朋友圈熱鬧得幾乎要開香檳慶祝。
某家影視傳:“最近上熱搜的那個制片人,老板曾經十分看好,不止開了高薪,還允諾了別墅豪車,結果愣是沒挖。也不知道我家老板現在還覺不覺得可惜……”
某家影業:“這幾天的熱搜真是腥風雨,好同這位制片,前途一片明的時候,沒跳槽沒墻頭草,一心一意輔佐公司上市。我起初還以為某燈的條件有多好,得知只有一點份的時候,除了佩服還是佩服。本想看一朝君子一朝臣的深戲碼,結果某燈自己不珍惜,半路就拆了我cp。”
當然,更多的是落井下石的——
“當初太高傲,得罪了不知道多人。現在墻倒眾人堆,活該的?”
“之前拒接拉黑那一套作我至今沒忘,現在等著看您求職投簡歷中年危機了【拜拜】。”
“某制片人這幾年被人捧得太高,估計已經忘記當初多狼狽了。記吃不記打,遲早要翻車。”
“到現在還有人不知道嗎?這位制片是慣犯了,七八年就干過和男朋友一起騙人資方的資金卷錢跑路的下三濫勾當。后來不知道怎麼就洗白了,估計長得好看的人到哪都有市場吧。這幾年吹‘金牌制片大佬’的人設,吸引投資方給錢,一個做制片的把自己搞出了明星包裝那一套,公關營銷和人設可以說做的很功了。”
“既然有人聽,那我多說點吧。這位制片當年和男朋友給蓬萊辰畫了個大餅,騙了幾千萬的投資,開機儀式也辦了,可能是分贓不均吧,男朋友撇下跑了。也一不做二不休,把責任全推給了去天涯海角躲著樂的男朋友,又是報案又是請律師的,結果自錘了。法院判三年必須還清全部欠款,跑不掉,就進了千燈重舊業。這人還是有點本事的,否則也不能小幾年就把錢全部還上了,還在北京買了房買了車。有錢以后,這位制片就開始膨脹了,非大制作不約,吃相特別難看。基本上,你晚上八點以后,都能在北京的夜場、酒店或者酒吧看見這位麗制片釣凱子的影,邊不是可以給當爸的資方大佬,就是年紀小到可以給當弟弟的小鮮,聽起來是不是覺得羨慕的?對了,最近勾搭上了不終歲亞洲區的執行總裁,估計大佬應該喜歡的,一直在給熱搜。還有些傻姑娘羨慕他們的,清醒點吧,他們之間哪有,全是權易。”
最后這兩篇小作文,因料容過于勁,被人截圖后搬運至微博。再經由數位營銷號添油加醋,直接引了熱搜。
“靠,之前就聽說過這位制片人的風評不太好,我家崽崽和合作過啊,不知道有沒有慘遭毒手,我已經不敢想了。”
“所以之前營銷號料的半夜敲人房間說要談劇本的就是嗎?是把劇組當做自己的后宮了?”
“這個社會之所以對士這麼輕視不就是因為有這種賣求榮的?”
“不終歲那位超帥的首席鐘表修復師是不是已經算接過最優質的大佬了?希帥哥哥能早日看清的真面目,別被禍害了。”
“樓上天真了,頂多算臭味相投吧。不終歲也不是什麼好鳥,創始人明明是中國人卻跑去國外給人創收。被你們捧到神級地位的季慶振,他也算業頂尖大佬了,表面倡導保護傳統文化,結果還不是去不終歲當鐘表品牌的制表師,和這家垃圾品牌一起來割國人的韭菜?”
“樓上才傻,是不是不收費才不算割韭菜?好不容易有家以中國元素為核心的奢侈品牌,不是攻擊創始人國籍問題就是為黑而黑,不終歲的聲明早出了,就問你們臉疼不疼?”
微博上是一又一的混戰。
不終歲始終和季清和站在同一立場,不撤資,不袒護,沉默支持。它就猶如矗立在茫茫海中央的燈塔,燈雖弱,但遠隔千里也可窺見。
——
沈千盞沒影響。
早年兼職向淺淺經紀事務時,被番攻擊過,早已練就了刀槍不的鋼鐵意志。
從無錫回北京的航班上,甚至還有閑心和季清和討論,如果早年沒有經歷過那番低谷,一直順風順水走到現在,會不會一下就扛不住了?
