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達喀爾站的總賽程有8943公里, 但只有12個賽段,這意味著他們平均一天要高速跑七百到八百公里的路。
七八百公里,純柏油的高速公路, 要跑七八個小時。
而達喀爾的賽道, 就和路這個字都沒有任何關系。
復雜多樣的賽道,由純天然的河床、山谷、隔壁和荒漠組。
這種遠離公路的長距離耐力賽,既考驗車手的技能、領航的敏銳度,更考驗車子的能。一旦車子在中途修不回來, 他們只能被迫退賽。
跑達喀爾的車隊,都是直升機運輸資, 耗費巨大。
跑這項比賽的非職業車手們, 許多都是現實生活里的土豪。
葉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來備車, 大到配件,小到一粒螺,都一一比對、確認。
江堯做好了晚飯,見葉還在車底忙活,他走過來, 拿手里的鍋鏟敲了敲車廂,語氣帶著些寵溺的笑:“, 準備得差不多就行了,吃飯。”
葉在車底回他, 聲音有點甕:“不行,還沒好, 明天車子就要運走了。”
江堯笑:“這麼想贏比賽啊?”
葉從車底出來, 看他:“我不是想贏, 而是要盡力, 那年和你去環塔, 我特別希自己會修車……”
年夢碎的眼睛,一直刻在的腦海里很多年,那種無力,每每想來都會難。如果可以,不想再看到他夢碎。
這世上,有些機會就只有一次,所以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要麼攫取機會,要麼被命運的魔爪擊碎。
江堯在面前蹲下,手指在潔白的臉頰上了,漆黑的瞳仁深深地進的眼睛:“所以……是我讓你喜歡上了機械嗎?”
葉看著他,笑了一瞬:“屋及烏吧,當你喜歡的一樣東西,你會忍不住好奇與他有關的一切。”
其實,熬夜看機械書時,也沒想到有一天可以給他修車。
喜歡,有時候也是一種力量。
因為喜歡他,有了勇氣,也找到了喜歡的事。
江堯低頭在上親了一口:“葉工,有幸被你喜歡,是我的驕傲。”
他要再親第二口時,葉拿手里的扳手,堵上了他的:“行了,你快別膩歪了。”
江堯:“,你又打我。”
葉笑著,快速回到車底下:“誰讓你太黏人。”
江堯蹲到車邊看:“所以,你當初說嫌我膩是真的?”
葉手里的電螺刀已經響了:“你說呢?”
江堯把鍋鏟“咣當”一下丟地上,鉆進去,和滾做一團。
葉沒料到他突然進來,手里的螺刀抖了下,將一個在外面的螺弄彎了。
江堯按掉了上面的開關,摁住的肩膀,撓的:“再說一遍,膩不膩?”
葉被他撓得滿地打滾,“不膩!不膩,江堯!別撓了,哈哈——”
車下的線昏暗,他的眼睛卻很亮:“誰讓你嫌棄我的。”
葉:“我騙你的。”
江堯終于不再撓了:“騙子……”
葉和他并排躺在車底,冷風從四面八方往車底灌,葉握了握他的手:“對不起,江堯,那是我的氣話。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是因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注意到你,但后來不是……”
江堯側過來,吻住了的眼睛:“不用對不起,我知道。”
*
一月中旬,江堯、葉、李堡三人前往沙特阿拉伯。
北回歸線橫穿過的國度,首都也在干旱的沙漠里,即便是在冬天,這里依舊炎熱而干燥。
全球各地的車手,聚集到這里,江堯他們是為數不多的中國車組。
發車儀式上,三人都在臉上上了五星紅旗的紙。
發車儀式要拍照,江堯把葉抱在車頭上坐著,抱臂靠在的邊站著,孩纖細可,男生英俊張揚。
李堡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準確,他趕在攝影師按快門前溜去了廁所。
攝影師拍完照,越看越覺得像是結婚照,舉著相機給江堯展示。
江堯大方承認:“end .”
攝影師看了看葉,說了一堆夸贊的詞,他們上車后,那些記者都炸了,葉坐在車上,還聽到他們在夸張地復述江堯的話。
葉有些臉紅:“他們很八卦的。”
江堯轉響了車子,笑得又又壞:“那有什麼關系,反正你爸也知道咱倆好上了,這樣一來,我敵還能點。”
葉:“……”
發車儀式后是排位賽,江堯雖然求勝心強,也沒盲目跑第一。
第二天的正賽,他們趕在中間發車。
今天只有一個賽段,全長756公里,碎石路面。
里不能停,沒有休憩區,主辦方只允許他們帶水和面包進賽道。
卡車的底盤高,視野開闊,許多彎道都是直接開,整的花活比較,但是那引擎聲實在太過好聽。
龐大車飛速碾過去的一瞬,漫天的砂石和塵土飛揚起來。
按理說,小型越野車會在力上,完勝笨重的卡車。
江堯卻一路超了不車,碎石飛濺在金屬車廂上,暴雨一樣“啪嗒”作響。
李堡第一次跟卡車,也異常興:“嚯,哥,這是個速度怪啊,真帥。要不是fia對卡車限速200碼,我真想看看它和高鐵比比誰快。”
確實帥,葉想到了一個詞——“鶴立群。”
江堯的控太好了,車子既穩又快。
車子駛一個巖石山谷,這里彎道非常多,路又崎嶇,不車子在這里掛了。
直升機把那些壞掉的車吊離了賽道。
葉坐在中間無事可做,全程都在看江堯——
他的表專注而認真,狹長的眼睛被照了褐的寶石,俊臉的線條清晰流暢,突出的結落下一小片影子,修長的指節在方向盤和檔位上來回切換。
他是個隨的人,認真的時候屈指可數,現在看上去也格外帥。
江堯在后視鏡里發現葉在看,不住笑:“,好看嗎?”
