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他手中唯一有用的籌碼,莫看他兇悍,其實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不會真傷了太后。”晚云道,“如此也好,他自告勇地開了個頭,往下的事便順水推舟了。”
說罷,看向太后的侍,道:“方才之事,阿監也聽說了。丞相枉顧大王的命,挾持太后投奔鄯州軍,想必是要和伏俟城上下談條件的。敢問阿監,如今城中,可還有能說上話的人?”
侍蹙眉細想,道:“番邦各部聽令與王族,本就由長老或太后去談要好些,若無此二人……怕即便談下了,也難以服眾。”
“那便是要將太后帶回來了。”晚云不由得蹙眉道。
“娘子不可。”衛忠知道的意思,于是將晚云請到一旁,低聲勸道:“娘子莫不是想去見梁將軍?此前梁將軍愿意將暗道給娘子用,只是出于私人的。在國之大事上,梁將軍與娘子乃是對立,娘子不可輕易前往。”
晚云沉默片刻。
衛忠繼續道:“娘子在西海王之事上已經仁至義盡,何不就此作罷,讓他們的人自生自滅。”
晚云看向殿外層層疊疊的宮苑,道:“衛主事以為姚火生為何將王璽給我?”
“他想來荒唐,不過一時玩興罷了,娘子無須當真。”
晚云卻輕輕搖頭,“他過去種種興許都是玩笑,但在對待自己人的事上,他向來不開玩笑。他是真心希我替他安頓一切。”
衛忠卻不解,“娘子何以在此事上如此相信他?”
晚云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只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煩請主事替我傳話給劉憲將軍,便說我要見刺史一面。”
衛忠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阻撓,只令人去傳話。
那侍看晚云要走,趕道,“娘子,還有一事。方才娘子令小人看好大王的寢宮,說大王的死似有。如今是否能敞開了?宗族中人已經等候多事,還是替大王盡快辦后事為妥。”
晚云淡淡一笑,“去吧,好好辦。”
*
眾人打開姚火生的寢宮,不見其尸首,皆惶惶不安。
姚火生是一大群人看著咽氣的,自咽氣后,一干人便都守在院子里,一尸首怎會不翼而飛?
而后宮中起了傳言,是一前侍衛說,大王羽化了當神仙去了,走時曾讓眾人往河西去,說那里有一片水草的祥和之地,可讓西海人遠離戰,安居樂業。
這話自然是衛忠手下的人傳出來的敷衍姚火生消失一事的,可西海國和中原戰太久,如今又兵臨城下,國民反倒愿意相信這傳言,一時消息傳遍了整個伏俟城。
晚云聽著這話時,正穿過暗道,離開伏俟城。
“在下有一事不解。”衛忠問,“中原的兵馬就在城外,他們怎的不像丞相一般寄希于中原人,反倒愿意相信河西呢?”
“這亦是常。。”晚云道,“一來,長年與西海國戰的本就是鄯州軍,你他們如何相信一個長年惡的人日后會善待他們?更何況梁刺史如今殺到了城下,是為敵軍,而河西又與鄯州為敵,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相較之下,總是河西更為友善些。二來,西海國與河西一樣接壤西域,這些年九殿下的治下和名聲隨商路蜚聲西域,河西更是眼見地富庶起來,他們必定早有耳聞。只要他們想著自己的利益,不為朝廷所煽,此事就不能抉擇。”
他們仍舊約在城外的小樹林里,這里地形復雜,若是意外,便于遁。
風起林間,天已沉沉地在頭頂上。
晚云和衛忠二人等候在樹林前。
到了約定的時辰,晚云看著不遠漸行漸近的人馬,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梁平只帶了三人前來,行至附近,停住步子。
他掃了一圈林中的景象,道:“我早已見識過暗樁的本事,副司約在此,真我不敢上前。”
“刺史安心,刺史見面的要求是不得帶暗樁。”晚云道,“我既然應允了,便說到做到。”
梁平點點頭,行至晚云三步外,道:“不知副司有何指教?”
晚云徑直道:“昨日西海國丞相挾持太后投奔了刺史,不知此二人是否安好?”
“都是貴客,自然安好。”梁平笑道,“我已經從附近村落尋來仆婦照顧太后起居,只要要求的,應有盡有,副司可以放心。不過,我倒是從丞相那里聽聞一事,西海王留了詔,降與河西?”
晚云點點頭,“正是,刺史作何打算?”
“我乃鄯州刺史,自然要爭上一爭。”
“縱然與九殿下為敵,也在所不惜?”
梁平目深遠:“副司,我別無選擇。”
“可刺史一直在拖延。”晚云道,“刺史明知伏俟城中已經套,并且丞相也已經被勸降,何不讓其打開城門,揮師而?是因為刺史明白,一旦攻下伏俟城,就不得不揮師北上,和金城關的陳祚將軍一道夾擊河西。刺史一直在拖延,在等金城關戰事結束,好夾擊不,也不必與九殿下正面戰。”
“那是副司的猜測。”梁平面無表地說,“與我無關。”
“刺史何不歸順于河西?”晚云沒有理會他的托詞,徑直問道,“我知刺史正在猶疑,,此時這便是最好的機會。”
“我乃鄯州刺史。”梁平亦正道。
“九殿下也曾為涼州都督。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被著走上絕路,刺史不是不知道。而為何他走到這一步,依舊有這麼多人冒死追隨,刺史也并非不清楚。縱然我不說,刺史心中也自有尺度,何為賢君。刺史既然為鄯州刺史,更該為鄯州百姓著想。”
梁平沉默片刻,晚云上前一步,道:“此事命攸關,我知刺史顧慮著京城的親人。今日,刺史亦不必表態。我直接接回太后,讓其領族人降與九殿下,刺史只要不多干涉,我等自會做局,不刺史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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