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急匆匆朝這邊跑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七姨娘邊的丫頭寶珠,寶珠氣籲籲抓住的胳膊道:「小姐快去幫忙勸勸吧,七姨娘和老爺吵起來了,好像是為了小姐的婚事。」元夕嚇了一跳,自喪母,爹爹又對十分冷漠,在府中除了母丫鬟,唯一親近的也就是這位七姨娘。
七姨娘原是通房出,曾生過一位爺卻不幸早夭,從此便對視為己出,如果不是因為這位姨娘,在相國府的日子隻怕更不好過。但七姨娘出不好,又無娘家依仗,若為了這件事得罪了爹爹,等出嫁之後,隻怕在這府中愈發沒了立足之地。想到此,連忙提起裾,一路小跑趕往爹爹所在的正院。
許是因為太過焦急,剛剛跑到書房外,元夕腳下便絆到一顆銀杏樹的樹,猛地栽在了地上。小傳來錐心的疼痛,令跌坐在窗邊,許久站不起來。這時,聽見房中約傳來七姨娘的哭喊聲:「到底是你的親生兒,你怎麼忍心……」
「啪」,重重的耳聲打斷了七姨娘的哭訴,然後是爹爹飽含怒意的聲音:「記住你的份!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不用我來教你罷!」
元夕連忙扶著樹幹站了起來朝窗中去,隻七姨娘捂臉不斷啼哭,爹爹滿臉怒氣握拳狠狠瞪著。從未見過爹爹發這麼大的火,心中越發為七姨娘擔心起來,恨不得馬上衝進去拉住好好勸說:既然是今上下得旨意,何苦去頂撞爹爹。
可小的傷口還在滲,元夕試著往前挪一步,便覺得痛疼難忍,此時,七姨娘已經推開門衝了出來,元夕礙於傷沒法追上去,隻得悻悻地轉頭朝房去,猶豫著是不是應該進去找爹爹為七姨娘求。這時,卻驚訝地發現,從屏風後竟又走出一人。
那人從頭到腳裹著玉錦緞鬥篷,好似並不想讓人看見的真容。元夕卻看出此人腰細窄,正是子的形。又見其寬大的袖口中出一雙白皙的玉手,可見這雙手的主人平日裡必是養尊優,注重保養。又仔細了,發現那手指上還留有淡淡的嵌印,應該是戴慣了護甲留下的痕跡。
元夕心中疑,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人藏在爹爹房中,這樣的份做派想必不會是什麼新納得姨娘。眼看屋兩人正低聲說話,元夕忙湊在窗邊卻聽不真切,隻覺得爹爹對那人的態度好似有些恭敬。過了一會兒,爹爹便將那人送了出來,元夕連忙蹲下`子藏在灌木叢中,努力想看清那人的容貌,誰知這時爹爹卻突然轉,大聲吼道:「是誰!」
☆、第2章心事
「是誰!」
聲如驚雷,震得元夕心中突突猛跳。父親夏明淵為國舅,又長列左相之職,多年來掌權決斷,這一喝中自有些不威而怒的氣勢。
元夕心中躊躇起來,若是現在站出去承認自己不小心摔傷,應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但不知為何,還是往後了子,將自己藏在樹叢的影之。
夏明淵皺起眉頭,本想上前來查看,但眼角餘瞟向後那人,兩相權衡隻得暫時作罷,轉引著那人朝角門走去。
元夕暗自鬆了口氣,掏出張帕子了額上的汗珠,見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滲,便嘗試著想要站起。幸好,李嬤嬤在這時找了過來,一見便驚呼道:「小姐,你的怎麼了?」
元夕連忙示意莫要大聲聲張,扶著的手站了起來,心中記掛著七姨娘的事,便也顧不得上的傷,便讓李嬤嬤帶著徑直去了七姨娘房。
七姨娘論出、寵在幾個姨娘中都隻算是末等,房擺設平常,也隻點了最便宜的熏香。但對元夕來說,這間屋子卻是相府中唯一讓覺過溫暖的地方。
七歲那年生了場怪病,大夫開了付方子,說要一直吃到及笄才能停下。七姨娘擔心屋的丫鬟照顧不周,便日日為煎好,讓上自己屋裡來吃。每當吃完藥擰著臉苦之時,七姨娘就會笑著拿出親手做得飴糖塞在口中,那便是年時最為快樂的時:即使是小小的最不爹爹重視的,也能到有人真心地疼。
七姨娘臉上淚痕未乾,一見進來,連忙迎上去,卻馬上發現上的傷,吃驚問道:「怎麼傷了?」
元夕笑著搖頭道:「不小心摔了,不礙事。」
七姨娘卻皺起眉,心疼道:怎麼會不礙事,過兩日就要親了,得趕養好了別留疤才是。」一麵說著一麵吩咐安珠去取了藥來,又擔心下人們手生會弄疼了,便親自彎腰下來為元夕上藥。
元夕低頭見七姨娘臉上的妝已被哭花,本就不算緻的麵容上,越發掩不住歲月滄桑的痕跡。心中酸,手為理了理鬢上歪掉的珠花,聲道:「姨娘,元夕出嫁後便沒法照看您了,您一定要記得多為自己打算,萬萬不能再與爹爹置氣了。」
七姨娘手上一滯,張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隻低頭垂淚道:「可憐的孩子,往後,該如何是好……」
元夕連忙掏出帕子替拭淚,又笑著安道:「姨娘應該高興才是,能嫁侯府,是夕兒的福分呢。」
誰知七姨娘聽見這話,淚水越發止不住,隻一把將摟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元夕覺得七姨娘今日有些奇怪,暗自想著七姨娘隻怕是信了那些有關侯府的流言,才會如此擔心,本準備出言再安幾句,但又想到兩人往後隻怕再難相見,心中一酸,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正在這時,一名小廝匆匆趕來,在門口見到兩人抱頭痛哭的場麵頓時尷尬,隨後又立即掛了笑臉,衝著元夕道:「九小姐,原來你果真在這邊,可讓小的好找。老爺特地差我來問問,姑娘出閣前還有什麼心願未了,隻管吩咐小的為你去辦。」
