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蘇輕窈笑得一臉純然,認真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若想參與互市，就一定要遵循互市的規則，否則就會被驅逐出去，一年後才能重新獲得準資格。」

大梁幅員遼闊,周邊其實不止有然和羅孚，其他大小部落不知凡幾，若是在特殊的位置設立互市,肯定能獲得理想效果。

上一世大梁的互市設立得太過匆忙，兩年便無疾而終，蘇輕窈那時候閑來無事，翻了許多史書,自己還琢磨了一套自己的破解方法。

說起來,雖不顯山水，可到底是蘇隆鎮的親孫，自是不笨。

這一套上輩子構想了很長時間,奈何無施展,原本還很憾。如今峰迴路轉，一番心卻沒白費。

能說給楚淵聽一聽，就已然很好。

這個構想倒是很縝,楚淵越聽越認真，最後竟是皺起眉頭,也開始盤算起來。

「互市要開在西北大營邊上,」楚淵道,「那裏位置好,還有一整個大營督管，也不會有外族人敢去鬧事搶掠。」

蘇輕窈使勁點點頭：「特殊的糧食、茶鹽等，可直接要求對方以馬匹、鐵更換，若是他們不換，直接收回通行令驅逐，一年後足準費才能繼續互市。」

這互市是大梁開的，大梁不僅要出場地、房屋，還要派士兵監管，攤位收費、準收稅，是理所當然的。

越是規範，出來的效果才越好。

兩個人就這麼說起正經事來，最後越說越興，楚淵索讓羅中監上前跟在一邊記錄，把要點全部寫下來。

婁渡洲在邊上看得直著急，可人家倆人說的是國家大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的。

等摺子寫完，蘇輕窈才覺得有些口，正想說回殿中吃茶，一張就聽到自己肚子發出「咕咕」聲。

蘇輕窈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該用午膳了。」

楚淵心比剛才還好，點頭點得飛快：「婁渡洲，還不快去準備午膳，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知道提。」

婁渡洲心裏苦，但婁渡洲不敢說。

他晃著小肚子，飛快跑下去安排午膳了。

楚淵輕咳一聲，看那摺子寫完了，便很自然地牽起蘇輕窈的手，領著往明煦閣中行去。

「原本是帶你出來散心的，結果就又忙起來，好了，剩下的回宮再談吧。」

蘇輕窈被他牽著，亦步亦趨跟在他後，聞言輕輕嗯了一聲，說了句「是」。

等進了明煦閣，蘇輕窈才發現桃蕊說得簡單了。

這哪裏是閣，整個宮室差不多跟慈寧宮那麼大，不僅分前後兩殿，旁邊的偏殿、配殿與角房也都齊全。

蘇輕窈是陪著楚淵來的，自是陪著他在前殿用膳，而的行李，卻都已經搬去後殿，晚上應當是住在那邊。

等坐下吃了口溫茶，蘇輕窈才覺得沒那麼了。

有些不好意思：「來的路上睡著了，早膳又用得早，所以才腹中空空，還請陛下勿要見怪。」

楚淵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才不吭聲，是因為抹不開面子，覺得丟人呢。

到底是個小姑娘，稚氣得很。

楚淵微微勾起角，無師自通般地安一句：「這有什麼，朕又不是外人。」

蘇輕窈微微一愣，臉蛋是更紅了。

這會兒午膳還沒到，楚淵怕壞了胃，便對跟在後對宮說：「沒從宮中帶吃食來嗎？還不快給娘娘呈上。」

在皇帝面前，柳沁和桃蕊哪敢自作主張，這會兒他金口一開，兩人才敢作。

不多時，就取來了一小碟點心。

這是膳房晨起特地送來的，食盒裏一共擺了兩層，足有八種，各個都很緻。柳沁怕蘇輕窈路上，這才帶了來，沒想到卻是當真用上。

等點心拿來，蘇輕窈看著自己最吃的桃、豌豆黃與蝴蝶，不爭氣的肚子又咕咕了一聲。

這一回，蘇輕窈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把頭低下去，恨不得埋進子裏，剛覺得垂頭喪氣，卻突然聽到楚淵的笑聲。

只聽他笑著說：「好了，快來先吃兩塊墊墊肚子，這桃做得不錯。」

蘇輕窈抬起頭，就看楚淵拿著一塊桃，邊吃邊看著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分外好看，一雙漆黑的目中彷彿有星辰閃耀，蘇輕窈紅著小臉，也拿起一塊桃，小口吃起來。

胃裏有了食，就不那麼難了。

楚淵道：「你的口味還樸素的，這點心味道都不太甜，還爽口的。」

楚淵的口味跟前世年老后差不多，最不喜吃甜膩點心，剛為了讓蘇輕窈不那麼，他才主拿一塊吃，沒想到味道還好。

說起吃來，蘇輕窈就又神起來。

「臣妾也不吃太甜的東西，」蘇輕窈笑著說，「這是特地跟膳房提過的，全部只加一半的糖、油，吃起來就不膩人，這麼小小一塊，一口氣吃個五六種也不會太撐得慌。」

楚淵平日裏很懶得指派用膳之事，大多是婁渡洲給他安排的，他用得不太香，卻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膳中，他是不能表現得太喜歡吃什麼或太不喜歡吃什麼的。

