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岑虞醒來的時候, 帳篷旁邊已經沒有人,另一半氣墊上冰涼一片。
從睡袋里面鉆出來,肩膀上額外蓋著的一件男款黑外套落。
岑虞認床很嚴重, 昨晚卻出乎意料的一夜無夢, 著睡的頭發,睡眼惺忪, 整個人還于迷茫懵懂的狀態。
坐著緩了好幾分鐘,怔怔地環顧四周,意識才逐漸清醒,腦子里回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睡袋里溫暖舒適, 和外面的溫度形反差,岑虞緒復雜,整個人重新仰倒回氣墊上, 懊惱地裹著睡袋打了個滾, 然后才掙扎著起床。
沒客氣的直接穿上了沈鐫白留在里面的黑沖鋒, 自己的外套昨晚被在了雪里, 還沒撿回來。
男式沖鋒是最大碼, 穿在沈鐫白上剛剛好, 穿在上,下擺都快過膝, 松松垮垮,倒有些男友風的意思, 顯得整個人更加小。
帳篷外傳來細碎的響,時不時有兩聲犬吠,伴隨男人低低地制止,“噓,安靜一些。”
像是怕狗聲吵著還在睡覺的人。
“……”岑虞深吸一口氣, 拉開帳篷的簾子走了出去。
天大亮。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
下了一夜的大雪覆蓋的比昨夜更厚,將地上散落的樹枝也都掩埋。
帳篷外的溫度低了不,岑虞不自覺地了脖子,半張臉埋進沖鋒立起的領子里。
站在雪坡上向下看,視野里,沈鐫白正在清理被住的帳篷,把埋在雪里的件一一撿出來。
黑白相間的雪橇犬兩條前肢也埋在雪里拉,好像是找到了什麼東西,沖著沈鐫白邀功似的蹦跶。
沈鐫白笑了笑,從外套口袋里出什麼吃的,遠遠地丟給他,當作是獎勵。
“......”
似乎是到了來自上方的,沈鐫白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對上岑虞的眸子。
他一愣,角的笑意更甚。
“醒了?”他隔著雪坡問。
天亮了,說好的一晚上就是一晚上。
岑虞盯著他,半晌,沒有搭話,然后轉坐回了營火旁的折疊椅上。
報之以慣常的冷漠和防線。
“......”
沈鐫白著轉的背影,明白態度里的意思。
他緩緩地斂下眸子,漆黑的瞳孔里看不明緒,角抿了一條線。
就連雪橇犬從雪里翻出一帳篷骨架,了他好幾聲也不見反應。
雪橇犬不耐煩了,‘噔噔噔’地跑到他腳邊,咬著他的腳扯。
沈鐫白了步子,仿佛卸掉了全的勁兒,他從口袋里出所有的狗食,彎腰放在雪地里。
雪橇犬高高興興地大口大口吃,沈鐫白一聲不吭地獨自干活。
營火上熱著咕嘟咕嘟的雪水,烤面包和黃油放在削干凈的木頭上,離營火不遠不近的保溫。
岑虞直接用手拿著面包,抹了些黃油就著熱水吃,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早餐,然后從雪坡的后面繞路到了之前營地的位置。
自己能收拾的殘局,沒必要讓沈鐫白幫忙。
然而等走到的時候,沈鐫白卻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整整齊齊的擺在一邊。
他手里抱著被壞的帳篷部件,聲音有些低沉,“我去找alice換帳篷。”
“......”
“不用了。”岑虞淡淡道,“我今天不住了。”
按計劃要回市里去找noah和眠眠他們。
“......”聞言,沈鐫白眉心微微蹙起,張了張口,最后又闔上,什麼也沒說。
“帳篷給我吧,我去還給alice。”岑虞走過去。
沈鐫白避開來接東西的手,悶悶地說:“不要。”
“......”岑虞無奈地嘆氣,“我可以自己來,不用麻煩你的。”
沈鐫白不為所,仿佛沒聽見的話似的,抬腳輕輕踢了踢撅著屁埋頭吃狗糧的雪橇犬,語氣淡淡,“走了。”
一人一狗在大雪里踩出一條路。
男人的背影拔修長,卻莫名著一的孤寂薄涼。
“......”
岑虞垂下眼簾,不再去管他,開始往登山包里裝行李。
營地中心的小木屋,煙囪口冒著白的煙。
alice看著破碎的帳篷,吃了一驚,了解事經過以后,拍著口不斷地在說上帝保佑,慶幸他們沒有傷。
沈鐫白原本想要賠償帳篷的錢,但alice堅持擺手說不要。
從柜臺的屜里翻出帳篷租借簿子,“在這里找到名字登記一下還回來的時間就好了。”
alice懶懶散散地靠在柜臺上,上披著一條杏羊絨毯子,似笑非笑地調侃,“所以——”
“have a nice night?”
