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已經讓網上“正義凜然的俠士”恨不能把爛鍵盤,而此事又涉及到圈名氣畫師且對方只是個名不經傳的畫手，評論區吵得熱火朝天，很多人認為江晚就是仗著對方是新人以為大家發現不了,這才敢明目張膽抄襲。

半個小時不到，【清風】發布的這條帖子被頂上了論壇首頁,且跟帖的回復量已經從剛才的五千左右呈直線上漲到六千多,并且還在上漲的趨勢。

抄襲一直都是畫師圈最不能容忍的事,因為你竊取的是人家原創者反復修改,甚至不知道熬了多個日夜才完的作品。更可怕的是，【清風】出的對比圖相似度太高，已經斷定江晚就是“白嫖黨”，涵連最起碼的修改都懶得。

且因為呆梨是圈外畫手，作品發布時間更是在江晚之前。乍一看，似乎所有的指證都不是空而來。

江晚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這個點估計黎姿也休息了，有什麼事還是明天說吧，隨手扣上電腦，放在一旁的床頭柜,鉆進了被窩。

翌日。

江晚是在“奪命連環call”的電話中醒來,索到手機接通了電話。

“快開門,出事了！”

電話里黎姿的聲音不似以往出調侃之意，顯然是真的有大事。

江晚惺忪的雙眼瞬間睜開,掀開被子趿拉著棉拖火速去給黎姿開門。

“你怎麼今天起這麼早？出什麼事了？”

黎姿走進來反手關門，來不及換鞋，推著江晚到沙發坐下:“你沒看霧里青上面的帖子嗎？”

江晚短暫憶起昨晚臨睡前在霧里青論壇上看到的帖子,臉上難得有厭惡:“我看到了,一個id清風的人發的,只是我覺得這件事很蹊蹺，連我們都是昨天才收到糖橙那邊的通知，當晚就有人發布帖子帶節奏。”

黎姿眉心微攏:“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帖子很有可能是呆梨朋友發的？”

“我也不清楚，只是這個時間點未免太微妙了，你不怎麼逛像霧里青這種繪畫平臺，一般想要帖子曝度高，基本上會選擇在晚上八點左右發布，并且帖子的標題也很會吸引眼球。”

黎姿了然點頭:“對了，昨天我讓楊玥私聊呆梨有回音了。”把平板從辦公包里拿出來，找到楊玥發的消息，“這是楊玥私聊呆梨以后的說法。”

江晚看完后，了眉心:“的意思難不是說我抄襲？”

對于此次事件已經鬧開了，菲菲那邊本以為黎姿們可以私聊解決，沒想到事反而在一夜間鬧大，工作室那邊已經為江晚請了律師來理目前的事，而本人需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以及想清楚這幅畫在正式連載前有沒有給第三人。

黎姿把菲姐原話復述了一遍，江晚絞盡腦回想前段時間創作過程，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吃的都是外賣送到家，外賣員更是連家門檻都沒踏進來。

黎姿一下醒神，拍了拍，“會不會是你電腦借別人用被人竊取了？還是你最近電腦壞了拿去修了？”

江晚眼皮一跳，繼而推翻了這個說法:“我平時畫畫都是手繪板，就那次給你看了草圖才用了電腦，期間并沒有人來過我這。”

黎姿無奈仰頭靠在沙發上，雙眼無神著天花板:“到底是哪個環節泄了……”

越想越頭疼，難得起了個大早，心的給江晚帶了早餐過來，拿出編輯的氣勢把江晚手上的平板拿走。

“吃早飯，瞧你這不修邊幅的鬼樣子。”

江晚攏起披散的長發，慢悠悠走到洗手間洗漱，牙膏的功夫順帶轉達昨晚的帖子:“我想到了事發會引來圍觀，只是沒想到現在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含一口水吐掉，“難為那些網絡圣人，比我這個當事人還關心。”

黎姿把早餐袋拎到餐桌上:“現在別管網絡圣人了，圈已經有畫師發文涵你這事。”

江晚洗了把臉用巾掉臉上多余的水漬，晃晃悠悠從洗手間出來走到餐桌前，剛把吸管扎進牛盒，黎姿手機已經遞了過來，略看了一遍，這已經不是涵了，應該說是顯而易見的針對。

這人和江晚一向是不對盤，之前們都報名參加了新秀獎，這人剛好比江晚綜合評分差了一點五分左右，大概是分數相差并不大，對方總有種不服氣的意思。

之后只要江晚發表新畫作，這位準會在第二天發個微博暗搞事。要麼是一段惹人遐想的話，要麼是一張譏諷意味十足的表包。簡單來說只要事關江晚，好事不會有的影，但壞事一定會奔走在最前方，猶如江晚的“鐵”。

江晚喝了一口，把手機還給黎姿:“這不是常態嗎？”