不過，在合理範圍讓自己過得舒坦，倒也沒什麼。楚淵這麼想著，就去看剛趕回來的婁渡洲。

婁渡洲也聽見蘇輕窈剛才那句話了，這會兒氣還沒勻，就趕說：「是，臣領旨。」

蘇輕窈剛才是狠了，胃都有些痛，現在慢條斯理吃下一塊桃，又喝了一碗溫茶，就沒那麼飢。

沒有繼續再吃下去，反而坐在那小口喝茶，等著午膳上來再用。

楚淵見自己還有分寸，便沒在管，自己吃了四五樣點心，就讓柳沁端下去了。

中午用的是涮鍋。

這邊離草場很近，有群的牛羊，涮鍋用的小羔羊特別，被片薄薄一片，下進銅鍋中翻滾片刻就了。

蘇輕窈吃麻醬，自己又加了韭菜花和豆腐滷，再加上香菜、辣椒油和炒芝麻，噴香的蘸料便完了。

楚淵以前只放麻醬，看在那調得開心，便道：「給朕也調一碗，辣。」

他現在這般年紀，正是最年富力強時，加上國事繁忙又無法疏解，一多用辣味便上火。若是因貪吃結果裏起燎泡，反而更不爽。

是以平日裏他能不吃辣就不吃辣，食也盡量選清淡的，這麼一想，莫名有點心酸。

楚淵：「……」

朕一定是瘋了，心酸什麼心酸！

等銅鍋里的湯底燒開，羅中監並桃蕊就開始往裏面下菜，蘇輕窈點了點面前的豆腐：「多放些這個。」

楚淵聽了一耳朵，拿眼睛去看婁渡洲，婁渡洲便把一小碟炸豆皮放到了蘇輕窈跟前。

蘇輕窈便笑了，又對桃蕊說：「這個我自己來。」

這麼說著，便換了一副筷子，夾起一片炸得脆油亮的豆皮，往沸騰的湯中一埋，不過眨眼功夫，直接便又撈出來。

這會兒豆皮還沒，不過浸了一層湯，裏面還是脆的。

蘇輕窈沾了點蘸料，整個放進口中，發出咔嚓的脆響。

真好吃，蘇輕窈舒服地瞇起眼睛。

楚淵看著吃了一會兒，覺得吃什麼都香，便也不讓婁渡洲手，自己照著那樣燙豆皮，一口下去，確實比燙的要好吃許多。

俗話說得好，能吃到一個鍋里，才是一家人。

楚淵跟著用涮鍋，倒也吃出些許意思來，等蘇輕窈差不多吃飽，他自己便又開始第二。

他不放筷子，蘇輕窈也不能停，便夾了一塊脆藕，慢條斯理用。

「用這個，陛下吃不飽吧，」蘇輕窈怕他下午，吩咐道，「再上一碟餅。」

楚淵道：「上鹹味的。」

今日小廚房跟來兩個廚，也帶了一整車的食材，餅是一到就開始烤制的，等蘇輕窈的時候，剛好出爐。

熱氣騰騰的餅帶著一椒鹽香味，用筷子輕輕一，便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蘇輕窈原本吃飽了，看楚淵就這麼拿起一個吃，不由也有點想吃。

楚淵到的目，便看過來，咽下口裏的食。

「想嘗嘗？」

蘇輕窈點點頭。

楚淵便接過婁渡洲手裏的小刀，在掌大的餅上切下一小角，往面前推了推：「吃多了要積食，嘗嘗便是了，你若是喜歡，下回用熱鍋還。」

蘇輕窈便笑了。

用筷子夾起那塊棗兒大小的餅，小小咬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因，這口餅又香又脆，帶著濃濃的椒鹽味，好吃極了。

「倒是很好吃，咱們明早還用這個吧？泡豆漿也香的。」

楚淵聽那一聲「咱們」，不知道怎麼就跟喝了酒似得，心裏又熱又暖，無論說真麼都只點頭說好。

「吩咐下去，就照娘娘說的辦。」

婁渡洲站在一邊，都快哭了。

這荒郊野外的，又沒備置石磨，上哪裏給娘娘磨豆漿啊。顯然，陛下和娘娘是管不了這些的，娘娘想喝豆漿，陛下還能攔著不？

婁渡洲瞧著，怕是這會兒娘娘要天上的月亮，陛下說不定都要給想個法子。

他一邊下去吩咐，一邊默默鬆了口氣。

還好……娘娘不是那般無理取鬧之人，平日裏還是很平易近人的，幾乎從來沒有要求。要不然啊……

要不然，他們的日子就沒發過了。

此時的正廳中，楚淵也已經吃飽了。

他讓宮人撤桌，牽起蘇輕窈的手往庭院中走。

蘇輕窈默默跟在他後，突然聽到他說：「一會兒就去午歇。」

「是。」

楚淵沉默了一會兒，聲音陡然變低。

「一起？」

蘇輕窈眨眨眼睛，很是沒反應過來。

什麼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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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儀：你想幹什麼？流氓！

陛下：……莫名覺得你在誇我，怎麼回事？

蘇昭儀：……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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