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啟賀明天婚禮，今晚他家必然是好多人。

慕柚覺得，和尹默這事，大概率那邊在場的人都知道了。

越是這樣，慕柚越是想躲。

尹默卻道:“只我一人去，他們肯定要圍著問我們倆的事，問題多了，總有穿幫的時候。你若跟我一起去，他們看你在場，反倒會收斂些。”

尹默的話確實有點道理，他們倆是假，經不起大家的各種提問。

法桐樹整齊地聳立在道路兩側。

被燈一照，在柏油路面拓下參差的淺影。

車從影子上碾而過。

慕柚將車窗降下來一些，外面路燈斜斜投在半張臉上，水靈靈的眸陷沉思。

片刻后，回頭跟尹默道:“今晚到了啟賀哥那里，你記得跟我點，寸步不離。你們那群哥們我可太了解了，萬一你今晚不小心落單，他們還是有可能拉著你言行供。”

“好。”尹默應著，白凈修長的手過去，“你若是怕我丟，到時候就牽著我的手？”

慕柚盯著那只手看兩眼，推開:“不至于吧？你這麼大人了，好好跟著我就行。”

-

方啟賀新婚的別墅在南郊的別墅區。

從別墅區大門進去，環路兩側的樹上掛著喜慶的紅燈籠，夜幕下亮著影影綽綽的紅。

方家到著紅喜字，腳下鋪著紅地毯，兩邊是新鮮的玫瑰花。

偌大的客廳，華麗漂亮的水晶燈線亮，里面有歡聲笑語飄而出。

尹默和慕柚下了車，方啟賀和一眾人大步出來迎接。

目在尹默和慕柚上打量著，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眼神曖昧。

進屋時，有人打趣:“等啟賀結完婚，下一個是不是該到咱們默哥了？”

有人當即笑著接腔:“那得看小叔叔這關他啥時候能過了，剛剛慕俞沉還罵他不是東西呢，對人家侄下手。”

當著慕俞沉的面，慕柚黏糊地挽著尹默的手臂，心扮演熱。

慕俞沉坐在沙發上，眼風涼涼朝那邊掃過，淡著臉沒說話。

有傭人送了水果，慕柚捻起一顆藍莓送進里，湊過去，小聲對尹默道:“小叔叔先前還懷疑咱們倆，如今扭頭就告訴了你們這些哥們，看來他現在是完全信了。”

語落，南恒笑過來:“小柚子，怎麼剛來就只顧著和你家男朋友說悄悄話？幾個哥哥剛剛問你的話，你怎麼不答？”

“嗯？”慕柚不好意思地笑笑，“南恒哥，你們問什麼了？”

方啟賀接話:“他們說，咱們幾個都是看著你長大的，平時對你沒照顧，怎麼你偏偏看上了尹默，就沒看上別的哥哥呢？而且上回在會所，你不是說尹默老嗎，那你還喜歡他？”

慕柚:“……”

突然不明白自己先前怎麼會相信尹默的話，覺得只要在場，這些人就會有所顧忌，不會追問。

這群人慕柚從記事起就天天見，他們在跟前才不會有顧忌呢。

他們倆一起過來，尹默確實不會被言行供了。

因為可以直接問！

直到此刻慕柚才反應過來，被尹默這個狗男人算計了。

“小柚子怎麼不說話了，你得跟哥哥們解解呀。”南恒又催促。

見慕柚微垂著頭，紅輕抿，尹默淡聲道:“行了——”

話音未落，慕柚忽而開了口:“唉，其實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黏人。”

眾人:“？”

“你說尹默黏人？”方啟賀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慕俞沉，看向尹默時眼神里都帶了幾分探究。

慕柚點點頭:“你們不知道，那段時間他老去我們學校，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的，非要追我，走哪跟哪，別提多黏人了，還一直說沒我不能活。”

頓了頓，慨嘆一聲，“我就覺得吧，他肯定是慘了我，我一時不忍心，就答應跟他了。”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南恒:“你確定不是你編的？”

慕柚這些話，很難讓大家代尹默那張冷冰冰的臉。

“當然是真的。”慕柚下一抬，示意旁邊的尹默，“他人不就在這兒嘛，不信你問問。”

尹默盯著慕柚凝視了一會兒，清瘦好看的手拿起高腳杯，晃了晃里面的香檳，慢條斯理地喝上一口。

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給到他，等著他表態。

他看著手里那杯酒，默了會兒，道:“嗯，我慘了，沒不能活。”

他語氣清淡，聽不出半點緒。

隨后眸微側，對上慕柚那雙水潤清澈的眼眸，舉了舉杯，“多謝救命之恩。”

慕柚:“……”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他后面的話里似乎著幾分懶洋洋的語調，像是在調侃。

又好像，是寵溺的味道。

不過從他沒什麼表的臉上來看，應該是錯覺。

慕柚突然不自在起來，看到一旁墻上的婚紗照，笑著跟方啟賀道:“啟賀哥，我想去參觀一下你和嫂子的婚房。”