“不會。”季清和替拉下遮板,微微昏暗的視線里,他握住沈千盞的手,十指相扣,低聲說:“被人冤枉,委屈是難免的。但你不是坐以待斃的格,就這麼如他們所愿沉淪墮落不是你的作風。”
“你可以不做制片,但我想,你停下來的理由只會是你想休息了,而不是因為那些無關要的人放棄。”
頭等艙的垂簾外,是安靜的客艙。
偶有旅客流時的說話聲響起,也很快被飛機的引擎聲掩蓋,聽不太真切。
沈千盞倚著扶手,托腮向他:“一點都不擔心我?”
季清和收回落在報紙上的視線,轉頭與對視:“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
他這幾日除了偶爾接打電話會回避以外,幾乎都陪在邊。外頭天塌下來了他也面不改,好像在他眼里沒有什麼比按時吃三餐更重要的事。
況且,沈千盞強大的心理承能力,導致意志最消沉時,也不過吃了一頓晚餐。
反而喬昕,哭掉了酒店兩大包紙巾。以至于這段時間,沈千盞無論什麼時候看見,臉上都是紅彤彤的。
眼睛、鼻子和兩頰,整個腫了一圈。
蘇暫也是,上火上到滿燎泡。
不是周旋在派出所,就是在打電話疏通關系。
雖然兩件事一件也沒做,但沈千盞看在眼里,仍是欣不已——這幾年想方設法想扶起來的阿斗,在放手后,終于積極復健,準備站起來了。
哪怕現在離他能獨當一面還有那麼些距離,但兒學步,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總要跌上那麼幾次,頭破流。
——
今天凌晨,沈千盞解散了劇組。
善后工作給了蘇暫和喬昕,先一步回北京,遞資料,配合審查。
順便,辦理離職手續。
遞的辭呈經蘇瀾漪批復,已轉人事,準備下一步的接。
說是接,其實也沒什麼可接的。
手里只有一部耗盡了大半年心的《時間》,這會劇組也已解散,除了賬務需要核對,也沒別的項目流程需要找人接盤。
反倒是季清和。
沈千盞是上了飛機,聽到他和明決的對話,才知道今天下午是不終歲對表系列的新品概念發布會。
要是沒記錯,腕表的發布會應該在十月左右,這起碼比預計提前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沈千盞的第一反應是不終歲《時間》□□的影響,遭遇了不小的沖擊,品牌方是打算借發布會回應一下近段時間的輿論風波。
可冷靜下來一思考,又覺得這不符合季清和的行事作風。
新品發布會對新產品上市后的銷量及品牌口碑有最直接的市場收效,關系到品牌整年的量化效益。他不會在公事的決策上摻雜私人。
況且,像這類重要的發布會,肯定得不終歲部商議后,才能落實。
與的關系,不大。
不過理智歸理智,沈千盞在季清和瀏覽發布會的幾項重要流程時,還是忍不住悄悄提醒:“你們現在開發布會,容易被記者牽著走。”
季清和視線未移,只往那方向靠了靠,聽說話。
沈千盞問:“你要上臺發言的吧?”
季清和正在閱覽明決替他準備的發言稿,聽明知故問,忍不住勾了勾,轉頭看:“你想說什麼?”
沈千盞組織了下語言,說:“你不怎麼跟記者打道,不知道人心險惡。這一行像蔣孟欣這樣的記者多了去了,為了博眼球,估計會提不讓人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就算應付過去了,新品發布會時被帶了節奏,顧客對企業公眾形象也會存有質疑,這種傷害不可估量。”
尤其現在風口浪尖的,不終歲一旦理不當,想擴展國市場會有很大的阻力。
季清和似聽進去了,他思考數秒后,說:“不終歲有長期合作的,關系一直維護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會有記者為難我。”
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業,在各自的領域里也是走在前列的佼佼者。
他們的相遇,有點像在天平兩端的兩個世界在某一天意外傾斜,才導致了這個故事有了相的起點。
除了“鐘表修復”這一點,能產生互相吸引的,只有彼此。所以在工作這個范圍圈,他們始終保持著涇渭分明的尊重和距離。
季清和反思了一會,說:“許多事我好像都來不及告訴你。”
“不終歲在這次的風波里并沒有實際損傷,主流對不終歲的印象很好,反而借這次的輿論回應了以往并沒有鬧上臺面的小道消息。”
“不終歲剛進國市場時,因孟士的政治立場與國籍問題,被多次質疑。但這些質疑并沒有引起大范圍傳播,只是小圈子在抱團抵制。公開聲明有些大題小做,容易影響品牌形象,放任不管又日漸為患,公關部為此頭疼了很久。這次機會倒是正好做了澄清。”
他干脆將文件放在一邊,跟聊了聊這次發布會的容和目的。
兩人平時過于注重靈與的結合,反倒很流這些日常話題,以至于沈千盞經常忽略他在事業上的野心與圖謀。
等弄明白季清和是借著這波關注為不終歲省掉一筆宣傳費后,心想:幸好,沒自作多。
——
飛機抵達北京時,是下午一點。
兩人的行程雖然全部保,但抵達機場后,仍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不知是哪邊的收到風聲,得知季清和與沈千盞今日回京,雖不知航班,但每趟無錫飛北京的航班全都蹲守了一兩位記者。
等沈千盞發現機場有記者時,已經來不及跑了。
新娛快報培養出的記者幾乎個個都和蔣孟欣從一個模子里打印出來的,二話不說,先將鏡頭懟到臉上,連珠炮似的一連發問——
“沈士,請問你這趟回京是接審查的嗎?”
