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說著風涼話。

墻角的哭聲滲人。

圓方咧了咧，錢也還給你了，事也答應了，還哭這樣干嘛？看起來不像是喜極而泣，也不像是了委屈，喜極而泣和了委屈何至于哭的這般痛徹心扉。

圓方有點不懂了，湊到牛有道跟前，“道爺，這人有病吧？”

“不用管，菜涼了，快吃吧。”牛有道示意了一下，讓他別多管閑事。

圓方左看看，右看看，坐下了，兩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吃喝喝開了。

對圓方來說，酒菜還不錯，只是這邊上一直有人在哭，實在是覺怪怪的，還是頭回一邊聽人哭，一邊吃東西的，通常都是聽著小曲吃東西吧？

兩人沒理會黑牡丹，也沒說什麼好聽話安，就讓一人躲在墻角哭去。

這一哭，哭了好一陣，憋了多年的辛酸負面緒宣泄了出來，哭聲漸漸變弱，漸至無。

坐在墻角不時泣兩聲的黑牡丹著眼淚，最終站了起來，盯著吃吃喝喝的二人又氣又惱，心中也在暗暗自責，干嘛當他們的面哭？可是剛才莫名的，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平復了緒，黑牡丹走了過去。

兩人偏頭一看，圓方一咧，發現道爺說的沒錯，人果然是水做的，服居然都哭了一大塊。

黑牡丹尷尬，不過轉瞬又像個沒事人似的，理直氣壯地坐在了桌旁，手上收據拍在了桌上，推到了牛有道跟前，“能力有限，拿不出太多，就當是一點小小心意，別嫌。”

牛有道一臉揶揄，眼神怪怪的，“我敢收嗎？”

黑牡丹懂他意思，開始是主付的，之后見事辦不立馬威脅索要回去，現在又主送上，反正是尷尬的，別扭了一句，“這回真心的。”

牛有道呵呵一聲，懶得推來推去，朝圓方抬了抬下。

于是黑牡丹又將收據放到了圓方跟前。

圓方不客氣，他對金錢比較興趣，樂呵呵收了，眉開眼笑，發現繞了一圈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口袋。

黑牡丹又主執壺為牛有道斟酒，一番折騰，被的死去活來，此時竟發現一輕松，無喜無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年未曾這般心放松過。知道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答應了幫自己，就算現在對方說不幫，覺得自己也不會生氣，會坦然離去，那種覺自己也說不清楚。

總之忽然覺心安，無比的心安，眼前的男人剛才雖然把給欺負了一頓，但卻從他上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這種覺依然說不清從何而來，就是覺這男人很壞，但是壞的實在，壞的讓人放心，有一種讓心安的人格魅力。

這麼多年，一直如影隨形糾纏在心頭的不安，忽然間就這麼煙消云散了。

牛有道略靠在了椅背問：“這里想開山立派的人應該不吧，你們為何不聯合在一起湊出錢來組建一個共同的門派？”

黑牡丹輕嘆，“有這樣想過，但是人太雜了會有很大的患，門派立后，誰做掌門？誰說的算？不能志同道合，要不了多久就要出訌，外面惹出了事是要整個門派一起擔責任的。類似的事不是沒有過，而且反復出現，派系之間誰也不信誰，利益之爭沒多久就出了事，部爭權奪利不擇手段，自相殘殺，本沒辦法和其他門派競爭，輕易就被其他門派給瓦解了。”

牛有道哦了聲，表示理解。

黑牡丹猶豫著問了聲，“道爺，不知您要找哪個門派幫我們做引薦和擔保，什麼時候？我們好提前做準備…外面弟兄還在等著我，我也好給他們答復。”

牛有道淡漠道：“找哪個門派引薦和擔保重要嗎？”

“……”黑牡丹愕然，難道不重要嗎？

牛有道看向，“眼放長遠，不要老是盯著一個地方、盯著一件事不放。”

“……”黑牡丹一臉疑，還是不懂。

牛有道淡然道：“以后就跟著我吧，該安排的我會安排。”

見遲疑，又補了句，“有問題嗎？”

黑牡丹略作猶豫，隨后似乎下了決心，重重點了點頭，“好！”

牛有道又端起了酒杯，淺嘗一口，“你外面還有幾個弟兄？男的還是的？”

黑牡丹：“三個，都是男的。”

牛有道：“人都可靠嗎？”

黑牡丹：“這點道爺放心，絕對可靠，否則也不可能在一起這麼多年。”

牛有道：“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只問你一句，你管的住他們嗎？”

