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晟集團總裁辦公室。

此時程燁正低頭看著手上的報表低聲詢問宋書禾:“送回去了？”

“是,本來想送進小區，江小姐拒絕了。”

程燁微微皺眉，抬眼著辦公桌前的宋書禾:“我不是讓你看著進屋嗎？”

宋書禾自然記得這個囑托,奈何當時江晚執意不需要他送，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和一個人一直糾纏,便點頭同意了,現下突然被質問實在是沒有為自己辯解的說辭,垂首立在辦公桌前等著挨訓。

程燁將手里的報表隨手扔在桌上,清脆的聲音雖不大卻震懾力十足。

“現在是敏期，我既然讓你送進屋就是怕出事，你現在做事都會敷衍了？”

宋書禾低頭沉默，半晌道出心中真話:“程總，我只是覺得你為了個人連工作方面的事都可以擱置，甚至……”

程燁坐在皮椅上,淡漠的臉此時冷了下來:“說完。”

宋書禾握拳頭:“甚至連周家也不顧了。”

程燁輕嗤:“最后一句話才是你最想說的吧？”

宋書禾不語。

“周家當初對你施以援手，你心存激這很正常，但這里是利晟，坐在這里的人不姓周,如果你心念周家不如現在出門遞辭呈回去。”

宋書禾考上大學后學費都是周氏資助的,他對周家也一直心存激,甚至在他畢業后讓他在周氏企業上班實習，后來在周老爺子的舉薦下來到了利晟,但也是跟在了程總邊他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說法不只是說說，在利晟他學到了很多，也很珍惜留在利晟的機會。

“程總,是我魯莽了。”

宋書禾做事還算不錯的,程燁也并非真心要趕他走,只是書一職是離他最近也是最知曉他做什麼事的人，如果不是一心跟著他藏有二心，那這樣的人就算他能力再出眾他也不會用。

“出去吧。”

宋書禾一走，程燁端起咖啡杯走到落地窗前，外公應該知道他做的事了，旁人只說他大義滅親，卻不知就算三天時間過了，周氏也不會影響，他再狠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母親的家人出事。更何況外公的年紀也大了，他只是氣周家當初瞞他的事。

——“篤篤！”

“進。”

小海推門而，進來后直奔主題:“程總，那邊說明天就要公布江副市長墜樓案的事，市長也會參加記者會，正面回應這件事，不過程總，市長親自出來回應會不會有些不太好？”

程燁將手上的咖啡杯放在窗沿上，回道:“副市長貪污這種大事已經引起社會輿論，現在多雙眼睛在盯著蘇市，市長親自出來回應才是上策。”

小海點點頭:“原來如此。”

“你送我回小區。”

“好。”

宋書禾正站在外面囑咐旁人做事，見程燁和小海一起出來，眼神忽閃，繼續未完的事。

“宋書，程總怎麼沒上你？”

宋書禾佯裝不在意道:“我這不是在代你們做事。”

人咧笑笑:“宋書，我聽說你之前在周氏企業工作過？”

宋書禾邊看著手里的文件邊點頭。

“這就難怪了，程總對程家和周家安排好的人都沒什麼好。”

宋書禾瞥一眼:“你怎麼這麼清楚？”

“我就是從程氏企業過來的，不過比宋書早來了半年，程總對我們雖然從來沒有擺過臉但咱們還是能覺到有些不一樣，你看剛才一起出去的小海，他就很得程總信任。”

宋書禾合上文件夾:“程總信任誰我們無權干涉，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行。”

人大著膽子提議道:“宋書，以你的能力不應該屈尊在這里。”

宋書禾微瞇眼:“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哪兒？”

人長脖子看了眼四周工位，低聲音說:“蘇市的星滿公司也是經營游戲開發的，他們那兒的經理我正好認識，前兩天組局他還向我問起你，對你很是欣賞。”

宋書禾沒什麼表，平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棄利晟的高薪去星滿那邊？”

人沒料到宋書禾說話如此直白，愣了會:“不是，我就是隨口一說。”

“星滿在蘇市的確有些名氣，但和利晟比你覺得二者有可比嗎？我教你一招以后想挖人直接給出優勢條件，譬如大家都比較在意的薪資問題。”

人臉上端著的笑容險些掛不住:“我也就是隨口問問。”

-

“程總，你是不是有急事啊？我看你上車后一直在打電話。”

程燁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小海不再自討沒趣專心開車，轉了個彎正好也到了小區，降下車窗做了個登記，車子緩緩駛進停在了三棟附近的地面停車場。

“程總，咱們到了。”

程燁抬眸看了眼窗外:“你在車里等我。”

“好。”

程燁利落下車，又撥通了手機號，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他知道江晚不是一個隨隨便便想不開的人，但白薇阿姨的逝世于而言打擊太大，他很怕真的會做什麼傻事，即便他不想往那方面想。

