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空上飄浮著幾朵白云,與地面上的白羊群遙相呼應,在視野中格外顯眼。
鄉下的景就是這樣迷人。
齊譽先尋了個小館子,放下了風水先生,之后就單趕往家鄉。
先去姐姐家。
前面那個村就是了,這都許久沒聯系了,也不知道姐夫的骨傷好得怎麼樣了。
家里有沒有收到難為?
終于到了。
才推開那扇門,就看到了姐姐的一臉驚喜。
“阿瞞,你回來了?。”
“姐姐,你又清減了……”
“快屋里坐!”
聞聲,外甥孫巧云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里喊道:“大舅大舅,你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來?”
就知道吃,呵呵~~
齊譽故意做了個鬼臉,佯裝忘道:“哎呀,大舅給忘了呀!”
“唉~~~”
就在外甥一臉失,眼淚開始打轉時,齊譽忙扯下背后的包袱,掏出一些點心,笑道:“哈哈,大舅怎麼會忘了呢?天天都惦記著小巧云呢!”
小家伙接過了點心,馬上就破涕為笑了……
孫大財聞聲也從里屋走了出來,傷勢基本上已經痊愈了。他剛想打個招呼的,但仔細一想便有些張起來,心道:還欠著小舅子五兩銀子呢,馬上要到年底了,他該不會是來要賬的吧?
于是,急忙又換了一張楊白勞似的苦窮臉,扁著道:“阿瞞呀,我這手頭上可是真沒錢呀!”
錢?什麼錢?
齊譽一怔,略一琢磨就回過味來了,忙笑道:“姐夫多慮了,我并不是來討賬的。”
“哦……那就好。”孫大財角一咧,舒了一口大氣。
寒暄了幾句后,齊蘭就泡好了茶。
坐定后,齊譽就把家里添丁的事說了說,尤其是齊霄喜歡喝羊的趣事,更是夸夸其談,滿臉都是幸福。
齊蘭也是聽得眉飛舞,并慨著:齊家終于有后了。
孫大財尷尬地陪笑著,臉上盡是羨慕,自己家就一個獨生閨,現在盼兒子都快盼得吐膽了,可齊蘭這婆娘的肚子就是沒靜,命啊!
而后,齊譽又介紹了一下在府城安家的事,以及這次的遷墳計劃。
安家是大喜事,齊蘭也很高興,當聽到遷墳時就鎖起了眉頭。這個人素來沒有主意,這種大事哪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而孫大財想的卻在另一個維度上:嗯,阿瞞衫華麗,混得很不錯的樣子,沒想到他還在府城安了家。府城的房子多貴呀,沒個四十兩銀子絕對不來!唉,小舅子發達!
之前,自己還認為讀書無用,現在看來,這句話是錯的了。
幾人喝了會兒茶,齊蘭就張羅著做飯去了。
午飯很盛,有幾道菜。
這是孫大財在掰著手指頭估算了一下小舅子的禮的價值后,才做出的大方的決定,總得來說,自己沒有吃虧。
當飯吃了一半時,忽聽有人在院外敲門。
齊蘭出去詢問,很快就跑了個來回,一臉驚慌地走進屋里,聲道:“來人是過來報喪的。”
報喪?
“哦,是哪位親戚老了?”齊譽只是隨意一問,以為是姐夫這邊的老親。
倏然,齊蘭的眼睛潤了,哭道:“是咱二舅……沒了!”
什麼!
齊譽腦海里嗡的一聲,然后就是一片空白,張地有些發抖。
絕對是聽錯了!
但是,齊蘭又重復說了一遍,確實無誤。
這是真的?
不對呀,二舅他素來強健,又沒病沒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還有,他是怎麼老的呢?
齊蘭說,報喪的人并沒有細說,所以不太清楚。
走!
