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聶含山有些失,李修涯也有些不好意思。
“變法這事兒急不來的,老頭你若有心,便是要先理掉在這路上的障礙。”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李修涯點了點頭:“便是這個道理,老頭你現在雖然是權傾天下,但是要做這件事還遠遠不夠。而且燕國還沒有到危急存亡之時,不必之過急。”
聶含山回復心,展笑了笑。
“說得不錯。”
話雖如此,但是李修涯的變法之說已經在聶含山心中拉開一條口子,早晚必有行。
“那你覺得燕國當下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李修涯幾乎口而出道:“自然是秦楚之禍了,若是能解決秦楚滋擾邊關的問題,燕國自然可以好好休養生息。”
前年燕國便和楚國打了一仗,很難說今年不會再和秦國打一仗,這秦楚常年擾,已經讓燕國有些不厭其煩了。
但燕國卻并無出兵討伐的把握,因為一旦開戰,很有可能便是雙線作戰,實在不利。
“秦楚雖有數百年不和,卻也有數百年的默契。我燕國先祖也曾有過結其中一國滅掉另外一國的想法,卻都以失敗告終,秦楚之禍,由來已久。”
李修涯笑道:“在東元,最強大的兩個帝國便是秦楚,就像一桿秤,剛好到了平衡,若是誰要往另外一頭加上一丟丟砝碼便會失衡,若是秦楚勢均力敵的形被打破,老頭你真的覺得是好事嗎?”
聶含山愣道:“你的意思是?”
“秦滅楚也好,楚亡秦也罷,都是一家獨大,隨后周邊諸國若不俯首稱臣,便要結盟合攻,到時候說不得又是一場春秋世,而這中況是誰也不想見到的,老頭你細想,這些年,秦楚可還有大規模的征戰?沒有,只有對其周邊諸國的緩慢吞噬。”
聶含山細想之下,確如李修涯所言。
五年前,楚攻神武帝國,奪三城,占地百二十里。三年前秦伐天云,奪得衡連之地。
而這幾年,兩國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不斷滋擾燕國。
“想必老頭你也發現了,秦楚應該早就有了這點默契,他們是想各自坐大,然后再一決雌雄。如果有其他國家想要手,必然會被其中一國強力阻止。”
聶含山微微點頭,說得不錯,不過他倒并不是多麼擔心。
“燕國是除了秦楚兩國之外東元最強大的帝國,自然是秦楚最強有力的霸主競爭對手,秦楚不會坐等燕國坐大,早晚必有一戰。”
“定北侯曾經給陛下上書,也曾提前過此事。”
李修涯滿意道:“那還好,燕國不至于被打廢。”
聶含山翻了個白眼,有些無奈。
“這事兒也不說了,我覺得老頭你還是安心理部的事吧。”
聶含山點頭:“說得不錯,若是秦楚真的來攻,那便來吧,我燕國也不是柿子,要吃下我們,他們也必要元氣大傷,想必他們的胃口還沒有這麼大。”
就是這個道理。
李修涯見聶含山振作神,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
“說起來我剛剛想到一件事,正好想問問老頭你的看法。”
聶含山來了興趣,笑道:“這倒稀奇,快說來聽聽。”
李修涯道:“我在衛國時,衛國有一支全部由江湖高手組的約五百人軍,這些人來去如風,人數雖卻也在瀟寒谷一役中發揮巨大作用,想問問你,我燕國可有相似的組織?”
聶含山搖頭道:“燕衛兩國不同,衛國圣天宗乃是國教,最是忠心,以圣天宗統領衛國江湖勢力,收攏以為己用,但是燕國地大博,江湖勢力不知凡幾,高下難以決斷,誰也不服誰,實在難以收伏,而且朝廷對于這些江湖勢力一向不算友善。”
李修涯明白了,衛國之所以有圣天軍,到底還是因為圣天宗能夠力群雄,一統衛國武林,而姬未央曾經也提到過,圣天宗一開始其實是姬姓皇族的家臣,忠心不言而喻,所以衛國才能接納江湖眾人為助力。
而燕國魚龍混雜,便是有心收伏,這些個江湖眾人也定然不服管教,早晚必生禍事。
想到這里,李修涯突然覺得事很有趣。
“俠以武犯,這些江湖眾人始終都是個患,老頭你就沒想過理一下?”
聶含山道:“自然想過,卻不知道如何下手,你胡爺也出江湖,其中的水不比朝堂淺。不過好在江湖之事于國于民都算不得有多大的影響,所以一直都是聽之任之。”
李修涯笑道:“依我看,要想彌平武林禍患,其實也算不得困難。”
“哦,你有想法?”
