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下午, 微風鼓起窗紗，明的斜斜灑進來，將室的地毯分明暗兩半。

慕柚倚在辦公桌的邊緣, 此刻正被尹默鉗制著。

有點慌, 心跟著提到了嗓子眼，面上扯出一抹笑:“我沒呀，哪有背著你做什麼？你沒證據可別冤枉我。”

“證據？”尹默食指微屈，輕輕在筆記本上輕扣兩下, “你打開給我看看, 沒準就有證據。”

慕柚知道自己越慌他越懷疑，臉上努力保持淡定:“你都說是沒準了，我為什麼要給你看？這是我的電腦, 尊重私懂不懂, 你看我就從來不看你的手機跟電腦。”

尹默從口袋里出自己的手機, 遞過去:“隨便翻, 電腦也可以給你看。”

那雙深邃繾綣的眸子與對視, “我在你這，從來沒。”

慕柚:“……”

這話說的，有突然還有點慚愧了。

“其實——”慕柚微垂眼瞼，薄抿了下，才又緩慢抬起頭, “我電腦里確實有, 也不是非要瞞著你, 就是不好意思的。”

“嗯？”

慕柚嘆了口氣，臉上擺出一副既然你發現了, 那我就跟你坦白的表:“是這樣的, a大今年舉辦周年校慶, 你作為a大知名校友，應該知道這事吧？”

尹默嗯了聲:“霍老師跟我提過。”

慕柚說:“校慶的邀請函，靳老師讓我來設計，我本來是想等你收到邀請函的那一刻，看到繪畫師一欄寫我名字，讓你眼前一亮的，所以不想讓你提前知道這事。”

指指電腦，還有旁邊的手繪板，“我剛才就是在搞那個。”

“只是這樣？”尹默回憶著剛才著急的程度，對的話半信半疑。

慕柚果斷點頭:“就是這樣。”

又推他一把，抱怨，“都怪你，非得問，現在都沒有驚喜了。”

“完到哪一步了？”尹默問。

慕柚:“差不多快好了。”

其實邀請函五一假期之前就已經做好上了，靳老師很滿意，說讓人去印制，假期結束就逐一發放出去。

慕柚又補充一句:“沒準假期結束，你就能收到了。”

“咱們不是說出去玩嗎，再不出去就天黑了。”說著拿起桌上的防曬噴霧，在臉和脖子上噴兩下，又噴手臂和連出來的細白小。

再一抬頭，尹默目仍落在筆記本電腦上，若有所思著什麼。

不會還不信吧？

那他以后趁不備，看電腦怎麼辦？

雖然設置了碼，難保大黑狗沒有破解的辦法。

慕柚思索著，放下防曬噴霧，忽地踮腳用雙臂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上去。

玉溫香在懷，尹默呼吸稍停，耷拉著眼皮看:“做什麼？”

慕柚澄澈干凈的眼神打量他:“你現在還只是追求者，對吧？其實想追上我，然后給你轉正，也不是很難。”

尹默角幾不可見地勾了下:“怎麼說？”

慕柚板著臉:“我這人很好說話，你如果想轉正，也不需要做什麼，就一點——”

在他跟前出白皙纖細的一食指，晃了晃，“兩人之間要互相尊重對方的私，不能看對方的東西。”

停頓兩秒:“其實我電腦里也沒有什麼，但就像今天這樣，我本來打算將來給你一個驚喜的，但是你提前撞破，我就很不爽。”

說了這麼多，尹默一直不表態，慕柚皺眉:“你聽明白了沒有，要不要答應？”

尹默濃朗的眉微上挑，臉上似笑而非。

說了這麼多，還是不讓看電腦。

尹默環住，湊近:“我答應就能轉正了？”

他說話間熱氣灑過來，慕柚忍著心頭悸，一本正經點頭:“當然，我這人說話算話。”

“好，那我答應了。”

他應的干脆，慕柚心里松了口氣。

尹默這種人，最起碼的說話算話，他應該是能做到的。

一顆心重新安穩放回肚子里，慕柚沖他莞爾笑道:“那我們下午去哪玩？”

“哪都行。”他收著不堪一握的腰肢沒松，“不過出去之前，你是不是欠我點什麼？”

慕柚眼神里著些許不解，有點沒明白他的話:“我欠你什麼了？”

們倆不是剛達某種協議嗎，不記得還虧欠他別的事。

尹默俯首湊過來，親昵地抵著的額頭，兩人鼻尖似有若無在一起，鼻息纏繞。

他薄微，目灼熱了不:“你現在給我轉正了，難道沒有表示？”

慕柚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轉正需要有個儀式。

反正只要他不發現《倒霉狗》漫畫的存在，其他事，對此時的慕柚來說都不算事。

臉故意往前了兩公分，親到他的上，牙齒叼住他下的，笨拙地吮了下。

放開他:“這樣可以了嗎？”