“行啊，我們布置了一天呢，就在三樓，我帶你過去看看？”

“不用，你們玩吧，我自己過去就行。”

慕柚笑著起，迅速逃開這是非之地。

-

婚房在三樓朝南的一間大臥室，里面亮著燈。

方啟賀的父母比較注重老一輩的風俗，進去映眼簾的是床上的大紅鴛鴦被，床頭掛著兩人的婚紗照，床尾用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擺“早生貴子”四個大字。

看著喜慶的，慕柚拿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從臥室出來，恰好撞見跟著上來的尹默。

慕柚看他一眼:“你上來干嘛？”

尹默站在跟前，筆的姿在臉上投下暗影:“不是你跟我說的，要我今晚寸步不離的跟你。”

慕柚想了想:“他們在底下又問你什麼了？”

“沒有。”尹默著，似笑而非，“你不是都跟他們講清楚了嗎，還問我什麼？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對你深意重。”

慕柚:“……”

“那他們一直問，我們不是得給個代嘛，雖然有損你的形象——”慕柚隨意挽了下耳邊的發，面上保持淡定，“但是我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你記得好好配合。”

“配合什麼？”尹默傾靠過來，凝視瓷白漂亮的臉蛋，“慘了你，沒你不能活？”

慕柚:“……”

尹默沉著:“你為我塑造這麼一個深的人設，如果將來咱們倆分手，這群人肯定覺得是你負了我。”

慕柚被尹默噎了一下:“我，我今晚這是又發揮超常了？”

尹默:“你不是發揮超常，你就是為了自己爽，故意的。”

小心思被尹默看，慕柚了下，心虛地躲開他的目。

剛剛確實是故意的，因為知道那種況下，無論說什麼，尹默都不會反駁。

絕佳的欺負他的機會，慕柚當然不能錯過。

誰讓他騙自己，說好的跟著來那群人就不會問呢？

慕柚眨了眨眼:“年輕人嘛，來的快去的也快，將來分手了我就說是你變心了，又別人的不能活。我為了全你，才和你分的手。”

說到此，得意挑眉，“這樣就不是我負你了。”

尹默險些被氣樂了，點點頭:“行。”

他按著慕柚的頭往電梯那邊走，“按照你這個提議，我沒上別人之前，咱倆不分手。”

“憑什麼？”慕柚急了，就尹默這清清冷冷的子，他孤獨終老怎麼辦？

也得陪著？

給尹默出主意:“其實也不用非要上別人，找個假的也行。”

“不行。”尹默果斷拒絕的提議，“這樣對別人是一種傷害。”

他認真看向慕柚，語重心長，“你善良點兒，別出餿主意。”

慕柚:“……”

我撓死你啊！

-

在方啟賀家吃過晚飯，眾人又玩到很晚。

明天還要一起過來參加婚禮，作為尹默的“親親友”，慕柚沒回學校。

去尹默公寓的路上，慕柚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

到現在都覺得莫名其妙，只是過過癮，說尹默慘了，結果竟把局面變現在這樣。

雖然今晚是先搞事的，但不影響現在很不爽！

已經過凌晨了，尹默仍有電話打進來。

他看一眼備注，接聽:“霍院長。”

聽到這個稱呼，慕柚扭頭朝那邊覷了眼。

a大金融學院的院長霍鏈，是尹默讀a大時的經濟學教授。

尹默捐的那棟實驗樓，據說就是給金融學院的。

最后一批款項已經下來，霍院長代表學校向尹默表示謝，又說了下周找時間請他吃飯的事。

兩人又寒暄幾句，霍院長說:“你這位客座教授也擔任快一年了，還沒在學校開過講座，你在學校有聲，我的好多學生都想聽你的講座。雖說開講座不是必須的，不過哪天不忙跟學生們互一下，那群孩子們也高興。”

“嗯，閑下來我會考慮的。”

掛斷電話后，慕柚難得開口跟他說話:“霍院長讓你去學校講座？那你去唄。”

尹默倚著靠背，長自然疊，打量:“你興趣？”

慕柚說:“我們學校喜歡你的生可多了，你在我們學校比校草歡迎。你多去走走，沒準會有能讓你上的。”

尹默思考著的話:“我比校草歡迎？”

慕柚瘋狂點頭。

雖然不關注這些，但從郝夢看到尹默激的樣子來看，絕對是的。

尹默想了想:“那我不得配校花級別的？除了校花，我上別人顯得我眼不行。”

他問慕柚，“你們學校的校花是誰？你幫我引薦一下？”

慕柚指指自己:“校花在這兒。”

“是你呀？”尹默審視著掌大的小臉，似乎難以置信。

慕柚登時惱了，推他一把:“你瞧不起誰呢，從大一到大三，本仙校花評選年年第一！”