程燁幾乎是在電梯門還沒完全打開的狀況下側走出電梯，敲響江晚住房門，沒有任何的回應。

他趕給黎姿打過去電話，巧的是今天黎姿接電話速度比起往日像是特意守在手機前等他打來。

“你知不知道阿晚家碼？”

“程燁，晚晚離開蘇市了。”

程燁拿著手機，剛準備敲門的手懸在半空無法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黎姿，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去哪兒了？”程燁轉摁了電梯，“告訴我！”

黎姿目送江晚剛才進去的檢票口，實話說:“去了西藏。”

程燁皺的眉頭微微舒緩，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你別告訴我，你同意一個人去了。”

“嗯，說想要好好散散心。”

“告訴我地方，我過去找。”

黎姿輕嘆一聲:“程燁，我覺得你該給晚晚思考的時間，白阿姨驟然離世，比誰都難過，想一個人去旅行就是想出去氣，我知道你對什麼心思，但眼下這個時候一個人或許更能想得開些。”

程燁著打開的電梯，剛想邁出去的腳又重新收回，淡聲回復:“知道了。”

掛了電話，程總盯著手機直到快息屏的瞬間重新點亮給小海撥過去了電話。

“程總，怎麼了？”

“看看能不能聯系上人去西藏找到江晚，別讓發現。”

“江小姐去西藏了？”

“嗯，現在去辦吧，我這兒沒什麼事了。”

程燁了眉心，轉回到自己的家里，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吊頂，回想黎姿和他說的話，忽然覺得自己從國外回來到現在會不會追的太了？會不會很排斥這種行為？又或者這些年未見，對他已經不再喜歡？

程燁閉上眼腦子里哄哄的，既然想一個人好好出去散散心，他就給足夠的時間出去。

手機一響，程燁迅速睜眼，看著來電顯示眼底乍現的亮漸漸黯淡。

“程總，我是南絮的菲菲，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

“你怎麼有我電話？”

“剛才給宋書打過去了，有急事找你，他才給的。”

“什麼事？”

菲菲撥了下頭發，溫道:“前段時間聽說利晟打算給偏遠地區捐款，我們南絮也想盡一份綿薄之力，不知道程總這邊可不可以？”

程燁擰眉道:“偏遠地區？”

“是啊，月底的時候遞名單。”

程燁坐直有了主意:“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問問，先掛了。”

偏遠地區捐款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宋書禾剛代完事手機就響了，剛才那人說的話他正不痛快，一看來電顯示霾一掃而空。

“程總。”

“公司要給偏遠地區捐款？”

“是的，每年都有，今年捐款的地區暫時還沒確定，應該和去年差不多……”

“既然是偏遠地區，自然地方就遠些。”

宋書禾聽出話中暗指:“程總的意思是？”

“西藏。”

“好的，我一會兒去和財務部那邊說明況。”

“現在去，南絮那邊也想就著利晟名頭，把他們也捎上。”

宋書禾微怔，之前捐款這種事從來沒見程總過問，怎麼突然就關心了？本來他想多問幾句，轉念想到今天在辦公室倆人之間的對話，要是再多話只怕不是他主遞辭呈了而是直接開除。

“好，我馬上去辦。”

-

江晚上了個洗手間拖著不重的行李箱在站臺等候火車進站，因為是十點多的火車票，特意吃了點東西，不過像這種人來人往火車站很難找到一家味道很好的店，江晚找了家面店隨便吃了點，畢竟接下來有兩天的時間將會在火車上度過。

手機上有很多未接來電，知道都是程燁打來的，按理來說應該回個電話或者發條消息告訴他自己有事，但以對程燁的了解，最后的結果還是會打給黎姿問況。

站臺傳來火車駛來的聲音，甚至連所站的地方都能到有一輛“龐然大”在靠近這里。

看著周圍等候火車到來的人，原以為出行西藏這樣的地方多半都有人陪同，畢竟兩個人的旅行可以分，一個人總歸有點單調乏味，即使遇見再的風景也只有你一人獨自欣賞。

江晚因為是提前訂的火車票搶到了臥鋪，這對于長途來說簡直不要太好。他們這間住六人，只有一位男士，他進來的時候看著一車廂的人齊齊看向他，半天沒敢。

好在出來旅游的人居多，說話方面也都比較隨和，坐在床上的短頭發人正在啃著面包，笑瞇瞇調侃站在外面的男人。

“帥哥，別懷疑了，咱麼這里面住的都是人，只有你一個男人。”

男人倒也隨和，就著人的話題開起了玩笑:“那我今天艷福不淺。”

說著話拎著行李箱走進來，正好睡在最里面一張床。

十點半，火車里傳來播報員標準的聲音，提醒大家火車即將出發。

大家都從五湖四海而來，路途奔波都有些累了，江晚這間車廂的人素質都高的，吃泡面還知道出去吃，免得讓味道充斥在車廂里飄散不出去。

江晚簡單洗漱了下，躺在床上，給自己定了個鬧鐘，等到了六點會震提醒。

男人正好是在江晚的對面，看到定鬧鐘的舉，善意提醒道:“你就算不弄出聲音，震也會吵醒大家。”

