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垣娛樂公司，會議室。

岑虞懶散地靠在旋轉椅子上，兩條長叉，腳尖翹起，一晃一晃。

“劇方那邊定了葉闌萱演主。”唐婉轉了轉手里的圓珠筆，“不過還有個二的角，制片覺得適合，想問你接不接。”

岑虞皺了皺眉，“我沒別的戲可以拍了嗎？”

“......”唐婉看了眼筆記本電腦，“還有一部都市玄幻劇的主，不過因為題材的問題上不了衛視，劇本的話，你也看過了，質量比起《蜃樓》差的有點多。”

“畢竟《蜃樓》的劇本請的是很有名的編劇改編的。”

“啊我知道！是姜芷老師吧，我特別崇拜。”宋文文話道。

宋文文在傳大學念的是編劇專業，對業的編劇大佬如數家珍。

“以前是做游戲設計的，也是這幾年才轉行當的編劇，但是寫的一個本子已經能賣到七位數了。”

“寫東西厲害的人，真是不管干什麼都能。”宋文文的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的，“參與制作的游戲，還拿過年度游戲最佳劇獎。”

“我聽小道消息說，那時候在的游戲公司，就是懷宇的前，要是沒走，指不定就是三朝元老，坐擁懷宇千萬份了。”

“......”

岑虞默不作聲地聽著，沒想到這個姜芷真是知道的那個姜芷。

只是有些不明白，姜芷為什麼會從沈鐫白的公司離開去當編劇。

明明他們在做游戲這件事上，是很默契的伙伴，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唐婉食指骨節敲了敲桌面，淡淡地提醒道:“偏題了啊。”

宋文文‘哦’了一聲，趕收回話題。

“對比來看《蜃樓》這個本子價值會比較高，”唐婉繼續說，“而且之前我沒和你說，懷宇游戲之后會出一款同名游戲，兩邊做影游聯。”

“劇本的ip版權也是懷宇那邊提供的，相當于是用電視劇來擴大ip影響力，繼而拉游戲用戶。”

“懷宇在游戲發行上向來出手大方，電視劇也能蹭不熱度，雙方合作算是共贏。”

岑虞輕扯角，果然是想多了，姜芷來做編劇，其實也是在幫沈鐫白吧。

“所以你也應該猜得到，你試鏡沒通過，也不是演技比葉闌萱差，就是懷宇和景臣都是沈家的產業，沒道理把主的資源偏給外人。”

“......”

岑虞似不在意地說:“我知道。”

沈鐫白當然不會幫一個和他已經沒關系的人和自家藝人搶資源。

“但是，”唐婉有些猶豫，“我倒不是說這個二不能演。”

“只是你和葉闌萱是同期出道，而且那會兒走的都是清純路線，還搶過不資源。微博上常常有營銷號拿你們兩個做比較，幾乎一半你的黑料都是出自團隊。”

“現在演主你演二，到時候葉闌萱的團隊買通稿拉踩你是一回事，以后在觀眾的印象里，的番位都會比你高了。”

“片酬怎麼樣？”岑虞突然問。

“可觀的。”唐婉比了個手勢，“一集這個數。”

“那就接唄。”

“你不介意？”

要真說介意，介意的也不是葉闌萱，而是姜芷。

但劇本一旦定稿，到了導演手里，基本上就沒編劇什麼事了。

以姜芷現在的地位，也不會是跟組編劇，所以基本不會上。

“劇本過，片酬合適，沒什麼理由不接。”

“而且《蜃樓》里二的角形象也很飽滿，長公主對吧，”

岑虞手支著下，慵懶而優雅，“造型上肯定比葉闌萱演的暗衛要華麗，誰搶誰風頭還不一定呢。”

“......”

唐婉盯著，今天沒有通告，岑虞來公司開會沒化妝，素面朝天，卻依然好看的不像話。

“你這張臉，確實有資本這麼說。”

合上電腦，“那這部戲就定了，下個月中旬開拍，手頭這些通告，文文你排個期，盡量在之前清掉，清不掉的提前和劇組請假。”

“嗯好。”宋文文低頭記錄。

微信突然彈出一條提醒，岑虞解鎖屏幕看了一眼。

是一條好友申請。

昵稱是‘客服by’，頭像是風華錄的游戲圖標。

申請信息上備注的是‘懷宇游戲-風華錄大客戶客服’。

岑虞想起之前游戲的線上客服聯系過，說最近會增加線下的二十四小時客服。

“對了，男主請的誰演？”岑虞隨手點了通過，漫不經心地問。

“......”