葉愣了一瞬:“什麼?”
江堯挑著眉梢:“我。”
“……”葉輕咳了聲沒說話。
江堯忽然單手控車,了一只手過來的臉:“怎麼不回答?”
時速還在160km/h,他瘋起來有點沒譜,葉立刻配合著說:“嗯,好看,非常好看。”
江堯:“喜歡嗎?”
葉:“喜歡。”
邊上的李堡,是被他們兩酸得讀錯了路書:“左三長接右四。”
江堯飛跳時發現了問題,這不是長坡,而是短坡,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車子朝著前面的一巖山撞了過去。
一聲驚天巨響過后,巖山上墜下的碎石,暴雨一樣落在擋風玻璃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巨大的石塊。
巖山被風侵蝕已久,重擊后,發生了致命的崩裂。
千鈞一發之際,江堯憑借本能往回轉了方向盤,巖石著車“刺啦”一下落在地上,與此同時“砰”的一聲,車猛地向□□斜后方傾斜過去,頓在了路上。
葉和李堡臉都嚇白了。
江堯掀開車門,要下去,葉心有余悸,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江堯——”
江堯手在頭上了下:“沒事,只是折了一個胎。”
李堡皺眉:“哥,我們這個位置有點危險。”
這里有一個非常大的視線盲區,后面的車子如果沒及時發現他們,很容發生二次意外。
這里雖然不是高速公路,他們的車速可都比高速上快。
江堯把葉抱了下來,笑:“葉工,我們可能只有兩分鐘的時間換車胎。”
葉點頭:“可以,需要你配合。”
江堯沖李堡說:“大寶,前面靠你了。”
李堡立刻沖到那視線盲區外面去,朝遠的車使勁揮手臂,提醒他們注意避讓。
江堯和葉同時跳上后面的車廂,葉拿千斤頂和支撐架,江堯將一個碩大的車解了下來。
天太熱了,葉臉上盡是的汗水,彎腰蹲在那里,只花了二十幾秒的時間,就將掉的車卸了下來。
江堯配合著,把車推進去,又俯過來,快速擰了每個螺,江堯火速將工收起來往后跑——
突然,“嗡嗡嗡”的引擎聲近了,那聲音不是從李堡那頭來的,而是側面……
江堯一下將地上的葉抱起來,瘋狂往前跑。
一輛越野從巖山上墜下來,連續翻滾數圈“砰”地撞在了卡車上,落在他們剛剛站過的地方,漫天的塵土伴隨著風撲面飛來——
江堯一下將葉卷在了懷里裹住,碎石在賽車服上墜落迸濺。
葉驚魂未定,看向他們剛剛站過的地方。
如果不是江堯反應快,現在可能已經被那從天降落的車子砸了泥。
江堯在背心了:“他走錯路了。”
無人區,在這種路上走錯路再正常不過了,如果不是他們來比賽,這里本連路都沒有。
塵埃墜地后,江堯他們趕沖過去救人,車手和領航沒事,但是車廢了,只能放棄比賽。
葉檢查了他們的卡車,萬幸只是車廂被砸彎了一些,不影響繼續比賽。
這里再待下去不安全,江堯遠遠地沖李堡大喊一聲:“大寶!走了!”
車子重新開回到了路上。
葉的心在還在狂跳著,“在這條賽道比賽的人,都是勇士。”
江堯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嗯,這就是達喀爾,40%的完賽率,能活著跑到終點,就是勝利。達喀爾的比賽也被稱為勇敢者的游戲。”
葉聽完,眉頭擰得更了。
小姑娘還有點害怕,江堯發現了。
他降低了些車速,李堡的路書也報得慢了些,他們沒再超別人的車。
江堯手在葉頭頂了:“想聽故事嗎?”
經過剛剛的事,李堡再也不敢不專注了。江堯可以一心二用,他不行。
葉問:“什麼故事?”
江堯語氣平緩:“很多年前,世界上并沒有達喀爾賽道,當時有一個迷路的車手,發現他迷路的地方非常適合比賽,于是就腦大開設計了達喀爾線路,只是最后,他自己也死在了達喀爾。即便這樣,車手們還會絡繹不絕地往這里趕,就像朝圣。”
葉終于漸漸平靜下來,心臟還是怦怦直跳。
江堯握住了的手:“還怕嗎?”
葉吞了吞嗓子 :“好多了。”
江堯笑:“再往前,我們就能看到獅子了。”
葉有些驚奇:“真有獅子?”
江堯笑:“嗯,臨其境,怕嗎?”
葉:“不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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