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錦?」
見不回,歐鈺又重新喚了一聲,五指在面前輕輕一晃。
崔錦此時方回過神來:「啊?」
歐鈺捂輕笑:「阿錦在想什麼呢?喊你老半天也不回神?」說著,也不在意此事,烏溜溜的燕子轉了又轉,在阿錦上打量著。
崔錦笑道:「阿鈺莫非是看中我上的裳了?」
歐鈺道:「你當我不知麼?流雲商鋪的大掌柜恨不得把鋪子裏的裳都掛在你上呢。」嘖嘖數聲,不有些羨慕。
阿錦材窈窕修長,腰肢又是不盈一握的,配上一頭濃的烏髮和緻的五,彷彿無論從哪兒看都是無可挑剔的。流雲商鋪里的裳布料,在上一套,紅的艷麗,的,黃的溫婉,即便是暗沉的,也能穿出端莊之。
這一點上,格外羨慕,每次見到阿錦穿了好看的裳,便忍不住想去買回一模一樣的布料,再裁一模一樣的款式,可惜阿錦天生麗質,無論穿也穿不出那樣的覺來。
後來歐鈺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學不來阿錦的,便索穿自己適合的。
崔錦笑道:「我倒是羨慕你呢,貴眾多,哪一個能有阿鈺上的英氣?前不久阿鈺翻騎馬的英姿,我幾乎都要看呆了。」
「你若想學我一定教你,不過莫說是燕,即便是,權貴人家都不喜歡姑娘家習武。若教會你騎馬的話,說不定阿錦你便嫁不出去了,到時候可不許賴到我的頭上來。」
聽到此話,崔錦驀然間卻是想起了半月前的那一封信——
謝五郎簡單有力的三字。
心裏頭冒出了一甜味兒。
歐鈺瞅著,撲哧的笑了聲:「瞧瞧你,想到哪一家的兒郎了?你還有兩個月便要及笄了吧。及笄后,阿錦便能嫁人了。」似是想起什麼,低聲音道:「你與謝家那一位……當真再也沒有牽扯了?」
崔錦嗔一眼,心底倒是有幾分高興。
過了這個年後,阿鈺便沒有再提過閔恭,消瘦的臉蛋也漸漸長了些。許是過年吃得多的緣故,面紅潤的,逐漸回到當初的模樣了。
能放下閔恭,自然是極好的。
歐鈺見這般模樣,便也不再多問。雖說兩人是閨中知己,但有時候並非所有話都要坦白。驀然,似是想起了什麼,故作不經意地道:「今年你大兄去了燕,想來你們家過年時冷清了許多。」
崔錦細心地嗅到了一不尋常。
含笑道:「大兄今年在燕過的年,大兄在家書裏頭還說了,當今天子頗為賞識他,興許再考察一年,便能放到地方當了。我大兄子靜,我娘還說了以後要找個子活潑的,這樣婚後才好相呢。」
歐鈺哪裏是想聽這些,但兒家臉皮薄讓主問一個外男卻有做不出來。
阿錦說的這些豈會不知?
崔湛可不僅僅給家人寫了家書,還給他的師父也寫了,連為同門的歐小郎也寫了一封。阿弟又豈會不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連著得了好幾封的信后,阿弟有一日無意間便與提起了。
說是崔家那一位來了信,通篇談論騎之,末了,突兀地來了句,令姊且安?
前不久染了風寒,竟千里迢迢讓人送了宮中太醫治療風寒的方子來。收到時,失笑了好一會。不過是風寒爾,又不是沒有大夫。
不過心雖這麼想,但也沒抗拒,讓侍婢收下了。
又再次打量著崔錦,心想:其實他們兄妹倆長得頗為相像,尤其是眼睛。
.