“江晝。”

“......”

“你不介意？”

唐婉翻了個白眼，“我介意什麼，我又不跟你進組，不著。”

岑虞盯著微信，和客服by的對話框。

-我們已經是好友，可以開始聊天了。

然后半天，對面也沒有反應。

倒是不像線上客服那麼熱。

“行吧。”岑虞聳聳肩，鎖上手機，“那就這樣。”

-

接下來的日子，行程安排的很滿，三天飛四個城市的。

給品牌方站臺，錄采訪，外景拍攝，岑虞趕場似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在進組之前，清掉了大部分的工作。

《蜃樓》劇組包了一家離拍攝地不遠的酒店，劇組的工作人員及演員都住在里面。

開機儀式那天，制片人周度攢了一個主創團隊參加的飯局。

岑虞抵達飯店門口的時候，巧遇到葉闌萱從黑保姆車下來。

葉闌萱穿著一襲白長，擺側邊開叉，烏黑的長發及腰。

明明是清秀的長相，非要化濃妝，懂的人知道想走的純路線，但偏偏結果有些不純也不。

但瘦也是真瘦，眉眼著一的弱。

岑虞忍不住懷疑，來一場大風就能把刮跑了。

葉闌萱顯然也看見了，視線在上停留。

岑虞扎著簡單的高馬尾，戴一頂黑棒球帽，衛牛仔，簡單隨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校大學生。

牛仔是偏的款式，包裹住兩條筆直修長，只留一截雪白的腳踝，也不是什麼刻意的打扮，卻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

葉闌萱眼里閃過一嫉恨。

收回了視線，仰著脖子，趾高氣昂地越過岑虞，由助理扶著進了飯店。

宋文文著的背影，小聲嘀咕，“這看見人都不打招呼的嗎，也太不禮貌了。”

岑虞雙手進衛兜里，眼皮懶散，好像沒把葉闌萱的輕視放在心里。

們一前一后進到包廂，里面已經坐滿了人，桌上擺著好幾個烤魚盤，煙霧繚繞。

岑虞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制片會找個這麼接地氣的地方。

葉闌萱嫌惡地揮了揮煙氣，目在人群里掃視，一眼看見坐在角落里的江晝。

江晝旁邊的位置空著。

葉闌萱勾起角

，朝他走過去，聲音低地問:“我可以坐這里嗎？”

倒是比對岑虞的態度好得多。

江晝皺了皺眉，抬起頭，瞥一眼，目徑直越過看到了岑虞，“不好意思，這里有人了。”

他站起來，朝岑虞打招呼，“岑老師，坐我這里吧。”

“明天有一場戲，我有些不明白，想和你對一下。”

“......”岑虞僵地扯了扯角。

覺得江晝這人，腦子多半有點問題。

和江晝的戲，是場群戲，他們倆之間一句臺詞也沒有。

而且怎麼不說他明天和葉闌萱有場打戲，不更該對一對。

他一個演男主的，不和主多流流，炒炒cp，扯上干什麼。

周度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喝了一口啤酒，打著哈哈，“闌萱，我這兒空了個位置，來來來。”

“......”葉闌萱臉上掛著笑容，不不愿地坐了過去，藏在桌子底下的指甲摳著手心，印出痕跡。

而岑虞在江晝旁邊，坐得也沒多愿。

不如說對江晝這個人，就沒什麼好。

當初唐婉沒費心思在他上，到幫他搶資源，甚至和投資人應酬喝到胃出。

要說江晝能有今天的頂流地位，唐婉前期為他鋪的路功不可沒。

誰知道這位弟弟，后來轉頭就去了景臣。

位置坐好以后，岑虞自顧自地吃著烤魚里的蔬菜，懶得搭理他。

江晝可能也是想起來他們的對手戲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兩個人陷沉默。

直到他終于忍不住，猶猶豫豫地開口問:“唐婉沒跟組嗎？開機儀式的時候怎麼沒有看見。”

“……”

他也好意思提唐婉。

岑虞放下筷子，語氣平淡，“手里新帶了個小朋友，現在沒空管我，天天在練習室抓人舞蹈訓練呢，準備參加新一季的年偶像綜藝。”

“唉，要我說，唐婉可真是不長記，這份閑心有什麼用。”

“指不定又養出個白眼狼了。”

岑虞輕飄飄地看向江晝，“你說是吧。”

“......”