高傲地抬起下，不屑的眼風一掃，得意洋洋地顯擺，“學校里追我的人可多了，天天都能收到書。”

暮下，尹默眉頭幾不可見地擰了下。

片刻后，他倚著靠背輕闔上眼，聲線淡卻悅耳:“我現友這麼優秀，看來我想移別下一任，更難了。這要說出去，你小叔叔和那幫兄弟很難相信。”

慕柚:“……”

這就是一時分不了手的意思唄？

這一刻，慕柚深深意識到——

長得太，也是一種煩惱。

又是沒有好的分手理由的一天呢。

——

回到尹默的公寓已經很晚了，慕柚很自覺地去樓上臥室睡覺。

尹默還跟上次一樣，自個兒在書房打地鋪。

今晚熬的久，再加上在方啟賀那邊稍稍喝了點酒，慕柚意料之外的沒有再失眠。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方啟賀的婚禮場地選在了遠商風逸大酒店。

慕柚不小心起晚了，和尹默過去的時候里面已經賓朋濟濟。

尹默和幾個人說話，慕柚看到慕俞沉，跑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小叔叔，原來你早來了，怪不得我們剛剛敲你家門沒人應。”

慕俞沉手里把玩著一杯紅酒，睨:“等著你倆在我面前膩膩歪歪？”

慕柚伏在桌沿，托著腮，睫眨兩下，一臉無辜:“你和尹默不是好哥們嗎，他幸福你應該為他到高興。你要實在嫉妒，自己找個朋友也膩歪膩歪，爺爺知道了肯定高興。”

慕俞沉輕嗤一聲:“他高興個什麼勁。”

“你是他最小的兒子，他最疼你了，你有朋友他當然高興。”

慕俞沉抿了口酒，懶散倚著靠背，緘默不語。

后面不知誰說新娘子要來了，婚禮馬上開始。嘉賓席上的人紛紛起，往紅毯兩邊。

慕柚也湊過去瞧熱鬧。

酒店沉重的大門緩緩推開。

宴會廳的音樂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周遭寂靜下來。

一道溫的燈投過去，打在新娘潔白勝雪的婚紗上，上面點綴的碎鉆煜煜生輝。

紅毯的另一端，西裝禮服的男人款款朝著自己的新娘走來。

這一幕慕柚經常在電視上看過，不過此時眼前看到的畫面更真實。

能到方啟賀看向方時的脈脈深，也能知到新娘眉眼間洋溢的幸福。

方啟賀和他朋友是大學同學，談了好幾年的。

都說雙向奔赴的婚姻，才是最好的樣子，大概就是他們倆這樣。

慕柚只是心里慨一句，誰知不小心說出了口。

南恒站在旁邊，笑了聲:“小柚子怎麼慨起來了，等將來你和默哥結了婚，不也是雙向奔赴？”

慕柚神稍怔，下意識偏頭，尹默就站在旁邊，那雙深沉黝黑的眼眸正落在臉上。

曾經確實幻想過和尹默能有這麼一天。

不過，只是曾經罷了。

慕柚淡定收回視線，半玩笑地跟南恒道:“我倆怎麼能算雙向奔赴，是他老纏著我，我這人又比較心，這才答應跟他在一起的。他我多一點，所以我倆這個不對等。”

南恒只當慕柚這話是他們間的趣，搖搖頭，忍俊不。

——

喜宴傍晚散去。

慕柚要直接回學校，尹默沒沾酒，親自開車送。

在宴席上喝了點果酒，慕柚一坐上副駕，便歪著腦袋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夢。

夢里穿著潔白圣潔的魚尾婚紗，踩著紅毯走進浪漫而夢幻的宴會廳。

紅毯的另一端，高大清梧的男人款款向走來。

一束投灑在男人冷峭的臉上，模糊的臉廓逐漸清晰——

是尹默！

慕柚打了個栗，醒了。

紅綠燈口，尹默把著方向盤看過來:“怎麼了？”

慕柚腦殼:“做了個噩夢，怪嚇人的。”

夕將落未落，暖的在這座繁華旖旎的城市里纏綿。

車子飛馳在安芩大橋上，兩側江面遼闊，遠的沙洲被擱淺。

尹默忽而開口:“下周末我去學校接你。”

慕柚聽得莫名其妙:“接我干嘛？”

“我們不是嗎，周末總是要見面的。我和你小叔叔同住一個小區，他發現你周末都不過去，肯定會起疑。”

慕柚不是很滿意:“那也不用每周末都過去，即便談，我也得有點私人空間。”

扭頭看尹默，“我也是為你好，我每次過去你都得打地鋪，你一大把年紀了，老打地鋪對腰不好。”

尹默角微，向陳述一個事實:“我沒比你大多。”

慕柚提醒他:“我二十一，你二十八！”

用手指比了個八的數字。

尹默:“不都是二十多嗎？”

慕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