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一步上前，憑欄遠眺。

在眾人的目注視下，幾乎沒有多想，隨口道出一句上聯。

「山羊上山。」

韓風旁，神比他還要張的趙偉男，忍不住開口道。

「呃……這就沒了？」

柳方只是淡笑點頭，表示只有這四個字。

在場的眾多文人世子，也是有些驚愕，沒想到柳方的第一聯竟然如此簡短。

而韓風卻是心中冷笑，知道柳方這老貨是用心險惡，故意為之。

這就如同前世學校里，給你出一道微積分的題目，你若做不出來，並不算丟人。

但若是給你一道「加減乘除」的題目，還做不出來，那可就是面掃地了。

眾人很快也琢磨出柳方的心思，同時還發現對方這簡單的四字對聯，其實也暗藏玄機。

「山羊上山」兩頭皆是山，要想要對仗工整，便需要既有，也要首位重疊，要立刻想出來，倒也要費些腦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都看向了韓風。

就連原本打算看韓風笑話的秦玉，此刻都是忍不住張起來，一雙小手下意識的揪在一起。

「怎麼樣，韓爺如此簡單的上聯，應該難不倒您吧？」

柳方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出玩味笑容。

韓風卻是回以一個鄙夷的眼神，隨口吐出四個字。

「水牛下水。」

「嗯……！」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愣，旋即有人開口贊道。

「好對！」

「嗯……的確是工整。」

……

見狀，趙偉男和秦玉也都是舒了一口氣。

而柳方也是微詫異之，旋即淡然一笑道。

「果然是好對，不過我這一對……還不算完，韓爺且再聽上聯。」

「山羊上山，山山羊角。」

上聯一出，廳眾人都是心中一驚。

沒想到柳方這上聯，竟然還有此變化，這後面一句加上，上聯不但首位呼應，而且又運用了「頂針」手法，難度可謂翻了數倍。

在場許多人都是面難，一時間也想不出應對的下聯。

然而，韓風聽了上聯，卻是本不假思索的便介面道。

「水牛下水，水淹水牛鼻。」

韓風一語道出，大廳頓時一寂，旋即便聽有人絕口稱讚。

「妙！」

「好巧妙的下聯！」

聽到韓風的下聯，柳方眼中也是閃過一抹驚。

他沒想到韓風應對的，如此之快，而且彷彿早已經預料到自己上聯的變化，提前做好了應對一般。

目微瞇，柳方拱手道。

「韓爺，果真是深藏不。」

而見韓風如此迅速對出下聯，博得了滿堂彩，趙偉男也是一臉與有榮焉的表。

就連秦玉都是忍不住興的揮起拳，誇讚道。

「韓風，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加油！」

韓風則是將那把，價值十枚金幣的摺扇一抖，隨手扇幾下。

墨發飛揚間，俊秀的面容上出一抹邪魅自信的微笑，竟是令大廳不姑娘們，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眼中異彩連連。

而韓風對這些目卻是視而不見，朝著秦二小姐，眨了眨眼睛，回應的鼓勵。

秦二小姐被這道目，看得心房一，全彷彿過電一般，一陣麻，竟是得面頰一紅，低下頭去。

眼看著韓風如此得意，吳正浩肺都快氣炸了，柳方也是目一寒，冷笑道。

「韓爺，方才老朽只是小試牛刀，現在我可要認真了。」

韓風挑了挑眉，一臉囂張道。

「本爺別的不行，但對對子一道，卻號稱是對子界的『獨孤求敗』，你有什麼上聯，儘管出來便是！」

「嚯……韓爺好大的口氣！」

柳方冷笑兩聲，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心平靜下來。

他略一思忖，便又想到了一個絕妙上聯，當即朗聲道。

「北雁南飛，雙翅東西，分上下。」

這道上聯一出，眾人先是覺得頗為尋常，但略一細品，便發覺其中的難度。

柳方的上聯竟是將「東西南北」是個方向全部占齊，可謂是讓對方無路可走，不可謂不刁鑽。

這一聯的難度，比之上一聯，直接高了數個檔次，沒有數十年的鑽研功底，恐怕都難以短時間，想出如此犀利的上聯。

在場眾人也不笨，都暗暗猜到，這柳方絕非吳正浩家奴那般簡單。

恐怕先前吳正浩所對下聯，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此刻，柳方面自信的神采看向韓風。

