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鶯時挽住胳膊的樣貌過人,氣質冷冷清清的，白發黑。

聽到宋鶯時喊“班長”，再看到這副過人長相,高垣立刻明白過來,這肯定就是大家口中高一那個賊漂亮的年級第一,懷絮。

懷絮說出口的話語氣不輕不重,明明是學妹,卻讓人很難生出反對的心思。

高垣愣了愣，憋了聲：“好吧。”

實驗班其他人轉移注意力,嘰嘰喳喳：

“真的？我跳遠第一，班長會請我嗎？”

“我鉛球第一！”

“咱們班長平時就隻寵著宋鶯時,運會總要平等對待吧。”

“誰被寵著啦？”

宋鶯時笑罵,心裏卻莫名高興。

大家都在嗷嗷著讓班長不能差別對待，獨寵宋鶯時,笑鬧聲飄出老遠，高垣走出去七八米都聽得清晰，旁邊的同學忍不住都看過去。

藍天白雲下,實驗班的同學圍城一圈,每個人都在笑。

他們說得多了,宋鶯時不大樂意了,占有發，本來還怕懷絮被蹭了汗不高興,現下整個人掛到懷絮上，被懷絮往外推也不,朝其他人揚揚下：

“其他第一我請客,班長隻請我一個人。”

-

那天懷絮給宋鶯時買了瓶水,而宋鶯時在運會落幕後邀請全班聚餐。

聚餐後宋鶯時還未盡興,拉著懷絮和自己朋友一起跑電玩城玩，懷絮沒來過電玩城，早想跟懷絮起來的趙靈寒抓住機會，教抓娃娃。

宋鶯時也抓娃娃，還有一個房間擺著掃全市娃娃機的戰利品。但現在看懷絮認真跟趙靈寒學抓娃娃，覺得這事怎麽這麽稚。

宋鶯時抱在旁邊嗶嗶賴賴：“幾歲了還抓娃娃？”

趙靈寒：“我覺得可的耶。”

懷絮道：“你可以去玩其他的。”

？

宋鶯時不伺候了，扭頭就走。

走後，懷絮按照趙靈寒指導的要點，投幣試了兩次。

趙靈寒看一直在抓最難抓也是最可的狗勾玩偶，道：

“其實小十最會了，要是你很想要就喊幫你，我很多娃娃都是抓出來不要丟給我的。”

懷絮控著的機械爪在空中靜止了下，道：“不喜歡？”

“是抓出來太多啦，進電玩城像來進貨一樣，就讓我們隨便選。”

懷絮點點頭。

這次把狗勾抓起來了，但半途又掉了下去，趙靈寒失地了聲，後忽然炸起喧鬧歡呼聲。

“哇，宋鶯時在跳舞誒！”

懷絮轉頭看去。

跳舞機上，宋鶯時姿態輕鬆，但每個作都拿了最高分，在昏暗的電玩城中像是會發，吸引了一批圍來觀看的觀眾，還有人在舉著手機拍照。

趙靈寒待不住了：“走走，我們過去看看！小十跳舞可厲害了，從小開始學的……”

宋鶯時跳得上冒汗，站在上麵，知道許多人都圍過來看，但一次也沒往後麵看。

等下來，好多同伴誇，連趙靈寒也在給鼓掌，宋鶯時笑著掃了眼人，噢，沒懷絮。

的笑容一下子變淡。

宋鶯時往人群外一看，懷絮居然還在娃娃機前麵。

你麗可的同桌跳舞不比幾個騙人掏錢的娃娃好看？

宋鶯時非常不能理解，撥開人群氣勢洶洶地殺過去：

“喂，抓娃娃就這麽好玩？沒看出來你還喜歡玩偶啊，求我呀我幫你抓一麻袋——”

一隻憨態可掬的狗勾玩偶懟到臉上，宋鶯時瞬間愣住。

出雙手接住，放下來點，出眼睛看懷絮，輕輕咦了聲。

“給我的？”

宋鶯時眼睛溜圓，大半張臉躲在玩偶後麵的模樣有些可。

懷絮數著手裏剩下的遊戲幣，看了眼，垂眸道：

“恭喜你得第一。”