“還不夠。”尹默撐著兩側腰際，使力往上一提，慕柚整個人被他抱坐在辦公桌上，兩條懸空。

慕柚驚呼一聲，還未做出反應，他上前來，雙手撐在兩側的桌面，上微微前傾，下頜線條流暢，那雙清雋利落的眉眼被窗外的日鋪上一層淡淡的和。

曖昧的齒在兩人之間急速轉，又很快發酵升騰。

鼻端縈繞著他上清冽干凈的味道，慕柚臉頰熱烘烘的，聲音輕，帶著不自覺的:“默哥。”

“乖，老公。”他嗓音，回在耳畔著獨有的人，像是在引。

對上他洶涌的深沉眼眸，慕柚覺自己仿佛置某個旋渦里，多停留一刻，便能被席卷進去。

抿了下，鬼使神差地輕喚一句:“老公。”

乖的不像話，的聲音很低，像輕盈的棉花糖，用手輕輕一扯，就能拉出甜來。

尹默臉繃了些，滾燙的吻強勢烙印在的上。

這個吻和以往不同，霸道而極攻勢。

這個字在一向清冷慣了的尹默上很能捕捉到，此刻卻在這個吻里被暴的徹底。

慕柚不覺揪住他的領，揚起下回應他。

一陣風驀然將窗簾吹的掀起，在半空中漾著漂亮的弧度，傳來細微的聲響。

慕柚鬢前的發被風掃起，過男人冷峻的臉龐，男人恍若未覺，著慕柚的下越吻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尹默放開，兩人的呼吸都有些起伏不定，慕柚約聽到他口紊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聲聲砸在心頭，連帶著的心也跟隨他一起跳。

尹默指腹將那縷不安分的青勾起，溫地挽在耳后。

“我們還出不出去了？”慕柚出聲打破這份旖旎的寧靜，一開口，卻像極了撒。

尹默寵溺地笑:“還有什麼要收拾的嗎？”

慕柚看了眼窗外熱烈的，從辦公桌上跳下來:“我去拿個遮帽。”

今天有風，用遮傘太麻煩了，還是帽子好。

幸好出門的時候從家里帶了，慕柚著急忙慌跑去帽間。

尹默倚在桌子前，目微垂，又看到那臺筆記本電腦。

回憶先前心虛的表，他盯著電腦沉思好一會兒。

如果只是校慶邀請函，反應未免太大了。

尹默自然是不信的那套說辭。

不過慕柚這個年紀，有點不想讓他知道的小也正常。

估計的容跟他也沒什麼關系，就只是單純不想被他看到。

他又想起剛才那讓人沉迷的吻來，角彎了彎，視線從筆記本上移開，掃向帽間的方向:“還沒好？”

“好了好了。”慕柚戴著遮帽，拎著包包出帽間。

兩人剛從臥室出來，沒走幾步，路過書房。

里面門開著，尹老太太在里面。

尹默停在門口，跟里面道:“，我帶柚柚出去轉轉。”

尹老太太抬起頭，看到慕柚笑著招手:“柚柚，先等一下，正要去找你呢，你進來。”

慕柚困地看了尹默一眼，笑著進去:“什麼事，您沒午睡啊？”

“原本是要睡的，想起件事，又起來了。”老太太說著，手上捧起一個做工致的木匣子，有些年頭了，是上等的金楠木。

老太太將匣子打開，里面放著一只圓潤通的白玉鐲子。

“這鐲子是我年輕時候最喜歡的嫁妝，一共是一對兒，其中一只給了你嫂子姜，這只是特地留給你的。”

慕柚時常收集珠寶，對玉也多有些了解，這鐲子一看就不是等閑之，有點不好意思:“既然是心之，我怎麼能收呢？”

老太太笑:“你看都多大年紀了，要這些還能做什麼？留給你們這些兒孫們，心里才是真的高興。”

拉過慕柚的手，主給套在腕上，大小剛剛合適。

慕柚白，襯得那玉鐲越發通了。

老太太滿意地眼睛瞇起來:“行了，你們不是要出去玩嗎，去吧，我得回房間午睡了。”

慕柚看著腕上的玉鐲，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送出了書房，回二樓臥室，慕柚停在電梯口。

想了想，扭頭對尹默道:“等我一下，我把鐲子先放回屋里咱們再出去。”

說著要折回房間，尹默攥住的手:“剛給你，你就要摘下來？不喜歡嗎？”

“不是啊。”慕柚舉著腕上的鐲子晃晃，“這個一看就很貴重，我怕出去玩不小心弄壞，當然要好好收起來。”

“哪那麼容易壞。”尹默把玩著的手，垂眼看著上面的玉鐲，“給你就是想看你戴著的，先別摘了。”

