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火生恢復得很快。
從原本地吃飯喝水都費勁,到能一日三餐自行吃喝下咽,只過了兩日。
后來能慢慢走。五日之后,大臣們在大殿上見到神煥發的姚火生,皆驚愕不已。
晚云默默地看在眼里,知道他如今邁出的每一步,都是用日后的生命做抵押。
他卻一臉無所謂:“阿晚,這樣的日子,即便只讓我過三日,我也愿意。你是不知過去幾日,日日窩在床上,連出恭也要人搭把手,太無聊了。我還盼著跟你出去騎馬呢!”
晚云垂下眸子,沒說什麼,只默默地收拾好藥箱,遞給他幾張方子,道:“這是你日后要吃的藥,我都寫好了用途和用量,你不必親自持,給醫即可。”
姚火生卻沒有接,只笑道:“阿晚,我有你在,還要什麼醫?”
“我要走了。”道,“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是時候離開了。”
姚火生頓了頓,道:“可我答應你的事也做到了,那半死不活的梁刺史和他那群蠢護衛,想必已經回到鄯州了吧?那你還回去做甚?”
“我自有我的事要做。”
“可我從未答應過放你離去。”姚火生仍面帶微笑,“阿晚,你跟著我不好麼?你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晚云就知道不會如此順利。看向姚火生笑嘻嘻的臉,道:“你連我要什麼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你能給得了我?”
“我為何不知?我比你想象中更懂你。”姚火生道,“你雖然絕口不提,但心里頭想的不過是裴淵。”
多說無益,晚云站起來,道:“我先回房了。”
“你不聽聽的提議麼?”姚火生問。
“不必。”晚云邊走邊道。
“我說真的。”姚火生也隨起,跟著道,“如今中原皇帝和裴淵都虎視眈眈地盯著西海國。你想想看,我已經命不久矣,等我死后,便將西海國留給你,你再將它送給裴淵,助他一臂之力,不好麼?”
晚云頓下腳步,回頭看向姚火生。
姚火生也停下來:“怎麼了,臉如此難看?”
“我從未期盼你當個盡職的君王,但好歹你手上握著幾十萬人的命,莫再拿此事玩笑。”
說罷,轉而去。
姚火生看著的背影,意味深長地下,“稱職的王……”
*
琉璃院。
衛忠已經在屋里等候多時。
晚云冷臉回到屋里,把他著實下了一跳,“是那姚火生招惹娘子了?”
搖搖頭,喝了一口水,按下心中怒氣,問:“可有消息?”
“有。”衛忠趕上前道:“在下親自出城去見了梁刺史。他讓在下轉告娘子,他必定設法營救,請娘子務必保重。”
晚云嗤笑一聲:“他自難保,救我做甚?”
“娘子還真的說對了,刺史如今確實自難保。”衛忠為難道:“太子知道他未說西海國,頗為氣惱,趁著他不在鄯州時,調走了鄯州的振武軍,如今鄯州只余守軍五千。”
“什麼?”晚云蹙起眉頭,“鄯州是邊關重鎮,五千守軍頂什麼用?是石堡城就要五千人。”
“正是。梁刺史也頗為惱怒。他出城后知道娘子被攔在宮里,原本想返回營救娘子,但聽到這個消息,便只得急匆匆地隨劉憲將軍返回鄯州,所以才有了在下轉告娘子的那番話。”
晚云搖搖頭,只覺江山易改本難移。太子這招何其眼,當初攻打高昌,亦是竊了裴瑾的朔方軍。如今故技重施,是連臉面都豁出去了。
可亦是因為如此,若再不事,他這太子也就真的只能死皮賴臉地當下去了。
算了,考慮他作甚,晚云對衛忠道:“想辦法告訴梁刺史,我無礙,請他照顧好自己和鄯州便是。”
“是。”
在榻上坐下,輕輕舒了一口氣,“被太子調走了振武軍,可是往河西去了?”
“正是。”
當年晚云隨裴淵駐軍河西的時候,衛忠正在何田手下做事,偶爾聽何田說起二人的八卦,因而對的過往亦有了解。
他眼看晚云的臉越發沉重,于是識趣地岔開話題:“另外,我還收到了二殿下的信。”
“二殿下?”晚云微微詫異。
衛忠道:“娘子當日差人送信到鄯州,二殿下想必也得了消息。不過他的信上只簡單給了一句話,說來解救娘子的人已經在路上。”
“是誰?”
衛忠搖搖頭,“興許怕消息走,二殿下并未言明。”
晚云一想到鄯州只有區區五千人,而的一眾手下和慕家兄弟還在鄯州,便按捺不住。
有人來救自然是最好的,可也不知要需得等到何時。
“不能等了。”道,“姚火生以為我在幫振武軍做事,并不知道皇城司。如今梁刺史已經帶人撤離,他以為我孤立無援,我們便有了手的機會。后日姚火生邀我去騎馬,煩請主事遣人尾隨,等我指令。”
衛忠應下,不由得叮囑:“刀劍無眼,娘子務必當心。”
晚云頷首應下。
*
姚火生變得能跑能跳以后,就異常忙碌,常常見不到人,可一日三餐必定出現在晚云跟前。
“我不想一個人吃飯,左右阿晚也是一個人吃飯,我們作伴不好麼?”姚火生蹙眉道,“而且阿晚已經吃遍天南地北了,知道什麼是好吃的。阿晚給我的廚子挑幾個錯,我讓他們改可好?”
晚云沉默不語。
不敢挑。以姚火生的脾,若真說了,那些廚子必定遭殃。
“可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吃,你如此叨擾,我很是為難。”晚云道。
姚火生笑道:“習慣會改,我日日找阿晚吃飯,阿晚便又習慣了。”
“你為何強人所難?”
“阿晚又為何拒我于千里之外?”姚火生道:“我對阿晚的友善非他人能比,阿晚不會看不出來吧。”
晚云沒有再說話。
姚火生此人,便是越說越起勁。
不想與他糾纏,只想盡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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