聽說宋鶯時擁有很多玩偶，懷絮明白這份小禮很不起眼。這樣就很好，一點都不顯得特殊。

有時候懷絮也覺得茫然，不明白為什麽要送宋鶯時禮，又為什麽不希宋鶯時注意到的禮。但……又暗自期盼宋鶯時喜歡。自相矛盾，格外別扭。

的矛盾無人知曉，無聲無息，但宋鶯時可就牛了。

懷絮七點多送了一個玩偶，五分鍾在電玩城的同伴都知道這事了，第二天一個早自習的功夫全班知道了。

出的時候隔壁班生都跟宋鶯時說：“你朋友圈發的狗勾好可啊，真是學神送的？”

宋鶯時角揚起但回答矜持：“懷絮送我個娃娃不是很正常嘛。”

懷絮：“……你還發了朋友圈？”

宋鶯時淡定道：“是啊，怎麽，想加我了？”

對方補充：“和娃娃一起自拍發了九宮格，估計現在全校都知道了。”

懷絮：“……”

熱衷於炫耀的宋大小姐真是讓人頭疼。

但為什麽哭笑不得之餘，居然覺得宋鶯時很可？

懷絮覺得自己也讓頭疼的。

-

運會後過一周，實驗班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理老師換人了。

新來的理老師是個男老師，長得帥，和學生能打一片，其他班的都羨慕實驗班和火箭班。

這位男老師很喜歡喊懷絮去辦公室，經常讓幫忙做點什麽，頻率之頻繁讓理課代表都酸了。

宋鶯時也不大高興。

好幾次了，理課下課都不能拖懷絮一起wc，偶爾有個什麽事說到半路，這個老師又神出鬼沒地招呼懷絮去幫忙。

所以宋鶯時煩這老師。

這天上午放學，本來擾懷絮半天，才讓懷絮答應中午去校外陪練舞，結果去隔壁班跟魏籽說一聲的間隔，一回來懷絮不見了。

問了前桌才知道，理老師把懷絮喊去謄分。

一個隨堂測驗的分很重要嗎？懷絮不用吃飯的？

宋鶯時臉臭下來，其他人都走了，還在教室等懷絮回來。過會兒幹脆溜達去辦公室，等個球，去辦公室撈人得了。

走到辦公室門口，虛掩的門裏傳出點說話聲，聽了兩三句後，宋鶯時表霎時一變。

空曠無人的教學樓驟然一聲巨響，傳遍上下層。

等下午魏籽來學校，一個中午的功夫，的姐妹極效率地惹下大事。

據傳是宋鶯時踹了辦公室的門，把王老師的辦公桌砸了。王老師氣得不行，嚷嚷著要學校分宋鶯時。

“宋鶯時為什麽要這樣做啊？不過慘了啊，大過肯定不了。”

魏籽看了眼說話的同學：“初中不是本部的吧？”

“額，我七中上來的。”

魏籽：“那難怪。”

“啊？”

另一個本部上來的男生吹口哨：“那是宋鶯時，你以為是誰啊，砸自家東西能有什麽事。”

宋鶯時脾氣好不叛逆，長得漂亮不厭學，走在校園誰跟說話都笑著回應。但本部上來的學生都記得，這位還是宋家大小姐。

還沒上課，徐從菡親自到了學校，往校長辦公室走。

辦公室門口有一個很漂亮的孩子，讓多看了眼。

是校董，校長起迎接，徐從菡沒看王老師，隻道：

“我想先跟孩子了解一下問題。”

宋鶯時：“沒什麽其他的，就是我看他不爽。”

王老師被的囂張氣得不輕，但約意識到徐從菡的不一般，因為心虛暫且沒說話。

徐從菡和道：“總要有個理由。”

宋鶯時嚼著口香糖，慢慢噢了聲：“他想我手，惡心死我了。”

王老師急了：“你怎麽張口就來？子虛烏有的事！”

徐從菡斂起神，道：“你先去上課，媽媽來理。”