(有個好的夜晚?)
“......”沈鐫白食指指尖在登記簿上,對著一個個英文名字翻找,聽到alice的話,他的作頓了頓。
他眼眸低垂,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輕地淡笑,笑意卻不及眼底,著一令alice不理解的低落緒。
登記簿上掃了一圈,沈鐫白也沒有找到岑虞的英文名字。
“所有的登記都在這里面嗎?”他問。
alice低頭看向名單,幫著他一起找,“是啊,沒找到嗎?”
里念叨著,“may,may,may——”
好像通過這樣的方式,登記有岑虞名字的那一列會自己跳出來似的。
半晌。
在某一列停住,猛然想起什麼,先是看了一眼沈鐫白,才緩慢地開口道:“我忘記了,領的帳篷是之前有人提早預定的。”
alice在簿子的其中一列上登記了還帳篷的時間與日期。
沈鐫白順著登記的地方,看見了那一列預約人的姓名。
noah·patel
double resident tent, 1day
很明顯是男人的名字。
而登記預約的帳篷是雙人帳篷。
alice聳聳肩,用圓珠筆用力劃掉了noah的名字,“失約的男人,十有八九不是好男人。”
拍了拍沈鐫白的胳膊,揶揄地輕笑,“你還有機會。”
“......”沈鐫白怔怔地盯著登記簿上的兩行字,alice明明是有意安他,他卻聽著異常的誅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先失約的人,是他。
登記簿上的男人也許還有機會,而他才是真的沒有了機會。
-
岑虞沿著路,往營地外走的時候,迎面見了回來的沈鐫白。
他雙手在外套的兜里,低著頭,黑發隨意地垂在額前,擋住了半張臉,看不清表,好像比剛才離開時,緒更加沉。
“......”岑虞垂下眼皮,不愿和他的視線撞上,也沒有告別的必要,自顧自地向前走。
肩而過時——
沈鐫白突然頓住了腳步,手扣住的手腕,力道很重。
岑虞沒想到他莫名的發難,戒備起來,“你干什麼。”
“......”
沈鐫白沉默不語,就只是扯著。
良久。
“真的不可以嗎?”他問。
和他重新開始。
“......”
背后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姿態很低,語氣里著挽留,甚至是藏著哀求,像是一只被主人棄的大狗。
岑虞了胳膊,卻扯不出來。
“不可以。”說。
聲音堅決而冰冷。
“......”
沈鐫白攥著胳膊的手了,好像他握著的是一捧易流逝的沙。
他不死心的,眼眶泛紅,“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了嗎?”
問出這句話時,仿佛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沈鐫白,折斷了一的傲骨與不馴。
“......”
岑虞眼睫微微抖。
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
問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
一晚上的相,是唯一的妥協。
極和星星很好。
但過去漫長的黑夜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勇氣。
三年的時間,學會了規避那些遲早要用痛苦換來的快樂。
許久。
岑虞長長地輕嘆,“我也希我還喜歡你,但的確一點覺都沒有了。”說著連自己也不知道是違心還是真心的話。
“真的,沒必要。”
沒必要再糾纏不休,可以過沒有星星的生活。
輕飄飄的兩句話,像是一針,扎進沈鐫白的心臟,刺痛難忍。
“所以你和別人就有覺嗎?”他不甘地問。
和那個noah的男人。
“......”岑虞皺了皺眉,覺得他有些管得太寬。
“嗯。”懶得爭辯,“我也想和別人試試。”
話音落下。
沈鐫白一聲不吭,側臉在影里,只有攥著胳膊的手,力道一點點的減弱,好像溺水的人失去了力氣。
岑虞很輕松就從他的手里掙。
吸了一口氣,邁步繼續往前走。
倏地,后背著的登山包被人拉住。
岑虞來了脾氣,下意識提高了音調道:“你有完沒完了?”
“......”
沈鐫白不做爭辯,斂著眸子,拉開登山包側面的拉鏈,往里丟了什麼。
“冒藥,到地方記得吃。”藥是他還帳篷以后,找alice要的。
他的聲音平淡,剛才外的緒被重新藏。
“......”
岑虞怔怔地到背包拉鏈的震,拉鏈被重新拉上,心里某一塊地方了一瞬。
原本停了很久的大雪,此時又開始落下細小的雪子。
落在的眼睫上,一陣冰涼。
回過神來,的地方重新堅。
岑虞沒有回頭去看他的表,一頭扎進了茫茫的大雪里。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追文辛苦了,別著急嗷,下一章寶貝就要來啦。
因為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太短了,本章留評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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