黎姿也司空見慣了，手機放在茶幾上，坐到了江晚斜對面的沙發上:“目前那位畫手咬死說自己就是原創，咱們也沒有證據據理力爭，上面意思是和律師談過后再做決定。”

“嗯，目前看來這也是最穩妥的。”江晚咬了一口華夫餅，細嚼慢咽提議道，“不過呆梨的事解決之前，還有一件事也要解決。”

黎姿一笑，子前傾，手肘抵在膝上:“你該不會是……”

江晚認真點頭:“沒錯，就著這件事正好也和把從前那些恩怨來個了斷。”

“你早該這樣了，之前我和你說過一再退讓只會讓人變本加厲。”黎姿拿起手機晃了晃，“這就是證據。”

吸管發出空空的響聲，江晚滿足的打了個嗝:“我這不是為你和菲姐省心嘛！”

“合著我和菲姐還得謝謝你？”

“也不是不行。”

黎姿白了一眼，瞥見眼下的烏青，聲調溫了許多:“去睡會吧，今天還要去律師事務所。”

江晚抬頭看了眼不遠的掛鐘，時針指向九，腦子昏昏沉沉的，的確該去睡會，下午去見律師能保持清醒。

“那我去睡會。”江晚起，了個懶腰，穿著拖鞋慢吞吞回了主臥。

黎姿目送關上房門，輕嘆一聲，起把自己從超市買來的食材拎到廚房去。

雖然江晚這間小公寓來過不下百次，可每次進廚房還是會被震驚到。

太干凈了！

干凈到都懷疑這里是不是有人在住，否則這些鍋碗瓢盆怎麼和上次離開時還是一樣的擺放位置？

站在廚房門前，深吸一口氣，擼起袖子開始賢惠。

-

這一覺江晚睡得很沉，要不是香味勾起的味蕾，估還能再睡一會。

緩緩睜開眼，從枕頭下掏出窗簾遙控，刺眼的線慢慢拉長，很快竄進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江晚提前把臉轉了方向，避開乍然涌的源，從床頭柜索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睡了近五個小時，神好多了。

江晚溫吞起，穿上拖鞋速開門出去。一打開房門，飯菜的香味更加濃郁，看來黎大廚又在給大展廚藝了。

江晚剛走到客廳，黎姿穿著卡通圍端著一盤菜出來:“醒了？過來吃飯。”

一般剛睡醒，江晚的腦子多半都是懵的，別人說做什麼，都會照做，變得乖巧溫順，也是黎姿最為滿意的時候。

江晚倒了杯水漱漱口，黎姿已經把碗筷擺放整齊，坐在桌前等著過來了。

江晚拖出椅子，目挨個打量餐桌上品相極佳的菜肴，毫不吝嗇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黎大廚。”

“行了，別貧了，坐下吃飯。”

江晚拿起筷子夾了青菜放進里聽黎姿說話。

“這次聯系的律師是坤和事務所那邊的，能力不用我說，坤和的大名你應該也聽說過，負責你案子的律師電子名片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你回頭有時間看看，別見了面連人家姓什麼都不知道。”

“好。”江晚了一口米飯，點開手機郵箱，名片上有律師的照片，著一悉。

黎姿問怎麼了。

江晚沒答，手里夾著筷子把名片上的照片放大，看著照片中的臉，僅存的記憶也在腦子里快速浮現。

把手機朝向黎姿，苦著臉說:“這世界太小了……”

黎姿瞥了眼手機上的照片，皺了皺眉:“怎麼了？看你這樣子認識？”

“倒也不是很”江晚放下手機，回歸吃飯主題。

黎姿嘖了聲:“那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對面埋頭吃飯的人半晌來了一句:“是我媽上次年前介紹的相親對象。”

黎姿“啊”了一聲，涂著口紅的雙有一瞬間的僵:“這麼巧？”咂舌半天，試探的問，“那怎麼辦？要不換一個人？”

江晚咬著筷子沒說話，靜默幾秒揚起笑臉:“可以換嗎？”

黎姿笑的無害:“不可以。”

江晚心如死灰，喪著臉抱怨:“那你剛才還問我要不要換。”

“no！no！我問你只是客氣一下，這并不影響我會拒絕你。”

這頓飯吃到后來，江晚到了心如死灰和如同嚼蠟是可以同時擁有的。

飯后，黎姿邊收拾碗筷邊催促趕先聯系一下律師，確定下時間以及需要備好的文件。

在黎姿“看熱鬧”的目中，江晚趕鴨子上架般撥通了祁郁的電話。

對方很顯然也在空閑中，電話很快接通，低沉的男聲伴隨著禮貌的開場白，拉開了和江晚的流。

“你好。”

