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的機場，沒什麼人。

冷清安靜，浸在南方城市的水汽里，同時籠罩著一沒睡醒的倦意。

岑虞一輕便的休閑裝，棒球帽到最低，蓋住了半張臉，另外半張，用黑口罩擋住。

《蜃樓》電視劇拍攝地是一個三線城市。

城市的航班有限，一天就兩趟飛南臨的航班，早上六點一趟，晚上七點一趟。

而從南臨飛回來的，也是兩趟，早上六半點，晚上七點半。

昨天下午拍戲結束的時間，岑虞趕不上晚上的那趟航班，只能買了今天一大早的機票。

助理宋文文沒跟來。

這早出晚歸的折騰，岑虞覺得沒必要讓人跟著一道折騰，就讓文文在酒店里休息。

岑虞在機場禮品店里仔細地挑了一個冰箱。

每次去一個新的城市，都會買帶有當地特的冰箱，作為禮帶回去給眠眠。

候機廳里，三三兩兩坐在椅子上的人，個個都是一臉的困倦，哈欠連天。

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沒一會兒，背后坐下一個年輕的孩，拖著行李箱，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的聲音里攜著焦躁，好像整個人于極度的憤怒里，毫沒有克制自己的嗓門，“我從昨天晚上就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現在才接？”

聽筒里的聲音泄出來。

“啊，寶貝，對不起對不起。”

“我打了一晚上的游戲，忘記看手機了。”男生的嗓音沙啞而疲憊，聽得出是熬夜通宵一晚之后的滄桑。

然而他解釋的話一出，更是惹惱了，“游戲游戲，你天天就知道玩游戲。”

“沒辦法啊，昨天風華錄更新版本，大家都在搶副本首通，我是開荒團的指揮，不能耽誤其他人。”

“其他人？你為了其他人，就忘了要送我來機場？”

“對不起嘛，可是我早上打電話給你，你也沒接啊…”男生聲音越來越弱。

“所以你覺得游戲比朋友重要，是嗎？”孩眼睛紅紅的，兩個人的對話已經不在一個頻道。

岑虞沒有聽清對面男生說了什麼，孩已然沒了耐心，不愿再聽對面的解釋，深

吸一口氣，冷漠平靜。

“分手吧。”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

岑虞垂下眼簾。

半晌。

背后有低低的啜泣聲傳來。

抬起手腕，看一眼士表上的時間，離登機還有半個小時。

岑虞從隨包里翻出紙巾，拍了拍孩的肩膀，遞了過去。

孩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只匆匆瞥了，接過紙巾，小聲地道謝后，重新自顧自地傷心。

岑虞不知道想起什麼，緒也有些低落，默默地戴上耳機，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冬令時的五點多，天還是半黑的，機場里線昏暗，手機屏幕的白映在臉上，清冷涼薄。

岑虞來回地劃著屏幕，每一個件點開一會兒，又關上，漫無目的。

微信列表里也是安安靜靜。

沒有人在此時醒著，就連一直很熱鬧的風華錄玩家群此時也是偃旗息鼓。

食指在屏幕上輕點，岑虞的視線凝在某一，鬼使神差的，點開和客服by的對話框。

may:你們游戲可真是拆人姻緣啊。

岑虞本來是想找個人閑聊，打發時間，發完消息又覺得不妥。

就算鐵打的人工客服這會兒應該也要休息了，對面應該不會回復。

正準備鎖上屏幕，手機震了一下。

by:？

“......”

岑虞忍不住慨。

這客服，真是太敬業了。

隨隨到啊。

抱著手機，飛快地打字，把剛在因為游戲鬧分手的事兒簡略的說了一遍。

聽說完，by僅淡淡道:以后他會后悔的。

岑虞挑了挑眉。

may:你不該為自己家的游戲爭辯爭辯嗎？

怎麼還站到對立面去了。

“......”

對面沉默良久。

最后只回了一句。

by:因為我就后悔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隔著屏幕，看不見說話人的語氣和表。

卻依然覺得到一近乎嚴肅的沉重。

“......”岑虞有些尷尬，沒想到隨口的閑聊，不小心到了他的傷心。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負面，讓客戶不適。

by:抱歉，我不該說這些。

岑虞雖然對于那種失去才知道珍惜的沒什麼同心。

但想到之前by非常優秀的客戶服務，決定耐著子，安安

他。

may:沒事。

may:其實沒必要后悔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may:你看看你現在，客服的工作那麼忙，二十四小時營業，就算后悔也無濟于事，復合了說不定還得分。

“......”