慕柚想想也是，出去小心些就行了。

轉著手腕的鐲子，溫涼，笑著抬頭:“這鐲子好漂亮。”

尹默注意到另只手腕上的紅寶石手鏈，莫名其妙問一句:“跟你天天帶著的手鏈比起來呢？”

他語氣里帶著酸，慕柚瞥了眼手鏈，失笑:“你都知道陸祈舟是我弟了還吃醋。”

“是親弟弟我就不能吃醋了？”電梯門打開，尹默拉著的手進去，“這小子還用心，知道你的喜好。”

慕柚看著那顆紅寶石，點點頭。

確實很用心了。

乘電梯到一樓，管家已經讓人停了一輛車在院里。

兩人坐進去，慕柚系上安全帶，忽然問一句:“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寶石嗎？”

尹默看過來:“為什麼？”

慕柚說:“大概是我上初一的時候，偶然在書上看到了一句話。上面說，寶石是散落人間的流星碎片。都說對著流星許愿很靈，我就想著，自己多收集一些寶石，對著它們許愿，沒準也能愿真。”

神漸漸黯淡下來，“我那時候的愿，是希爸爸媽媽能多回老宅陪陪我。”

自嘲地笑:“后來等我寶石收集的足夠多了，覺得可以許愿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倆在我兩歲就離了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對他們而言，一直就是可有可無的，是因為爺爺強著，他們才會愿意一個月回家看我一次。”

尹默捉住的一只手，聲音帶著安:“都過去了。”

慕柚嘆了口氣，沖他笑笑:“其實我也沒覺得自己可憐，我，舒明煙，小姑姑還有小叔叔，我們四個一起在老宅長大，都只有爺爺一個親人。有人作伴，也不覺得自己跟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

剛知道父母的事以后，慕柚曾經過念頭，想把收集的那些寶石都扔掉。

一直猶猶豫豫，沒舍得扔，后來來長莞讀書，又有了第二個愿。

慕柚扭頭，看向旁邊的尹默。

不管怎麼說，第二個愿，現在實現了。

雖然這中間有曲折和坎坷，不過既然是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哪會那麼輕易就能得到呢。

慕柚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很知足。

——

尹默帶去外面玩了一個下午。

因為想陪爺爺一起用晚飯，他們趕在天剛黑回來。

晚飯后，尹默和慕柚在客廳陪爺爺看電視。

熒幕上正在演的是一部家庭倫理劇，這個家庭的小兒子三十了還一直沒對象，把父母急的不行，三番兩次安排相親，兒子還總爽約。

看到這里，老太太不免慨起來:“人吶，一旦上了年紀就盼著下面的小輩能夠家立業，再添兩個小娃娃，熱熱鬧鬧的，那日子過著才有奔頭。”

又想起什麼來，跟慕柚道，“你不知道，你公公婆婆前幾年就開始心尹默那小子的婚事。給他安排相親，他推說工作忙，不肯去，你婆婆就跟電視上這對父母一樣，時不時打電話跟我們抱怨訴苦，你說訴苦有什麼用呢，我們倆老頭老太太哪管得住他？”

“不過現在好了。”老太太眉眼帶了笑，“你們了家，我們就都不用發愁了。所以說，有時候大人愁沒用，還得你們年輕人自己開竅。”

老太太低聲音問慕柚，“這小子對你怎麼樣，好不好？”

慕柚被問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朝旁邊的尹默看去。

他挨著尹老爺子坐著，時而搭上兩句話，漫不經心的。

慕柚點頭:“嗯，好的。”

“那就行，不過這小子從小格就悶，不說話，也不知道他跟你在一起怎麼樣。反正他要是哪天冷落你，欺負你，你就跟說，給你做主。”

這句話聲音大，尹默偏頭了過來。

老太太給他一記眼:“看什麼看，記得對柚柚好點。”

尹默無聲地牽了下角，沒接話。

看完了兩集電視，外面的天越來越晚，老爺子起回房間睡覺。

老太太還不困，繼續拉著慕柚聊天。

沒多久，老爺子從樓上下來:“老太太，我的老花鏡弄哪去了？”

尹老太太正跟慕柚聊的親熱，不耐煩地道:“不就在床頭放著嗎？”

“沒有啊，我屋子里找一圈沒找到，你趕幫我找找。”老爺子睡前有看報紙的習慣。

老太太發著牢站起來:“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放東西，你說屋里沒有，我要是在屋里找到，看不摁著把你打一頓。”

“我這一把老骨頭，要是被你打進醫院，最后哭得還是你。”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拌著上了樓。

客廳里隨之安靜下來，慕柚摟著抱枕往沙發上一靠，笑著跟尹默道:“爺爺真好。”

思緒有些飄遠，“咱們倆以后老了，會不會也這樣？”

尹默站起來，挪到慕柚旁邊的位置坐下，捉住一只手，思索著回答的問題:“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