“你……你好，祁律師。”江晚突然磕了起來，不知為何只要想到兩人曾以那樣的份認識，總覺得奇奇怪怪。

況且和祁郁相親結束后，兩人也許久未曾聯系，據說這位祁律師平時工作很忙，事業心比較重，所以這一耽擱年歲見長不說，朋友也沒時間了。

當然這些都是紅娘和媽的說辭，是不是真的江晚也不清楚，只記得相親那天對方給的覺很是儒雅，長相也很清秀，算是一場還不錯的相親見面。

“江小姐，貴工作室已經將您這邊的大致況同我復述了一遍，畢竟有關于您的個人名譽，事還是盡早解決為好。”

“對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江晚組織了下措辭，“祁律師，不知道我需要做些什麼呢？”

電話那頭傳來翻閱的聲音，想來祁郁正在看案子的文件資料。

“您需要把事件關聯人，網絡平臺上發布你涉嫌抄襲的帖子關鍵記錄保存，向轄區公安機關進行網絡證據保全……”

祁郁談起工作來面面俱到，和江晚印象中那個儒雅的樣子判若兩人，工作時雷厲風行，電話里他的專業，讓萌生出信任。

說:“我明白了，謝謝祁律師，這次的事要麻煩你了。”

“不客氣，分之事。”祁郁確定了下午見面時間，掛斷了電話。

黎姿趴在餐桌上笑看江晚:“聽你們倆這對話，人家沒認出來你？”

江晚劃手機，找到祁郁的微信，看來他有兩個手機號，微信上的手機號和剛才通話的并不一樣。

“我跟他也就相親那天見過一次面，之后都沒聯系，人家能記住我臉就不錯了，還指記住我聲音嗎？”

江晚打開手機相機功能看了看自己的臉，待會出門得畫個淡妝來掩飾國寶級的黑眼圈，隨手翻看著黎姿準備好的資料。

黎姿見一點沒著急，抬腕看了眼表:“你們兩個約什麼時間見？”

“他今天忙，電話里說是下午五點見我。”

“我的姐姐，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黎姿抬起手腕把表對著。

江晚抬眼看去，剛端起的水杯立刻放了回去:“怎麼時間這麼快！”

火速跑回房間，給自己畫了個淡妝，又換了服，等到大功告，站在全鏡前左右看了幾眼，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我先去了，你要是不在這兒待記得幫我鎖門。”

-

江晚走出小區門，恰好祁郁打來了電話。

“江小姐，我們約定的時間在五點，您這邊沒有問題吧？”

江晚知道律師這一職業的人都是有板有眼，對于時間觀念以及臨時變故極為看重，提前一小時給打電話既是確定時間也是變相的提醒不要忘了約定。

趕回復:“我已經出門了，會準時到達事務所。”

“好的，路上小心。”

掛斷了電話，江晚長呼一口氣，打從今天出門心里總有種異樣的覺，張又不安。將自己目前的“不正常”歸結于是要去理一件關乎自己飯碗的大事，所以才會在面對律師這個職業有種說不上來的局促。

今天倒是巧，剛好到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前，江晚手攔下上了車，和司機說了目的地。

車里的電臺正在宣傳蘇市，偏頭向窗外，雙手扣住文件袋，高聳云的建筑越來越多，直到視線里映“坤和事務所”幾個顯目的黑字。

事務所承包了這棟寫字樓前面的三層獨棟，整風格偏極簡風，應玻璃門上還有著坤和的logo。

江晚剛走進去，前臺標準的方笑容已映的眼底，跟前臺報上姓名，很快就有接待人走來帶上樓。

接待人引來到三樓的會客廳門前，客氣道:“江小姐，祁律師已經在里面了。”

江晚道了聲謝，敲了幾下門。

里面傳出一聲“請進”，應該是祁郁。

打開門走進去，黑皮質老板椅上的人正背對著。

江晚斟酌再三開口:“祁律師。”

皮質椅上的人有了反應，作緩慢轉過來。

江晚臉上禮貌的笑容懸在邊凝滯，在愣神的幾秒中，又有人推門而。

“江小姐。”

一道對于江晚來說并不算陌生的聲音。

僵回頭。

祁郁揚起笑容，看著眼前悉的臉，上次相親之后兩人就沒有再聯系了，倒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越過看向后椅子上的人，稍作介紹:“江小姐，這位是我的朋友，程燁。”

皮質椅上的程燁順勢站起。

江晚的目隨之一閃，落到對面人的臉上，整個人不知所云的站在原地，連最起碼的回應都忘了。

會客廳里明明開了窗戶，渾上下的每一都在囂著熱，腦袋一陣眩暈，手里的文件袋早已被的皺起一塊。

兩人的目隔空匯，像是最錯事的孩子，心虛躲過，微微側過，了脖子:“祁律師，這是你昨天讓我準備的資料。”

把資料袋遞過去，目落在祁郁翻閱資料的手上，腦子早已不控制的想到別的事。

程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