「韓爺，請對吧。」

韓風微微一笑，將手中摺扇一合，不假思索的開口道。

「前車后轍，兩左右，走高低。」

「嘶……！」

韓風此言一出，大廳，倒吸涼氣之聲不絕。

就連柳方也是瞳孔一，瞬間變了臉。

韓風這一下聯中，以「前後左右」對仗他的「東西南北」可謂妙絕，更驚人的是，對方的回答速度太快，簡直是口而出。

若非這上聯乃是柳方臨時想出的，他真要懷疑是不是有人，給韓風過題了。

隨即，大廳又是一陣稱讚好之聲。

不人看向韓風的目，已經從先前的質疑和鄙視，漸漸變了驚嘆和詫異。

而韓風卻是寵辱不驚，瞥了柳方一眼道。

「柳老，你剛才不是說要認真了嗎，這種檔次的上聯，莫非就是你的極限了？」

韓風一臉的不屑，令柳方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目一寒，凝眉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笑道。

「韓爺且聽我上聯。」

「二猿斷木山林中，小猢猻也敢対鋸。」

此聯一出，在場賓客都是心中一驚！

在驚嘆這上聯難度的同時，都發覺了柳方的不懷好意，這分明是以對聯罵韓風是「猢猻對句」，最後一個「鋸」可通「句」字。

由此可見，韓風兩次對出下聯，令這位吳府謀士心中已經有些著惱了，故意出聯辱罵。

一旁的吳正浩也聽出了其中的歧義，不由嘿嘿冷笑，一臉嘲諷的看向韓風。

趙偉男卻頓時就不樂意了，怒喝道。

「哼，好個不長眼的老東西，竟敢對韓兄出言不遜！」

秦玉此刻也是忍不住叱道。

「不錯，難道吳府之人，都是這般沒有風度之輩？」

見秦玉都出言呵斥了，柳方臉一變，卻是出一笑容道。

「嘿嘿……諸位莫要誤會，這上聯其實源自北方一件趣聞。

聽說在帝國北方，北疆行省的深山中，常有鋸木人合力拉鋸，山中猢猻瞧見后，待人離去，便也學著人樣，一起拉大鋸鋸木頭。

老朽也是由此得出上聯，也絕無半點詆毀韓之意呀。」

聞言，在場有人不失笑，卻也是當真聽說過這件趣聞。

不過大家還是心知肚明，柳方仍舊是在指桑罵槐，不過此舉卻頗為高明，明明是在罵人，卻還有理有據，不痕跡。

趙偉男和秦玉心中不忿，還想替韓風出頭，韓風卻是抬手示意二人不必氣惱，同時心中暗暗冷笑。

前世那麼「多千古絕對」可不是白看的，他豈會被對方這點手段給難住？

韓風當即淡然一笑，拱手道。

「柳老果然見識廣博，不過，在下倒也想出了下聯。」

柳方神一變，將信將疑道。

「哦……還請韓爺賜教。」

韓風卻是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柳方一番，這才開口對道。

「一馬失陷淤泥，老畜生焉能出蹄。」

此言一出，滿座賓客皆是寂然無聲。

良久，突然有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旋即，大廳此起彼伏的大笑聲傳出。

韓風的下聯果真對仗工整，卻罵的比柳方更狠，暗指柳方是「老畜生出題」，蹄可通「題」字。

趙偉男和秦玉愣了一下，旋即也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唯有柳方聽到韓風的下聯后，氣得是老臉漲紅，忍不住怒指韓風。

「韓爺你……你這簡直是有辱斯文，與潑婦罵街有何區別？」

韓風聞言，卻是出一臉無辜的神。

「柳老，你可莫要誤會呀，這下聯絕非辱罵柳老，實在是在下的親經歷。

就在數日前，本爺騎著一匹老馬去郊外踏青，結果不慎陷淤泥之中。

我當時便心中嘆，這馬兒年紀老邁，如何能夠出得蹄來？

你說，我何曾罵你呀？難不柳老自認是自己是畜生？」

「你……！」

柳方頓時張大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卻是啞口無言。

而廳眾人，此刻卻是笑的更加歡樂了。

秦玉直笑的小腹生疼，彎下了腰，心說這傢伙也忒缺德了，真是笑死人不償命。

與此同時，對面屏風后的廂房中，也傳來一聲笑，顯然這位沐姑娘也被韓風的下聯給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