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旬, 衛煊果真攜唐懷瑾去了崔府, 與之前崔一舟上衛府的輕松自在相比, 崔家人繃多了。他們一進門就見到等候在正廳里的崔侍郎, 在崔侍郎邊的還有他三個兒子。崔一舟不在其列, 他親自出去接了客人。
衛煊就發現, 崔侍郎同他那三個兒子便上演了一出眾生相。
當爹的是盡量不著痕跡的溜須拍馬, 做兒子的功力就不夠,把套近乎都寫臉上了。崔一舟看在眼里,覺有些丟人, 正想把人帶園子里去,他計劃去錦鯉池上八角亭,在那邊擺上茶水點心, 邊觀景邊聊詩文。這麼計劃著他還提前同跟太太打過招呼, 讓到這日莫讓人隨便靠近錦鯉池邊,別鬧嚷嚷敗了客人興致。
結果呢, 太太真是絕了, 就帶著侄兒外加丫鬟幾個在園子里轉悠著, 蹲點兒等衛煊跟唐懷瑾來。
兩邊裝上之后, 又鬧出個大笑話。
崔家的填房太太是希侄兒中的一個能衛煊看上, 結果呢,侄兒全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唐懷瑾, 有人含帶怯,有人目眩神迷……
得說衛家兄弟生得都俊, 但跟三歲就能把福妞迷得暈頭轉向的唐懷瑾比起來, 他們皮相上還是略遜一點。更別提唐懷瑾這人有點邪門,越長大越是和風細雨儒雅俊秀,很親切很君子,完全就是百萬閨閣的夢,好像如意郎君活生生站在自個兒面前。
那誰能把持得住?
被填房太太視為攻略目標的衛煊就這麼被忽略了。
衛煊也很寬容大度,并不同唐懷瑾計較什麼,還揚了揚角以示尊重。
待填房太太意識到丟人,打過招呼之后把侄帶開,衛煊才拍拍唐懷瑾肩膀,語重心長說:“放心吧,剛才這個況我保證不會告訴呆妞。”
聽他這麼說唐懷瑾反倒一激靈:“二哥別打趣我了。”
幾句下來,兩人才想起邊上還有個崔一舟,崔一舟是主人家,他倆仿佛在無形之中落了主人家的臉。衛煊其實沒認出剛才那群都是誰,不過是誰也不打,他偏頭想了想說:“剛剛那話沒別的意思,就調侃一下懷瑾這錦繡皮囊,一舟你別多心。”
唐懷瑾也跟著賠了個不是,崔一舟才回過神來,說不妨事。
“實不相瞞我是母親用一個條命換來的,現如今正院住的則是填房太太,剛才那應該是太太娘家侄,我也只見過們一兩回,認不全臉,記不得名。”
衛煊猜也猜到了,他不奇怪。
唐懷瑾回憶了方才那一行人的舉止,恍然大悟。
是這樣,一般正房夫人出都好,做填房的就差很多,即便這家老爺是三品侍郎,肯給他做繼室的要不是小之,要不是商戶,出面些的都不會愿意給個四十來歲的續弦,尤其他膝下嫡庶都有不缺兒子。故而不需多問,唐懷瑾已經知道填房太太怎麼能在明知有訪客要進園子的況下帶著幾個侄同他們偶遇,還不就是眼皮子淺了規矩差了。
又一想他認識的人不,卻沒聽人數落過崔侍郎家。
看來填房太太崔侍郎管束得不錯,至沒在外面鬧過大笑話。
三人又接著往錦鯉池邊走,走著,衛煊說道:“過去那幾個全是表小姐?沒有本府的?”
“我父親他是中狀元之后才親,親之后過了好多年母親才懷上,那胎生下來是我姐姐,姐姐頭年及笄,在兄弟姐妹當中最年長,后來姨娘們也生過兒,都還小。”
“一舟不請令姐出來認識一下?”
這是明晃晃要見別人家小姐,按說轟他出門都不過分。但是吧,衛煊看著就是坦,瞧著真是單純想認識,沒出猥瑣,崔一舟都反不起來。加上他本來也想推姐姐一把,就在進了亭子之后招手讓丫鬟過來,使去姐姐跟前,請姐姐幫忙取一卷書畫送來。
等到一盞茶快吃完,崔令儀帶著丫鬟過來了,走前面,小弟要的字畫由丫鬟翠珠捧著,翠珠就跟后面。
崔令儀瞧著比方才那幾個穩得住,目在兩位客人上掠過,沒特別去看誰,就自然的落到小弟上:“字畫我給你取來了,怎麼突然想到要這個?這兩位又是?”
“昨兒不是告訴姐姐今日會有同窗過來。”
“原是國子監里的青年俊杰?”
“我來給姐姐介紹,我邊上這位是吏部郎中唐大人長子,另一位姐姐該聽過,是衛尚書家二公子。”
崔令儀見過人,讓翠珠把卷軸放下,而后把亭子還給他們。
眼看佳人要走,唐懷瑾以為衛煊會開口留人,結果他沒有。他神都沒變過,又吃了口茶,擱下茶碗的時候才追著快要走遠的崔小姐,瞧了瞧背影。也不過一抬眼,片刻之后便收回來了。
不唐懷瑾看著衛煊,崔一舟也是一樣。
衛煊一回頭就笑了:“都看我作甚?”
