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貪錢？

看著一臉正氣，視金錢如糞土般的齊譽，李良吉出了幾欽佩的神。

同時一些耳聞浮上心頭。

有傳言說，此人頗有懷，賑災時他無償贈畫卻分文不取，看來還真有些家國懷。

李良吉看著眼前這個知知底的窮家子，好頓生。

“齊公子高風亮節，索取有度，不錯，不錯！”

“呃……”

齊譽角一，不要錢就是高風亮節了？

我只是忘了而已……

李良吉哈哈一笑：“我出來地匆忙，上沒帶銀子，還真沒這些給你……”

話沒說完，齊譽就覺無味了。

正失之際，卻見他突然丟過來一個小布袋，并道：“這幾個小玩意兒，就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什麼小玩意兒，這是在打發我嗎？

但是，當扯開布袋的一角時，忽見一縷金燦燦的芒了出來。

這是……黃金？

再看這形狀，似乎有些古怪。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金葉子，目測數量，大約有十多片的樣子。

金葉子，并不是葉子的形狀，更似長方形結構，酒盅大小，兩面點綴一些圖案和文字。

這……

驚喜過后就是驚詫了，此人到底是什麼份，一出手居然就是黃金——黃金哪！

收嗎？

李良吉見他的臉就像是六月天的風云一樣，晴不定，也猜不出他是怎麼想的。

“齊公子不屑這些？”

“屑，非常屑！哦不，其實呢，我畫畫也并非全都為了銀子，但是偶爾收些潤筆，也是一種樂趣呀。”

話才說了一半，已經很誠實地把布袋收了起來。

齊譽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一點病，確實不是為了銀子呀，是為了黃金嘛！

就這麼了。

而后，兩人便約好了畫日，并做了別。

離開前，齊譽還特地打量了那個黃姓男子一眼，這人似乎不拘言笑，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確實是個怪人。

回來的路上，心里居然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

高興的？

當然不是！

而是突然來了這麼一筆橫財，心里頭有些不踏實。

都說人不發橫財不富，但橫財真正來了，卻又覺害怕了。

真是奇怪！

先去問問先生，讓他給解解，一來是回復他的委托，二來是問問這黃金拿得是否安然。

再說孟嵐山，他就像猜到齊譽一定會來一樣，早在院子里備下了點心，耐心等候。

“丞來了呀，坐！”

“謝先生。”

……

齊譽整理了一下思路，詳詳細細地把和李良吉會面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后，又拿出了那袋黃金，有些擔憂的樣子。

不料，先生對黃金卻是視而不見，只是說安心收下就是，其他沒在多談。

呃？怎麼就自己一人看中錢？

明顯是思維不在一個維度上呀！

“對于《促織經》，他真是這樣回答的？”

“是！”齊譽點點頭，又道：“這個李公子似乎真有些才華，不太像是嗜賭的紈绔。”

“呵呵，或許他就是故意的讓人以為他是那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吧，”孟嵐山慨著，然后又自語般的道：“他來永川府的目的只是為了一幅字畫？”

這種話題齊譽不上言，也只能是靜靜聽著了。

又過一會兒，孟嵐山似乎想到了什麼，忙讓何順取來一本藥書，并從中撕下來兩頁圖繪，然后對齊譽道：“這樣，你在給他畫蟋蟀圖時，也順便把這圖上的兩株藥草畫上去。”

“好！”齊譽看了看，卻不認識，又道：“先生，這是什麼草？”

“你休問！只管畫上去。”

好吧。

呃，自己這算是被利用了嗎？

也罷，就算是被利用，就當做還了先生的恩。

離開孟府之后，齊譽又轉去了錢莊，自己要先了解一下，這黃金和白銀之間又是怎麼兌換的。

這麼說吧。

黃金雖然屬于是一種貨幣，但卻不是常態的流通幣。換句話說，只有在大宗的商品易時才會用到黃金。也就是說，自己要想當錢使，就要換白銀。

了解后齊譽發現，黃金并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高值。

就購買力而言，黃金大約是白銀的三十倍左右，而且匯兌上還略有浮，并不固定。

就手里的這十幾片金葉子來說，大約折合到白銀五百多兩，也算得上是一筆偌大的財富了。

有錢的覺真好！

不過，在有了銀子的經歷之后，雖然再沒有欣喜若狂，但白日夢還是做了一些。

有錢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

吃香的，喝辣的，睡的……

打住！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麼可以胡思想呢？

心好就要買點東西，要不然怎能現出錢的價值呢？

好久沒吃沒閹過的公了，買！

也好久沒有嘗嘗鱸魚的滋味了，買！

采買的同時，齊譽還無意間聽到了兩件詭異的傳聞。

之所以說其詭異，是因為不知原因。

第一件，永川府的鐵匠們就像商量好的一樣，短時間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有人說，這些匠人由于生存艱難，改去了其他地方討生活。也有人說，由于最近鐵價的上漲，買賣難做，鐵匠們都改行了。