江晝臉變了變，沒有接話。

-

晚上，岑虞回到酒店。

酒店是標準的商務套房。

南方的天氣里沒有秋天，即使十月了也依舊悶熱。

岑虞渾上下黏糊

糊的，怎麼也睡不著。

原本想睡，但神始終活躍，反而越睡越煩躁。

來來回回地翻，最后猛地坐起來，瞇著眼睛，開了床頭燈。

看一眼手機，已經凌晨兩點。

微信加的一個風華錄玩家群里竟然還有人在聊天。

“迦樓羅刷新了，快上線。”

“臥槽？這個點刷新？”

“我剛準備睡覺，幸好看了眼手機。”

“......”

迦樓羅是風華錄里的一個野外boss，刷新地點和時間非常隨機，有時候一周也遇不到一次。

岑虞正好缺迦樓羅的材料做武，反正也睡不著，索也湊熱鬧去搶怪。

靠在床頭，拿過床頭柜上銀筆記本電腦，登錄游戲。

一上線，世界公告就在滾著迦樓羅的位置信息。

等傳送到迦樓羅所在場景，迦樓羅只剩下一個皮。

圍著迦樓羅的人不是很多，時不時有倒下的，倒不是被迦樓羅擊殺的，而是有個高戰玩家開了紅，這樣就沒有人能和他搶怪了。

附近聊天頻道里，到是被殺躺在地上，罵罵咧咧的人。

岑虞之前打本，切了個t，皮糙厚，靠近迦樓羅隨手丟了一個普攻。

世界公告刷新——

“恭喜玩家[夏打盹]擊殺迦樓羅，并意外獲得[金翅羽]稀有道。”

“......”岑虞眨了眨眼睛，手還有些抖，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搶到了擊殺，還了稀有道。

游戲聊天框彈出一條私聊。

是剛才開紅的玩家。

跪下爹:wcnm？沒長眼來搶怪？

岑虞覺得好笑，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回擊。

夏打盹:這怪你家的？自己比老繡花還慢的手速，好意思狗吠？

這一懟不要，對面炸了。

直接在世界頻道上，連名帶姓的罵了起來，句句都是很難聽的臟話。

岑虞倒沒想和他一樣發瘋，直到他發了一句——

跪下爹:夏打盹你他媽生孩子沒屁/眼。

“......”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到了非常敏的地方，額頭上的青筋氣得突突直跳。

岑虞點開世界頻道，把他的聊天記錄一一截圖。

游戲里的線上客服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這會兒已經下班。

岑虞整個人于非常憤怒的

狀態，本等不到第二天白天。

這時突然想起來，之前微信里加的線下客服，打開手機，翻了好久，終于找到了客服。

may:在嗎？

岑虞其實也沒期能有回復，畢竟現在是深夜。

生產隊的驢也該睡覺了。

結果，對面仿佛機人一樣的秒回復——

客服by:在。

“......”

岑虞著實吃了一驚。

三下五除二，把游戲里跪下爹的言論截圖發過去。

may:這個可以舉報人攻擊和臟話嗎？

短暫的停頓。

客服by:稍等。

“......”

岑虞食指敲著鍵盤，不耐煩地等待，也不知道這樣的舉報有沒有用。

跪下爹還在世界上刷屏罵。

五臟六腑都是一的氣，肝兒都疼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世界頻道突然消停。

岑虞等了很久，也不見那傻再跳出來。

倒是世界上多了一個1級的小號，在罵罵咧咧。

懷宇垃圾:cnm，老子充了二十萬的號，說封就封了？

宇宙第一帥:跪下爹？你那麼臟，可不得被系統封嗎，沒事，三天就放出來了。

游戲里針對不同的違規行為，采取的措施不同，對于違規言論的理，通常是言三天。

懷宇垃圾:tmd什麼三天，他給老子了三十年！

懷宇垃圾:三十年！這游戲倒閉了，老子的言都解除不了！

“.......”

岑虞因為這一句，瞬間樂了，噗嗤笑出聲，憋在肚子里的氣一下全消。

活該。

真的是太舒坦了。

打開微信剛想和客服說沒事了，只見客服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時間正好是跪下爹銷聲匿跡的時候。

客服by:舉報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