元夕認出這人是跟在爹爹邊伺候的一名小廝,這是從小到大爹爹第一次過問的想法,雖是這樣細小的關心,卻也令心中一陣歡喜。激地抬頭朝七姨娘去,卻發現七姨娘間竟噙了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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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同樣喜事將至的宣遠侯府中,宣遠侯蕭渡正在試著新婚時將穿的冠服。金線繡的紋樣上,有一雙如凝脂般的夷正慢慢遊移,從外袍探中單,又一寸寸朝腰下去,直到被一雙大手狠狠鉗住。
蕭渡角含笑,低頭著這張艷卻略帶驚慌的臉龐,懶懶問道:「新來的?」
而被他扣住手腕的那名丫鬟,很快掩住臉上的慌,抿了抿角、秋波含,盯著他聲道:「奴婢本家姓王,家中也曾是書香門第,不幸敗落才賣為奴,還侯爺垂憐。」想起此前所叮囑,努力下心中恐懼,做出一副楚楚人的可憐模樣。自小對自己的容貌極其自信,眼前這人就算份尊貴,但到底也隻是個男人。
果然,看見蕭渡慢慢低下頭來,朝臉上湊近。還未來得及竊喜,脖頸已經被他狠狠扣住,一張在的耳邊,輕聲笑道:「你可知道,以前敢像你這樣做得人,現在都在哪裡?」
猛地一驚,想起圍繞在這人上的傳言,臉頓時變得慘白。雖然曾有人向保證過那些全是無稽之談,但此刻扣住脖子的那雙手正在慢慢用力,一陣寒意自頸後慢慢襲遍全,令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蕭渡仍是笑著,將僵的子轉向窗外,指著不遠一片茂的海棠樹道:「據說海棠花要開得好,必須要新鮮才能養,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小丫頭最為合適,你說,是不是?」那丫鬟驚恐地瞪大了眼,淚水控製不住地湧出,想要逃離卻被腦後那雙手狠狠鉗住,隻得著聲哭喊道:「侯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蕭渡將指甲慢慢嵌的,靠在的耳邊,隻輕聲說了一個字:「滾!」
那丫鬟到脖上的力驟減,如獲大赦般癱倒在地上,生怕再多留一刻,連忙爬起來拚命朝外跑去,差點撞到正要進門的管事劉忠。
劉忠連忙避開子,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搖頭道:「現在府裡的新人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而站在他旁的府總管周景元,卻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又轉回頭道:「先進去罷,正事要。」
一進門,就看見蕭渡正滿臉厭惡地換下`上那件冠服拋在地上,冷冷吩咐道:「重做一件!」那兩人麵麵相覷,很默契地沒有追問,隻點頭應下。
劉忠見蕭渡臉漸緩,便開始向蕭渡匯報婚宴當日定下的菜:「揚州嗆蟹、什錦燴蔬,烤羔羊……」語音未落,隻見蕭渡眉間一寒,隨手出腰間玉帶朝那邊狠狠揮去,那張紙立即被帶上金鉤撕兩段,劉忠被嚇得雙手發,結結道:「侯爺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蕭渡怒意未平,瞪著他道:「我不是說過了,宴上不準設紅,為何還有羔羊這樣的菜。」
劉忠嚇得支支吾吾不敢回復,周景元連忙躬接口道:「這喜宴畢竟不是家宴,到時忠國公、梁國公、濟寧侯府,瑞王府都會派人過來,如果菜過於單調,實在怕會失了侯府臉麵。況且這菜單是給老爺和夫人都過目後,才商量定下得。」
「哦?」蕭渡冷聲道:「周總管這是拿爹娘來我了。」他緩步走來,拾起地上的玉帶,折在手中冷眼瞥去,「你聽著,我不管來得是什麼人,既然是我侯府的喜宴就得按我自家的規矩來辦,給我把紅全部撤了。你若不願意,我換個人來辦也是一樣。」
周景元見他態度冷再無商榷餘地,隻得無奈朝劉忠使了個眼。劉忠苦著一張臉,瞥了眼地上碎兩半的菜單,歎了口氣領命出去。周景元卻站直子,對蕭渡道:「還有一件事,鄭將軍和張郎將他們昨日已經回京了。」
蕭渡眼神一亮,臉上終於出笑意,道:「是嗎?怎麼不見他們過來,我可有一年多沒見到他們了。」
「隻是……」見周景元有些言又止,蕭渡不耐煩道:「有什麼話,快說!」
周景元略微思索一番,才道:「昨日鄭將軍與張郎將帶著手下在街上縱馬,正好遇上了史臺一名史,那史看不過眼,上去攔著勸斥了幾句。誰知鄭將軍竟隨手揮了他一鞭,將他右臂打得鮮淋漓。那些史豈是好對付的角,據說他找了幾名同僚,準備一起參奏鄭將軍鬧市縱馬、仗勢行兇之罪。鄭將軍好歹是您的表兄,又是因侯爺您大婚而回京,這件事若鬧大了,隻怕會把侯府一併牽連進去,侯爺要不然去勸勸鄭將軍,總得想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