一陣更長久的沉默。

by:你真這麼想？

機場廣播提示前往南臨的航班開始登機。

岑虞站起來，走了vip通道登機，并給了最后的安。

may:是啊。

may:你要真，不如彼此放過，也許對方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人，這不也好的嗎。

登機以后。

宋文文怕飛機上遇到人擾，特意買了頭等艙的兩個位置。

岑虞坐在靠窗，過道的位置空了出來。

重新看了一遍微信，沒有新消息回復。

估計不是自個細品去了，就是打擊到人家了。

破曉時分。

飛機發機的聲音響起，機劇烈的抖，沖進云霄。

岑虞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凝著小窗外涼涼的薄云。

其實也知道自己剛才勸導的話，說的重的，沒有那種虛偽的好幻想。

畢竟這才是現實。

回頭草可不好吃。

-

南臨機場。

vip貴賓室里，坐著一個男人，形拔修長，黑的皮夾克套在上，朗干練。

他的長相極為好看，只是眉眼冷峻，薄抿一條線，渾著一副不好惹的凜冽氣場。

沈鐫白盯著手機看了許久，單薄的眼皮垂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

最后將手機往桌上用力一丟，撞擊桌面發出的聲音，傳達出了明顯煩躁的意味。

陳則越上完洗手間回來，“老板，再過半小時就可以登機了。”

“......”

“司機回來，不去劇組了。”

“？”

陳則越下意識‘啊’了一聲，怎麼又不去了？

他對上沈鐫白冷冷的眸子，心里涼的一個咯噔，不知道他上個廁所的功夫，老板怎麼就突然黑了臉。

陳則越連問也不敢再問，訥訥地應聲，給司機打電話回來接人。

等司機的空兒，陳則越不了旁邊的低氣，從公文包里翻出筆記本電腦，默默地開始辦公。

郵件里收到一封《蜃樓》劇組執行導演抄送來的郵件，關于劇本的改容。

劇本里

把很多原本二的戲份刪掉，嫁接給了主。

陳則越掃了兩眼，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兒，估計是岑虞在劇組里得罪了誰被搞了。

按理這類郵件，主要還是發給需要看劇本排期的工作人員的，抄送到懷宇總裁助理這里，告知投資方，也就是走個形式。

陳則越完全可以看了當沒看見。

但鑒于之前好幾次，沈鐫白對于和岑虞有關的事，一反常態的關注，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在陳則越之前的幾任總裁助理，不是被沈鐫白罵哭了辭退，就是不了工作強度和力主走的。

他能夠堅持當兩年的助理，沒有點察言觀的本事兒是做不到的。

陳則越猶豫片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鐫白的臉，把劇本改的事兒，以及他的猜測說了出來。

“......”

沈鐫白聽完以后，眉頭一擰，“去問周度，搞清楚因為什麼事兒。”

“是。”陳則越點點頭，出了貴賓休息室，給制片打電話。

聽筒傳來有序的嘟——嘟——聲。

他思緒胡地飄，果然是猜的沒錯，老板對岑虞的態度，確實是不一般。

慶幸自己多問了一之余，他更多的是驚訝。

以沈鐫白的家地位，想上來的人多了去，但他還沒有見到一個功的。

而這個岑虞，印象里除了比一般的明星長得好看一些，他倒是沒看出什麼特別之。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里，陳則越抬起頭，目落在頭頂機場碩大的廣告牌上。

岑虞那一張清冷絕的臉映眼簾。

“......”

陳則越直直盯著，漂亮的桃花眼里含著天生嫵。

仿佛一顰一笑里，輕易地就勾人臣服。

“喂？”周度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出神。

陳則越慌地收回視線。

好吧。

不是比其他明星好看一些，是好看很多。

老板要是因為這張臉，想要破天荒玩一玩，也說得過去。

-

“......”

“所以起因是葉闌萱想讓岑虞給替？”沈鐫白眸微沉。

“嗯，葉闌萱被拒絕以后，轉頭就去找了余總鬧，周度得罪不起，就睜一只眼閉只眼沒管。”

陳則越口中的余總，是方河影視的老板。

沈鐫白掀起眼皮，

漆黑的瞳仁里著冷意。

他低低涼涼地輕嗤，“周度得罪不起余海生，就得罪得起我？”

“......”

陳則越琢磨著老板話里的意思，看來是真的要為岑虞撐腰了。

他麻溜地掏出手機，“那我給周度打聲招呼，他按原劇本拍。”

正巧這時，司機的電話先進來了。

機場廣播開始催促最后的登機。

沈鐫白抿，拿起桌上的手機和登機牌，“讓他回去吧。周度那邊，等到劇組他親自來見我。”

“......”陳則越愣了愣，反應了一會兒，才匆忙跟上大步往前走的沈鐫白。

飛機起飛前，他給周度發了一條信息，通知他晚上組局。

順便好心提醒，把岑虞帶來。

他也就點到這里，至于悟得如何，就看周度會不會來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