齊譽覺得，這兩種解釋都不靠譜。要知道，鐵匠屬于是手藝人，他們要在衙門的戶房備匠籍的，無論是搬遷還是改行，都必須到衙門里知會一聲，怎麼可能無端消失了呢？

第二件屬于是市井傳聞，說是在最近一段時間之，馬皮居然被搶購一空了。

齊譽也覺得這事古怪，那馬革邦邦的，做皮很不舒服，能干什麼用？還搶購？

驀地……

一個冷嗖嗖的念頭浮現在了腦海……希是自己多想了吧。

拋開了這些雜念，齊譽懷著滿載而歸的好心回到了家里。

然后，又親手關上了大門，并上了閂。

回到正房里，齊譽就趕把家人了過來了，憋了片刻后，他才哈哈地笑出聲來。

周氏一驚：“我的兒啊，你不會是又瘋了吧？”

柳荃也驚道：“有點像啊！”

？？

齊譽的笑容立即裂了……

難道自己一高興就是那種德行？

算了，直奔主題！

“請看！”

“這是什麼~~~”

啊！竟然是……黃金！

除了小彤之外，婆媳倆都被震驚到了。

良久后，周氏才夢囈般地說道：“原來金子是這個樣子的呀！”

柳荃也是一臉茫然，心里泛起了各種猜測，但更多的還是喜悅。

是啊，普通百姓家基本上都是和銅錢打道，連銀子都很見，更何況是黃金呢？

很罕見！

對于這筆錢，齊譽只稱是賣畫所得，其他的并沒有多講。

這里頭的道道多，目前自己還沒弄清楚，還是不說的好。

開心就行了。

似乎，老百姓在遇到高興的事只有一種表現形式，那就是吃！

而且還是很盛的吃，使勁吃！

于是，周氏很開心地把兒子買來的食材料理了。

……

府學快要開學了，要畫畫得趕才是。

錢都預收了，又豈能沒有覺悟呢？

連夜趕工。

繪制蟋蟀圖并不算難，尤其是像原主這種在鄉下長大的人，對這種昆蟲是很有印象的。

其間，也把孟嵐山囑托的那兩棵藥草一并畫上去了。

這幅畫從整布局上來看還算不錯，兩棵植之下，兩只蛐蛐相斗正酣。此畫有蟲有草，看起來很順眼。

次日，齊譽就按照之前的約定去畫了。

李良吉很滿意他的效率，實在是太迅速了！

有錢能使磨推鬼，當然要快！

齊譽看著微笑的李公子，本以為他會贊賞，不料等來的卻是數落。

“就這幅畫來說，匠氣有余但靈不足，仔細看得話，了一種神韻，看來你距離大家的境界，還欠了火候。”李良吉一語點破要害，很客觀地評判道。

齊譽不僅沒有氣惱，反而心里微微一驚。

這話確實不錯，自己本就不是專業的畫家，雖然基本功算得上扎實，但距離大還相差甚遠。

彩繪畫之所以出名，完全是占了一個開創先河的噱頭，若論真本事，自己還遠遠達不到大家的標準。

而這個李良吉，他能夠一眼點出不足，絕對是個深曉丹青三昧的人。

于是，齊譽很誠懇地回道：“彩繪一道博大深，齊某也只是初窺門徑而已，今日獻丑，倒讓公子見笑了。”

李良吉點頭一笑，然后又指著圖中的那兩棵植道：“這兩株是什麼草？我卻是不識得。”

汗，我也同樣不認識呀！

怎麼答？

有了，不就死藥草嘛！

換個說法也就是了！

于是，齊譽出了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道：“關于這個，公子可以去問下郎中，自然就曉得其中的意思了。”

“你是說，這是藥草？”

“呃……”

不好裝呀！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告辭為妙！

……

著齊譽離去的背景，李良吉自言自語道：“此人面對錢財有自己的原則，有些好氣節。但是，總覺得他上有子佞之氣。這種人啊，可以使用，但不能重用！”

而后，他又對著黃姓男子吩咐道：“你帶上這幅畫，去找附近的郎中問問，這畫中的藥草到底是什麼？”

“是！”

……

開學在即，齊譽要著手做些準備了。

按照規定，在府學就讀是不允許外宿的，所以不能天天回家。當然，若有急事也是可以請假的。

柳荃扯了幾尺布，連夜給相公制了一個書袋子，為了增些雅氣，還特地繡了‘夫龍’四個紅字。

娘子真是好針線呀，這書包得，一個字：漂亮！

柳荃還囑咐他說：“了府學，一定要遵從里面的管制，和同窗之間也要打好關系，要知道，這些人都是你以后的人脈。”

周氏也道：“我四下打聽過了，都說那學苑的伙食很差，你若是饞了，就請假回來，娘給你做一頓一品狀元吃。”

小彤卻拍手笑道：“爹爹，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面對家人，齊譽的心里一陣兒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