宋鶯時出去了，校長和藹地目送離開，王老師的跳腳無人在意。

走到門口，宋鶯時看到懷絮：“我不是讓你先回教室嗎？”

懷絮堅持道：“我該進去……”

宋鶯時擺擺手：“進去幹嘛，都說了跟你沒關係……得了，現在跟我也沒關係了，我媽來了，咱們回去上課。”

行政樓沒什麽人，懷絮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就這樣走嗎？”

宋鶯時笑道：“怎麽，不相信我媽啊？知道我不會來，你放心，以後姓王的不會教我們了，咱們好好上課就行。”

安懷絮的聲音比平時了幾分肆意張揚的朝氣，清甜綿，帶著刻意的輕鬆。

懷絮聽出來了，輕緩道：“你放心，我不難。”

宋鶯時卡殼，走了兩步後悶聲“噢”了下，收起笑容狠狠嚼了兩下口香糖：

“你不難，可是我不高興，狗東西還跑來教書，得想個辦法讓他以後都當不了老師才行。”

宋鶯時滿臉寫著記仇和生氣。

懷絮把自己手機遞過去。

“幹嘛？”

“他說的話我錄音了，用得上。”

“咦？”

懷絮想了想，解釋道：“他之前喊我去，辦公室都有其他人，他沒敢說什麽。今天中午才第一次說……我開著錄音進去的，準備下午上課前找校長或者主任告發他。”

宋鶯時睜大了眼，懷絮早準備好了？

為懷絮舒了口氣，也為自己心裏那份莫名的忐忑張鬆了口氣。

宋鶯時接過手機，言語間也不再小心翼翼了：

“嗨呀，原來沒有我你也能自己辦，你是不是被我嚇了跳哈哈哈哈。”

懷絮著重新舒展的側，沒有說話。

宋鶯時永遠不知道，當踹開辦公室的門時，冷貪婪的王老師瞬間驚慌失，而暗中對抗他的懷絮訝然扭頭，一眼看到了。

宋鶯時冷臉大步走來，在王老師的怒斥中把拉到後護著，直接掃了辦公桌上的一切，踹翻櫃子椅子，懷絮想，宋鶯時真是個壞學生，狂妄極了。

那一刻，眼前飛狗跳，懷絮卻笑得開懷。

宋鶯時拿著手機把錄音發給自己：“我回去給他們聽聽，有這個就省事兒了……”

宋鶯時轉就走。

懷絮喊住：“宋鶯時。”

“嗯？”

懷絮淺笑著說：

“還沒跟你說謝謝，謝謝你。”

有風吹來，側金桂飄香，濃烈甘甜。懷絮的笑也沾了花香，人極了。

宋鶯時被花香迷得暈陶陶，開口的話不著邊際：

“桂花好香啊。”

懷絮輕輕嗯了聲：“嗯，到的桂花都開了，我們小區的也是。”

這還是懷絮第一次主提起生活裏的事。

當時的宋鶯時沒有察覺到這點區別，但潛意識地喜歡這句，很快接上：

“一樣香嗎？”

“還能香得不一樣？”

“我想去你家玩。”

“什麽？”

話題跳躍太快，懷絮懷疑自己聽錯了。

宋鶯時又重複了一遍，末了問道：“你房間是雙人床單人床啊？”

懷絮道：“我家有什麽好玩……還有你問我的床幹什麽？”

宋鶯時自顧自道：“那放學我跟你回家，說好了。”

挽起懷絮胳膊轉移話題：“走快點快點，要上課了。”

“……”

懷絮懂了，的拒絕再次被宋鶯時直接無視掉。

一放學，懷絮多了個人形跟寵，一路跟回了家。

小區老舊不堪，桂花很香。

懷絮想，宋鶯時從出生到現在可能都沒來過這種地方，但好像半點不在意，注意的隻有盛開的簇簇金桂。

到了家裏，懷絮掏出鑰匙讓宋鶯時先進去。

兩室一廳的小戶型看起來有些仄，但收拾得幹淨整潔，宋鶯時探頭探腦道：

“現在隻有我們嗎？”

懷絮道：“我一個人住。”