黑牡丹猶豫道：“也沒什麼管不管的，不過我說話還是管用的。”

牛有道：“個別人的時候，我可以一個個流開導，譬如剛才與你，人多了我可沒那力一個個去應付，人多了得講規矩！你聽著，不可靠的，讓你有疑慮的，立刻給我踢出去，這既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們好，否則將來有什麼事別怪我不客氣，到時候他們吃不消，你也為難，長痛不如短痛，不合適的，現在趁早好聚好散解決。黑牡丹，我不是開玩笑！”

黑牡丹：“道爺，真的都是可靠的人，不會有什麼問題，否則我一個人也沒辦法跟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眼睛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人。”

牛有道：“那好，你既然這樣說了，我信你！不過你要為你說出的話負責，回頭我不想聽到什麼怪氣的話，你自己把人管好。”

黑牡丹發現這位極有章法，反而更有信心了，點頭道：“明白。”

“拿四張金票給，四千。”牛有道指了指圓方，示意給黑牡丹。

黑牡丹和圓方同時愣了一下，圓方有些不愿，不過還是照辦了，四張面額一千的金票推到了黑牡丹面前。

黑牡丹疑， “道爺，這是？”

“一人一張，別一個個守在外面寒酸了，讓他們都住進來。”牛有道揮了揮手，讓立刻去辦。

對他來說，想收攬人心，靠是不行的，必要的實力也要展現，財力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該出手時就得出手。

黑牡丹搖頭，“道爺，不用，我們雖然沒什麼錢，但住幾天的錢還是能拿出來的。”

牛有道不容置疑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讓你做，你就照辦。”

黑牡丹只好手拿了四張金票起，“好，我這就安排他們住進來。”說罷快步轉離去。

開門時，自然而然想到了之前的形，想到了自己差點答應了人家的形，暗暗有些臊的慌。不想以后老是因這事心虛沒底氣，忽轉調侃道：“道爺，你如果真想我陪你一晚的話，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待會兒我來找你？”

牛有道翻了個白眼，“我喜歡白的，對黑的沒興趣，滾！”

黑牡丹噗嗤一笑，開門而去。

一走，圓方開始嘟囔算賬了，“收了一千八，搭出去四千，虧兩千二。道爺，要這麼個人有什麼用，你又不睡。”他顯然還是心疼虧出去的錢。

牛有道：“一群散修，一個人能管住一群男的，這人還是有點本事的。若不是的，我還懶得應付，有些事人辦起來比男人方便，我邊需要個辦事的人，這人還行！”

出了門的黑牡丹腳步輕快，渾舒坦輕松，覺上每個細孔都在輕松自由地呼吸，真正是心愉悅，忍不住歡快地張開了雙臂，做鳥兒飛翔狀。

一出客棧，一直在蹲守的幾名同伙立刻圍了過來。

有人看出了端倪，“老大，你是不是哭過？”

黑牡丹呵呵道：“高興的。”

幾人立刻驚喜相視一眼，都聽出了這話里的意思，應該是事了。

黑牡丹招了招手，又把幾人領到了偏僻，正道：“開宗立派的事暫時不考慮了。”

“啊！”幾人一驚，一人問：“老大，什麼意思？”

黑牡丹：“我說的很清楚，開宗立派的事不考慮了，我準備跟他走，你們誰愿意一起的就一起，不愿意一起的我也不勉強，愿意的把上的財都拿出來給不愿意的，咱們好聚好散，誰也不勉強誰。”

有人立問：“老大，這人來頭很大嗎？”言下之意很明顯，若非如此的話，你怎會答應跟人家走。

黑牡丹搖頭道：“不知什麼來頭，說來你們不信，我現在連他什麼份都不知道。”說完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被人隨便忽悠兩句，居然就傻乎乎答應了跟人家，自己還是那個黑牡丹嗎？

但就是覺這回傻的舒心快活，從未有過的舒心快活，這回就算吃虧被騙也是自找的，也心甘愿承那個后果。

“這…這……”

幾人發現這位今天是不是瘋了，今天一連串的舉樣樣著瘋狂，搜刮幾人主錢幫人家付了半年的房錢，還幫人準備上好的酒菜，如今連大家辛苦堅持了多年的事也放棄了，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決定跟人家走了。

有人試探道：“我說老大，你不會是看上了人家吧？”

黑牡丹立馬開罵：“放你娘的狗屁！都別廢話，走還是留的給個痛快話，若都不愿走，我家全給你們，你們繼續，我一個人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