“還不是你說想同崔小姐認識一下,結果呢?人來了你一句話沒說,就只是點了下頭。”
“這不就是點頭之,也過了。”
唐懷瑾拿不準衛煊的態度,又不好當崔一舟的面問,就收了收緒,準備等出了崔侍郎府之后再說。崔一舟不懂衛煊的腹黑悶,還當人沒看上他姐,殊不知這人已經在盤算提親的事。
另一頭,崔令儀也回憶了兩位公子的容貌氣度。
要單說皮相,恐怕很難有人能同唐大公子相較,他這模樣絕對是一等一的。加上氣質的話,衛二公子就不輸什麼,他哪怕只是扶著茶碗坐在那頭,也人沒法子忽略。
崔令儀還有個覺,剛過去的時候,就覺得衛煊深深看了自己一眼,走的時候也約覺得有視線落在自個兒上。也可能是多心,或者在宅使多了心機有些過分敏,懷疑衛煊對自己有企圖來著。
這種覺一閃而逝,冷靜之后笑出來。
男人給人信號,要不是想娶,就是想睡……禮部侍郎府的嫡小姐再怎麼說也沒有給人當玩的,那難不是天上掉餡兒餅砸頭上?衛煊是想求娶不?
想想都覺可能微乎其微。
果然是自作多啊。
崔令儀甩了甩頭,將搭上衛煊嫁進尚書府這種試圖一步登天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子里清出去。清空之后,試圖重新想過,想想跟著還有什麼路,結果衛煊就在腦子里晃悠,趕都趕不走。
這倒是奇了怪。
要說長得好看也是唐懷瑾,結果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的時候目的太強,回來更記得衛煊的樣子,對唐懷瑾的印象就是貌若潘安,沒有別的。
等那邊場子散了,崔一舟送了客回來,看姐姐竟然皺著眉。
問愁什麼,搖搖頭。
“將客人送走了嗎?”
“是啊。”
“父親那頭也去回過話了?”
“也去了……不說這些,姐姐休得糊弄我,剛才你愁什麼?”
崔令儀讓他坐下,說沒犯愁,只不過在想事。
“那姐姐想明白了?”
“還不太有頭緒,等等看吧。對了,我雖然只不過瞧了一眼,也覺得那兩位不是好相的,尤其是衛二公子,看起來并不是樂于友的人,你到底因什麼事了他眼?”
這還真把崔一舟給難住了。
事實上他也聽說過,聽說衛家兩位公子都不是廣結善緣的人。衛彥就不說,比起朋友他結仇更快更多。衛煊要好些,但也是冷淡的個,他不爭風頭,也不與人為難,不做多余的事,更不會多多舌。這人說話最多是在課堂上,把這除開,他一天下來也說不了幾句。
這些都是聽別人講的,崔一舟覺得衛煊的確比正常人懶散一點,仿佛也沒到那地步。
看他陷沉思,崔令儀問:“這問題很難回答?”
“是難的。姐姐突然問起,我沒頭緒。”
……
姐弟兩個一個稀里糊涂,一個接收到信號但是不敢相信。
崔令儀心里像被投下一顆石子,噗通一聲,跟著起幾圈漣漪。至于衛煊,他回去就到娘親姜跟前,說親眼見過崔小姐,確認過了,就是。
“就是是什麼意思?”
“就是拜托娘的意思。”
“看明白了?你真喜歡?想娶回來那種喜歡?”
“娘怎麼還不放心?我發自心講別說定親,讓我直接拜堂都行。兒仔細看了,好,得快些定下別讓其他家的捷足先登了。”
尚書府看好的人誰能捷足先登?
且不說只要說的上門崔侍郎就斷不可能拒絕。退一萬步講哪怕他瘋了,真不愿意。只要別家知道衛家替二兒子求了崔令儀,那本來也想求的自然會退,跟吏部尚書的兒子搶人,這不是得罪人嗎?
“你別急,讓娘想想。我跟那家太太沒任何往來,直接上門不太合適,要不讓你爹找個機會當面問崔侍郎?你也知道那家太太是繼室,真要說親還是得崔侍郎點頭。”
“我跟爹說去。”
衛煊正要往外走,撞上衛進來,聽到這句問他有什麼事?
姜笑了,站起來說:“你兒子有事求你來著。”
“說說看。”
衛煊厚著臉皮說了:“兒子看上個姑娘,想請爹去問一問。”
“得由我出面,意思是你娘辦不,你看上這家同咱們不相?我猜是禮部侍郎崔守志家?”
“爹知道啊,是聽娘說過了?”
“你娘沒說,我想的。你是什麼子我不清楚?平常能坐著都不肯站的人,先是請人登門做客,后頭又去別人家拜訪,企圖還不夠明顯?”
“那爹覺得怎樣?”
衛想了想說:“崔守志我不太能瞧得上,但這姑娘既然是你挑的,你有你的理由,必然也有的過人之。親是要相互扶持過一輩子,若沒就太煎熬,你喜歡這第一要,別的不強求。只要本人好,其他方面反正人無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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