崔錦離開了歐府。
今天日頭好,崔錦便也不坐馬車了,帶著阿欣走在大街上。阿欣說:「大姑娘,方才歐姑娘對大郎似乎有點意思……」
崔錦笑地道:「如果是的話,那便是極好的。不是的話,也無法強求。」不過以阿鈺的子,能讓旁敲側擊的,想來是上了心的。大兄若再努力一些,說不定視察結束時便能娶上媳婦了。
思及此,崔錦的心便如同今天的暖一般。
道:「時辰尚早,去附近走走吧。」
豈料這一走,崔錦便走到了夜。去了茶肆喝茶聽說書先生說新的話本,聽得神,一不留神夜便漸黑了。離開茶肆時,天空中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
沒了暖,夜裏有些寒。
崔錦也不願走路了,便讓阿欣去喚馬車過來。
而就在這個空隙間,只覺脖子一疼,隨後雙眼發黑,整個人昏了過去。醒過來后,只覺周遭一片漆黑,不過有馬車轆轆聲響,立馬就意識到自己在一輛馬車中。
了下,這才發現自己被綁住了,連也塞了布團。
心中大驚。
這樣的飛來橫禍還是頭一回,在沒有任何準備之下。
有些心慌,腦子裏也糟糟的。
馬車跑得極快,似是在趕著什麼。
足足有一個時辰,崔錦心中的慌張才漸漸消減了。冷靜了下來,開始分析究竟是誰抓了。知道自己在出盡風頭后,樹敵不,尤其是不姑娘家格外不喜歡。
只是再不喜歡,也不可能做出這等作犯科之事。
崔錦在心中一一排除。
最後得到了兩個猜測,一是謝五郎的對敵,二是見財起的歹人。當初歐鈺被抓,便是後者。
只不過……
崔錦的眉頭微蹙。
掙了萬金以後,出門時也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便了劫富濟貧的對象,因此每次出來除了帶著阿欣之外,還雇了幾個於眾人間的隨從。
可是即便如此,仍然被抓來了……
可見對方是不容小覷的人。
第二日,崔錦終於見到了亮。駕車的馭夫是個容貌平凡的中年人,面無表地扔了一袋乾糧進來,鬆開中的布團后,又解綁了一隻手,隨後關上了車門。
崔錦在馬車裏不見天日,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吃了乾糧后,敲著車壁,說:「大哥,我想解手。」
沒有人回。
崔錦只好放棄。接來的四五日裏,馭夫一直沒有出聲,每天只有一個時間會給送乾糧和水。崔錦只能趁他打開車門的時候,看外面。
每次見到的都是山路和樹林。
崔錦暗自沉思,第一日的張和慌完全消失了。終於,在第七日的時候,崔錦明顯到馬車進了鬧市之中,與先前山路中的幽靜截然不同。
約半個時辰,聽到馭夫說了句:「……人就在裏面。」
接下來,崔錦又被暴地敲暈了。
等崔錦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深夜。而與在馬車裏的境況不一樣的是,此時此刻的安然無恙地躺在一張床榻之上,帳子是天青如意紋的,屋裏點著一盞銅人燈,做工還算緻。藉著依稀的燈,將自己所在的地方打量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間廂房。
從屏風前的琴案與明珠串的簾子看來,還是一位姑娘的廂房。
驀地,注意到一事。
上的裳被人換了,手一,袖袋裏的荷包沒了,連腕上的鐲子也不見了,全被徹徹底底地換了。
不由皺起了眉頭。
上的裳是上好的雲錦,下的床榻的,水綠的棉被有著緻的刺繡,廂房中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個富貴人家中所擁有的。
歹徒不會這麼好心的,那麼被抓來的理由便只剩下一個。
此時,廂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侍婢走了進來,見到醒來似乎有些驚訝,但緒很快便斂下了。說道:「崔姑娘醒來了呀,我們大人說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多多見諒,是大人考慮不周,讓姑娘一路苦了。」
崔錦微微詫異。
「……大人?」
侍婢說道:「姑娘還請放心,大人明日便會召見姑娘,今夜還請姑娘好好歇息。大人還特地讓奴婢轉告姑娘,姑娘是鬼神所庇佑之人,將來定會前程似錦,只要姑娘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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