宋鶯時一怔，回頭看到懷絮格外平靜的神，敏銳察覺到什麽，沒有問下去，轉而輕快道：

“那你都是自己做飯啊？好厲害。”

懷絮嗯聲：“你想吃什麽？”

宋鶯時寵若驚：“你要管我飯？”

懷絮笑了下：“我不提你就不吃了嗎？”

宋鶯時一想，噢，還真是，今天打定主意賴在這了。

覺得懷絮遇到這種垃圾事一定不開心，可以多陪陪懷絮。現在看到懷絮家裏沒其他人，宋鶯時更不可能走了。留懷絮一個人在家，多孤單啊。

宋大小姐自覺地不給同學添麻煩，讓司機跑了趟送來阿姨收拾好的行李，晚間洗漱後，把不想寫的作業留到明早生死時速，穿著自己的綢蝴蝶結小睡就往懷絮床上跑。

懷絮還沒洗漱，瞪著眼在床邊看：

“這麽自覺？”

宋鶯時理著空調被：“幹嘛？你家又沒有第二張床，你不會想讓我睡沙發吧？我不那委屈啊我跟你說。”

舒舒服服躺下，仰臉朝懷絮笑：“你是不是沒跟朋友一起睡過覺啊？”

其實宋鶯時也沒有，但裝得很練，理所當然道：“在同學家過夜很正常的，你適應適應。”

宋鶯時那自信隨意的口吻，像是睡過幾十次。

懷絮沒由來地有點煩這樣，幹脆不吭聲了。

正要轉離開，宋鶯時到枕頭邊的一個黑本子，好奇地搖了搖，禮貌問道：

“這是什麽啊？可以看嗎？”

懷絮頓了頓，想說不可以，但一看宋鶯時都躺床上了，再在這些小細節上抗議也沒用，挫敗道：

“你看吧。”

宋鶯時小心翻開，看了兩頁，噢，沒看懂。

抬頭請教：“這是什麽？”

“歌詞。”

“什麽歌的歌詞？我沒聽過誒，你不聽周傑倫嗎？我喜歡七裏香。”

“我寫的詞。”懷絮簡短道。

宋鶯時驚歎：“你好厲害！”

“你不是沒看懂嗎？”

宋鶯時理直氣壯：“連我都看不懂，一定很厲害。”

懷絮：“……”

宋大小姐真是個邏輯鬼才。

宋鶯時又翻了頁，下擱在本子上，笑道：

“而且，你做什麽事不厲害啊？我相信你，你也要自信。”

懷絮無端不了直白炙熱的視線，偏了偏頭，整個耳廓泛起紅。

宋鶯時看了會兒歌詞本，翻到後麵看到一些音符，更看不懂了，於是妥帖地給懷絮放到床頭櫃上。

低頭玩了會兒手機，見懷絮又拿了床空調被進來，上穿著長袖的睡睡。

宋鶯時看了眼，忽然發現一個從未注意過的點。

好像沒看過懷絮穿子。

在學校們得穿校服，能穿私服的機會很，但寥寥幾次中懷絮都穿的是長。

回憶期間，懷絮把燈關了。

宋鶯時下意識打了個很應景的哈欠，懷絮低聲讓快睡。

宋鶯時道：“我還不困呢，欸，你是不是不穿子啊？”

懷絮道：“為什麽這麽問？”

“還能為什麽，沒見你穿過啊。”

宋鶯時說完，半天沒聽見懷絮再說話，以為懷絮裝睡著不打算回了的時候，聽見道：

“我可能比較奇怪。”

“奇怪？”

“質奇怪。”在黑暗中人好像更容易說出心裏話，懷絮著空茫的天花板道，“今天的事，我去年也遇到過類似的。我不想被這類人看到。”

停了停，眼中劃過一晦暗與厭煩：“很惡心。”

表麵冠楚楚，可就像在看味的小點心，夾雜著不該有的邪惡念，黏在的臉和上，還自以為藏得很好，懷絮隻想吐。

遇到這類男人的頻率之高讓覺得很不正常，但又無法找到緣由，無從解決。

久而久之，的服越來越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