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很喜歡現下的生活方式。
謝五郎從不拘束,彷彿當真應了他所說的那句——在可以肆無忌憚,亦可隨而行。想做的事,他也不會阻攔,他允許拋頭面,也允許四遊玩,甚至有時候無需多說他便會助一臂之力。
在過得如魚得水。
相比起崔錦而言,謝五郎也很是滿意當下與崔錦相的方式。不願去燕,他便讓留在,他隔三差五便過來看看。
不過對於這樣的方式,阿墨卻覺得很是奇怪。
他說:「郎主,崔氏當真是個古怪的姑娘。換做是其他姑娘,若能得到郎主的一半寵,肯定就會想要更多,比如求個貴妾之位,再不濟也會吵著郎主帶回燕城,好讓謝氏族人,好讓整個天下都曉得是郎主的人。可是崔氏卻什麼都不提,不僅僅是不提,而且從不求郎主什麼。這半年多以來,連燕城三字都沒有提過。郎主來了,便笑地應著。郎主走了,也笑地看著。」
他真心覺得奇怪。
崔錦當真什麼都沒有求過郎主。
說句不好聽的,似乎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是郎主的人。即便如今里的人都曉得崔氏與謝家五郎有著極其親的關係,這輩子是非謝家不了,可卻半點也不計較。甚至有一回,族裏的人曉得了崔氏的存在,便想去接過來,可是卻用計甩掉了族裏的人,悄悄地回了。
郎主知曉此事後,由著崔錦的意思擺平了族裏的人。
後來,郎主不經意間提起過燕,又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由此至終,都沒有為郎主人的自覺。
這讓阿墨有些苦惱,萬……萬一崔氏有了郎主的孩子,那這孩子可真真正正是名不正言不順呀。不過阿墨是多慮了,他肯定猜不到自家郎主與崔氏在一起這麼久,卻還沒過崔氏的子。
實際上話也不是這麼說,謝五郎與崔氏聚離多。
每每總能上意外之事,久而久之了,謝五郎倒也察覺出崔錦心中的不願,索便讓由著再任個幾年。待收心了,再帶回燕當他謝五郎的人。
卻說似箭,冬去了春來,夏去了秋來,花開花謝,幾經風雨,又迎來了新的夏天。
.
「阿娘,你走慢些,小心摔著了。大兄說晌午才到呢。」
長廊里走出一位材曼妙的姑娘,只見穿著天藍的齊儒,挽著象牙白的披帛,施施然地上前扶住了一婦人。
行走間,髮髻上的步搖與腰間的環佩叮噹作響,宛若空靈出谷的音符。
此人正是年滿十八的崔錦。
捂笑道:「阿娘若是摔著了,大兄肯定又要說阿錦沒有好好地照顧爹娘了。」
林氏說:「我哪裏是著急,只是去看看馬車備好了沒有。」
崔錦道:「哪裏沒備好,早已備好了。大兄兩年沒有歸家,阿錦心底也掛念得很呢。如今終於回來了,娘高興,我更高興。」
林氏說:「你越長大便越只有你大兄才能治得了你,瞧瞧你都十八了,快雙十年華了,還跟個豆蔻姑娘一樣。」
崔錦撅道:「明明是瞞十八不久,阿娘偏偏要說我快二十,生生地將我的歲數說多了兩歲。我才不依呢。我若多了兩歲,阿娘豈不是也添了兩歲,可是要破四字頭了!」
林氏說不過,只好瞪著。
「娘說你一句,你便回上十句,還說你不調皮。」
不過話雖如此,林氏看的眼神仍舊充滿了寵溺。此時,崔元從屋裏走出,說道:「時辰也差不多,去城門接你大兄去。」
他頓了下,又問林氏:「屋子都收拾好了?雖然只住幾日,但也是要仔細收拾。」
林氏說:「我豈會不認真?兒子難得回來一趟,我都是親自收拾的。」似是想起什麼,又嘆了聲:「若是湛兒是回做便好了,偏偏去了蘭城。」
崔元說:「大多,去了小城才好歷練。聖上對我們湛兒一片苦心,你婦道人家懂什麼。再說,蘭城離也不遠。待湛兒安定好之後,我們也是要過去的。到時候你還怕見不著兒子?」