馬上過去。
于是,孫大財急忙尋了馬車,自己在家照顧孩子,讓齊蘭跟齊譽乘車同去奔喪。
鞭聲一響,絕塵而去。
齊蘭沿途哭喪,哭到容激的嗓子都變啞了。
齊譽也是哀嘆不已,不斷地搖著頭。
按照習俗,舅舅老了,外甥和外甥是要前去燒倒頭紙的,寓意為親人的靈魂在去往間的路上付些買路錢。
所以才到縣城,齊譽就直奔賣殯葬用品的兇肆而去。到了那里,他也不問價,七七八八就采買了一大堆。
到了二舅家時,果見大門上張了白紙,門樓的兩側也掛上了白花。
齊譽跳下馬車,大踏步地朝里走去。
剛進院子,就看到停在靈堂正中的靈柩。
是啊,二舅就躺在那里。
回想從前,往事歷歷在目。
沒有他的心,自己就娶不上媳婦;沒有他的幫助,生活上就不過來。
他心著自己的縣試,心著自己的前程。
蝗災缺糧時,他來了,族人欺負時,他也來了,如今我來了,他卻不在了。
二舅做過山賊,所以他從不以君子自稱,而且還很喜歡仗勢欺人,他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但是,他卻力所能及地張開了自己的臂膀,保護著自己的親人不傷害……
尤其是抓捕齊秋川的那天,他更是一臉的壞笑,那種能為外甥出氣而帶來的小人得志,躍然于臉上……
“舅舅!……”
齊譽悲慟不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齊蘭也跪在后面,嚶嚶哭泣著,不停地磕著頭。
……
按照傳統禮,有人過來吊唁,周春生是要行跪謝禮的,他見表哥悲傷其中不能自已,忙過來扶起他。
穩了穩心神,齊譽才用抖的手把紙錢丟在了喪盆里,他一邊燒,里一邊念叨著過往。
“舅舅,我小時候,最喜歡騎在你的脖子上,而你也喜歡被我騎著……”
“每當我到害怕時,你總是說,不怕,有舅舅在呢!……”
“……”
周大壯以及大舅母呂氏、二舅母曹氏聞言盡皆容,潸然淚下。
“阿瞞,你二舅去了,再傷心也是于事無補,節哀吧……你來里屋,有些話我想對你說說。”
“嗯……”
周大舅一臉凝重,似乎也蒼老了許多。
屋子里,甥舅二人坐定。
“大舅,二舅的素來健,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唉……”
周大水一聲長嘆,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起了緣由……
原來,周大水并不是病亡或者是猝死,而是因傷不治而亡。
他的傷來自于一場意外,是一場由拜帝教引發的橫禍而導致的。
之前已知,拜帝教才開始作,府軍就已經集結到位了,然后就開始了所謂的清剿。結果是拜帝教大敗,殘部沿著大路朝南逃竄去了。
同知大人‘殉職’以后,府衙的職位上出現了大的空缺,于是,巡大人親自做了保舉,舉薦庾海為永川府的代知府,然后又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待復。
庾海在蝗災時賑災有功,政績斐然,所以巡大人酌提拔,吏部那邊基本都會通過。
對于庾大人而言,這是難得的升遷機會,他自然不敢耽誤,在得到了調令之后,急忙帶上得力的老部下一同前往府城,而周大水便是其中之一。
才走出城門,周大水就忽然想起,外甥媳婦的產期快要到了,自己作為親舅舅,不帶一些賀儀過去實在太傷面子了。
于是,他就知會了庾大人一聲,返回家去帶幾樣補品,然后再去追趕。
這一來一回也浪費不了多時間,庾海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分開后,庾大人就在一眾衙役的保護下,順利地抵達了府城。
而折返后的周大水單槍匹馬前行,追趕而去。剛開始時還很順利,但臨近府城時卻發生了意外,恰巧遇到了逃竄的拜帝教悍匪。
由于他上穿得是府的典吏服,立即就了匪徒們攻擊的目標。
周大水做過山賊,見過世面也懂得手段,他憑借著自己的機智逃掉了。但是在倉促中,他被流錘不幸擊到了頭部。
他咬牙繼續逃命,拍馬而去。
按照他生前的說法,他是憑借著一意志才撐到了家里,然后就開始陷了昏迷。
前幾天,他經過醫治和照料,病似乎有所好轉,不料今日卻突然惡化,居然直接撒手人寰了。
大舅說,其實在拜帝教鬧事之前,哥倆就商量著去府城一趟,去給外甥的新宅溫鍋。于是就在捎信齊秋川的案子時提了一提,關于這事,齊譽是知道的,只不過擱淺了而已。
就在周大水的病出現好轉的時候,周大壯才給外甥寫了封信,讓他時間回來看看。其他事沒有提及,免得外甥徒增擔心。
齊譽看信時,也沒想到事態會如此嚴重,否則早就奔過來了。
無論怎麼說,還是沒能見到舅舅最后一面!
誰能想到,二舅會在府城外遇襲?
記得之前時,孟嵐山曾提醒過自己,沒事不要出城去,或待在府學讀書或待在在家里,只可惜自己當了耳邊風,也沒能告知舅舅一聲,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除了后悔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憤怒了!
這些都是拜帝教作得孽!
他們打我姐夫,焚我祖宅,害得我妻早產不孕!
哼,他們不僅殺死了小彤親生的父母,現在又殘害了自己的舅舅,這都是人命呀!
只可惜我現在位低言輕,沒有能力,若哪天我得了勢,一定設法報這個仇,雪這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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