武林之事雖不過芥癬之疾,但李修涯若是有興趣理了,聶含山倒也樂見其。
李修涯有些興道:“這些個武林眾人所求,除了快意恩仇之外,還有就是名聲地位,如果我們給他們名聲地位,老頭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說清楚些。”
李修涯道:“比如,我們舉行武林盟主大會,眾人比拼武藝,勝者為武林盟主,號令群雄,同時朝廷嘉獎一番,這些個武林之人大多出低微,若是得了朝廷勉勵,是否還敢對朝廷不敬?
我們也可以趁此機會拉攏一部分江湖中人為我所用,豈不是兩全其?”
李修涯越說越開心,又道:“到時候,武林盟主乃是朝廷冊封,那江湖勢力由武林盟主統領,而武林盟主又被朝廷管轄,老頭你覺得這樣是不是算是解決了武林之禍?”
聶含山聞言笑道:“這個想法很有趣,這樣,待我奏明陛下,開一場武林盟主大會也并無不可。”
李修涯拉著聶含山道:“告訴陛下,就說李修涯自請可以辦這件事,保證朝廷得一個大助力。”
聶含山第一次見李修涯這般激,便是笑著應了下來。
“你既然有心,我便幫你攬下這個差事。”
“嗯,謝了。”
李修涯心滿意足的走了。
聶含山獨自一人坐著,沉默了很久,不知再想什麼,
天將近,只聽得房間響起一聲悠長堅定的聲音。
“變法!”
聶含山今日最大的收獲便是這兩個字。
次日,早朝之后,聶含山便來見燕帝李烜。
“哦,李修涯真這麼說?”
聶含山點頭道:“不錯,臣覺得他說得不錯,國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燕國要富強,離不開這三樣。”
當然了,變法之說,聶含山是提也不敢提,能提的便是這幾句話,能聽,卻不能做。
李烜笑道:“昨日便聽聞沈師去了李修涯的府上,最后卻是失而歸,想來就是被李修涯這幾句話給打發了吧。”
“陛下明鑒,臣也是這麼覺得的。”
李烜道:“到底還是年輕,應該多多磨煉一番,不過有這樣的見識,將來也是必大。”
聶含山拱手道:“陛下說得是,此子太過率,臣也很難管教。這不昨日,他興沖沖的來找臣,給臣提了一個建議,臣覺得有些道理,想請陛下圣裁。”
李烜也來了興趣:“哦,聶卿都覺得有道理,那朕也得好好聽聽。”
聶含山將李修涯想舉辦武林盟主大會的事說給李烜聽,李烜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子還真是異想天開,這辦法他也能想到。”
聶含山道:“其實也并無道理,臣的家臣便是出江湖,江湖之人爭名奪利不知凡幾,這武林盟主之位定然會引得所有人的爭奪,若是朝廷能從中獲利,也并無不可。”
李烜了下,似乎也覺得有些可能。
“說起來也對,衛國的圣天宗就是朕也聽說過,在衛國地位尊崇,如果我燕國也扶持一個江湖宗門,那燕國境應當也會平順許多。”
“正是如此。”
李烜當機立斷道:“那此事局給聶卿去辦吧,選出個武林盟主,左右不過一道旨意。”
李烜倒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辦好了其實也沒多大好。
“李修涯說,他想主導這件事。”
李烜笑道:“也無妨,他想干就讓他干吧。”
“臣,遵旨。”
李修涯正在家里躺尸,燕帝的口諭便到了。
“陛下口諭,著飛魚衛使李修涯辦武林盟主大會,欽此。”
李修涯躬道:“臣,李修涯接旨。”
李修涯笑容滿面的送走傳旨的侍,謝伊人見李修涯開心,便問道:“相公今日好像特別高興,陛下可是有什麼賞賜?”
李修涯笑道:“陛下沒什麼賞賜,不過我們馬上就會有一場大熱鬧可以看了。”
“大熱鬧?”謝伊人不明所以。
沒錯,李修涯想要舉辦武林盟主大會,就是想看看熱鬧。
金古溫梁黃幾位先生將武林描寫得太過好,李修涯也見識過胡巖和姬未央的武功。
若是不舉辦一場武林大會,那才真是憾。
見李修涯如此興致,眾人心中疑。
李修涯找到胡爺,開始打聽江湖中的大小事,以及有哪些人是特別出名,必須值得一見的。
胡爺還是第一次見到李修涯如此力旺盛,也不沒有藏私,一些個武林聞能說的都說給李修涯聽。
連著花了好幾天的功夫,李修涯才將這些事消化完。
“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李修涯停下筆,滿意的看著手中擬好的英雄帖。
“天下武林大會,真是讓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