林氏一聽,笑展開。
一家人有說有笑地上了馬車。
崔湛給崔錦寫了信,說是晌午便到。去蘭城上任前,剛好可以回小住幾日。
小半個時辰后,崔錦一家便到了城外。
崔錦扶著爹娘下了馬車,腳剛著地,後便傳來了一道久違的嗓音。
「阿妹。」
崔錦面上一喜,緩緩地轉過頭。
一位青郎君站在馬車旁,墨發錦,玉冠一不茍地束著,烏眸里褪去了年郎時的青,許是在場的兩年曆練,他變得沉著穩重,還添了幾分圓。
說:「大兄提前到了?不是說晌午才到嗎?」
崔湛說:「我知母親會心急,定會提前過來,所以便將時辰說遲了。」
而此時,崔元與林氏下了馬車。
見到久違的爹娘,崔湛心中微,伏行禮。
「兒郎拜見父親,母親。」
林氏眼眶泛紅。
崔元說道:「我兒穩重了不。」語氣里滿是欣。他的兒子與兩年前相比,儼然不像是同一人。
崔湛微笑道:「父親,母親,此風大,我們回府再說。」
.
一家四口回了崔府後,林氏看著兒子只覺怎麼看都不夠,拉著兒子絮絮叨叨了一番。崔湛便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附和上幾句,說了好些燕城的趣事。
之後,一家四口吃了晚飯。
林氏說了一整天,也乏了,崔元便與林氏回廂房裏頭歇息。屋裏只剩崔錦崔湛兄妹倆人,他看了崔錦一眼,低聲道:「阿妹,這兩年來辛苦你了。」
崔錦忍不住泛紅了眼眶。
「大兄說什麼傻話,爹娘也是阿錦的,阿錦照顧爹娘是理所當然的。倒是大兄,這兩年想來在燕城了不苦。大兄比以前瘦多了。」
崔湛拍拍的肩膀,說道:「莫哭了,你明知為兄最怕你哭了。」
崔錦這才揩了揩眼角,說:「大兄從燕城回來可有給阿錦帶禮?」
「燕城裏的東西你有什麼是沒有的?」
聽出了大兄的言下之意,紅了臉,說:「這樣的借口我才不接!」
崔湛失笑,說:「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的。」說著,他拍拍手,須臾間,便有十人魚貫而,領頭之人一副幹練利落的模樣。
驀然一驚。
「阿……阿宇?」
領頭人跪下行禮,「小人拜見大姑娘。」他後的九人也跟著跪下行禮。
崔錦驚呆了。
不過短短兩年,不僅僅大兄變化極大,連阿宇也像是變了個人。
崔湛笑說:「兩年前你讓阿宇跟著我,兩年後我將他還給你,這九人都是我與阿宇親自挑選出來的,絕對忠誠可靠,辦事極其利落,且他們只聽你一人的命令。」
他低了聲音,只有崔錦才能聽得到。
「……謝恆查不到他們九人。」
他坐直子,微笑道:「阿妹,這份禮你可滿意?」
崔錦心花怒放。
「大兄果真最懂阿錦了。」使勁地點頭,「阿錦滿意!滿意極了!」打量著阿宇,又打量著後的九人,當真是越看心裏便越滿意。
崔湛見如此高興,心裏也開心。
待阿宇帶著九人退下后,崔錦說:「大兄送我的禮如此好,阿錦也想不出以後要送什麼給大兄了。」頓了下,又苦惱地道:「大兄上任之際,正是需要用人之時。你辛苦培養的九人都送給了我,那大兄……」
崔湛說:「阿宇認定的主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人。且蘭城只是小城,我邊亦有親信,你也無需擔心。」
他眸微深,忽然揚道:「阿妹若想不出更好的東西,便幫我一事吧。」
「嗯?」
「說服阿娘,替我備好提親之,半月後,我要向歐府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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