“我以為震會好些……那我關了吧。”江晚把手機從枕下掏出來關閉鬧鐘。

男人平鋪好自己的被子坐在上面。

“其實你定鬧鐘早也不管用，這段路程并沒有多趣味，甚至連天空都是沉沉的。”

江晚聽著他稔道來，不免好奇詢問:“你去過很多次了嗎？”

男人低頭淺笑:“我是攝影師。”

江晚這才注意到他還帶了個書包，估計里面放的是他所用的攝影材。

“下午兩點，火車穿過措那湖，羊群自由散在湖邊，純凈的湖水，會讓你到最的天空之境是什麼樣子。”

聽著他的敘述，江晚忽然對這趟旅程開始向往。

男人知道在認真聽，繼續娓娓道來:“措那湖之后的羌塘草原讓你覺恍若仙境，牦牛，山川，湖泊，雪山，你坐在列車上過窗戶看向外面都像一幅畫。”

江晚彎笑說:“那我就聽你的，明天下午來看最的風景。”

車廂里只剩下三人，除了江晚和對面的男人在說話，還有一位已經在上鋪睡著了。

男人友好出手:“你好，我時野。”

江晚看著前方過來的手，目微微上移打量起對面的男人。

寸頭，黑發，黑，甚至連表都是淡淡的，五朗，看著并不像是好相與的人。

在外吃完泡面的短發人推門進來，泡面味也隨之而來，看了眼時野一眼，臉上出八卦的笑容。

“帥哥，雖說追求是你的權利，但我看你對面這位不太好追啊！”

時野略勾:“要不，追你？”

短頭發人沒料到他如此大膽直白，即使混跡社會多年也無法抵抗帥哥的，瞥了眼江晚，自信滿滿道:“是這樣的，姐呢今年三十有點小錢，北市四套房，你要愿意的話咱倆加個微信？”

江晚突然悟了，為什麼黎姿常和說沒事出來多走走，絕對會見多識廣，今天的確見識到了。坐在床上目落在對面時野上，好奇他接下來會怎麼說。

“姐的確有錢，北市四套房，有什麼要求嗎？”

短發人沒想到他真搭理，當即咧笑了，走過來親昵坐在他的窗邊。

“哎呀，沒想到出門一趟還有艷遇，這年頭像你這種漢帥哥不多了。”邊說話視線也開始不停打量，最后直接上手了時野的，“哎呦我去，這材這麼好！”

江晚了耳垂，此時最尷尬的莫過于了，不過也沒想到當事人居然無于衷，任由人吃豆腐。

咳了一聲，為自己找借口:“突然有點口，我去倒杯水喝。”

掀開被子拿著保溫杯快速溜了出去。

短發人見礙事的人一走，一笑:“你看人家識趣走了。”

時野眼瞼微垂，背靠在上鋪的橫梯欄桿上，漫不經心道:“還有一個人在睡覺。”

短發人握住他的手:“人家睡著了。”

時野微微前傾將抵在床上，勾引似的指尖劃過的臉，緩緩來到的腰間，低頭靠近耳邊:“雖說關了燈都一樣，但你這材手不佳。”

人雙眸迷離著他，只見他已經起站在床邊冷眼看著。

“我對送上門的人一向沒興趣。”

人沒料到他說話如此毒辣，氣憤起:“真是晦氣！”

時野沒理會，徑直朝車廂外走去，在前方過道看到了悉的影，慢慢走近。

“你不打算睡？”他問。

江晚看著窗外的黑夜，偶爾有亮一閃而過，倒是別樣的覺。

“睡不著。”

時野順著目看去，靜靜站在邊看著窗外稍縱即逝的風景，雖然是黑夜，但朦朧間依稀還能瞧出廓。

短頭發人開門出來倒熱水，見到過道并肩而立的影，不悅很快在臉上顯現。

打開保溫杯杯蓋，佯裝走去倒熱水，途經江晚邊時杯子微微朝窗邊傾斜，就在自以為會聽到尖聲后，手背上傳來鉆心的疼痛，杯子里的水盡數灑在自己上。

江晚錯愕看著人被燙的齜牙咧的神，下意識問道:“你怎麼樣？”

人抬眸眼底的怒意在接到男人翳的眼神中忍了下去，冷淡回應:“沒事。”

江晚看著離開的背影，驚覺自己此時和時野靠得太近，趕拉開兩人的距離，攏起耳邊垂落的散發。

“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

“嗯。”

江晚低眸從他邊走過。

時野看著窗外，想到剛才快速拉過的舉，譏諷笑了笑:程燁，賺你這點錢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