“你在微博上公開宣布離職的消息是為了和千燈撇清關系嗎還是僅僅對千燈的無所作為表示不滿?”
“沈士,劇組解散你有什麼想嗎?《時間》作為明年年初播放的獻禮劇,這個時候夭折,對你的事業會有什麼影響呢?”
“你有考慮這次風波結束后,繼續組建劇組完拍攝嗎?”
沈千盞幾次險些被懟上前來的鏡頭砸傷鼻梁,要不是季清和及時將護進懷里,這些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記者,幾乎能立刻將淹沒在人之中。
季清和回護的舉顯然吸引了記者的注意,一部分鏡頭和話筒紛紛轉移,對準了這幾日同樣出現在話題中心的季清和。
現場一片鬧鬧嘈嘈的“季先生”“沈士”里,一聲驚呼突兀得像是推倒多米諾紙牌的小球。很快,一陣推推搡搡,將本就在一的人群推得東歪西倒。
沈千盞前一位材略顯小些的記者,被后的記者一撞,手中的攝像機手而出,徑直砸向沈千盞。
這突然的變故令不目睹事發生的人發出一聲驚。
沈千盞下意識抬頭去看,失控的攝像機就在離眼角數寸距離的地方,被一只手掌死死握住了鏡頭。
混的現場,像忽然按了暫停鍵一般,安靜了下來。
攝像機的另一頭還掛在記者的脖頸上,嚇得花容失,抖了抖,等反應過來后,火速接過攝像機,不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季清和沒松手。
他臉沉得像是在醞釀著一場風暴,眸幽暗,如烏云頂風雨來般,鎮得現場一片雀無聲。
他擋住鏡頭,手腕往下一,徑直將攝像機的視角向地面。
同一時間,明決領著數名保鏢場,輕輕松松地將季清和與沈千盞護在包圍圈,與記者隔開。
人高馬大的保鏢,個個材魁梧,不茍言笑。像堵人墻般,嚴嚴實實地將方才還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記者們擋在一臂之外。
這陡然發生的轉變,與氣勢制,令在場的眾人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他們面面相覷,尚在猶豫要不要繼續采訪時。
季清和手一松,鏡框后的那雙眼睛,視線回落,瞥了眼面前面若菜的記者一眼,低聲道:“拿好你的相機。”
他的語氣勉強還算平和,用詞也沒有很犀利。
偏偏就是有沉如萬鈞的力量得那個記者再抬不起鏡頭來,周圍蔓延開的低氣,恍若實質般,滲皮,冷得所有人牙齒發,一時竟忘了反應。
直到季清和擁著沈千盞離開,那批比攝影師還要威武雄壯的保鏢們跟著撤離,這片方寸之地才稍稍涌了一新鮮空氣。
眾記者原地呆立片刻,方如鳥散,一轟而去。
——
季清和的低氣一路蔓延至車廂,明決自知失職,上車后就開始檢討。
商務車一前一后,從停車場駛離。
季清和跟沒聽見明決說話一樣,轉頭問沈千盞:“這幾天先住我那?”
這句話雖是征求的意見,但并沒有多詢問的意思。
明決自知已經惹了季清和不快,果斷閉。
沈千盞還沒說話,他已經替做了決定:“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等會讓司機送你去時間堂。”話落,他聲音放低,啞聲問:“需不需要讓孟忘舟再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前排副駕的明決眼觀鼻鼻觀心,若無其事的跟司機代稍后把沈千盞送去時間堂。
沈千盞還沉浸在剛才那場虛驚中,聞言,與他隔空對視了數秒,無聲地用口型回答了三個字:“跟你睡。”
季清和勾了勾,對如此識趣表示滿意。
隔著扶手,他牽起沈千盞的手,也無聲的用口型說了三個字:“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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