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然的寒假剛剛過去一個周,卻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實在是太太太太累了。
梁母的手已經順利做完,現在住在小別墅中休養,梁雪然請了一位專門的護工照顧著;清潔工、園丁、司機、保鏢和廚師也配備齊全——這些都是鐘深從明京帶來的,以前專門負責照顧梁老先生,專業素養非一般可比。
而鐘深亦奔赴明京,去快刀斬麻,開始正式接手百梁集團。
臨走之前,他仍舊為梁雪然請來不老師們,嚴格地按照他既定的計劃對梁雪然進行培養。因著梁雪然需要去C&O實習,大部分課程都安排在晚上,每每都是十點多才“下課”,梁雪然學到筋疲力盡,再一次會到讀高中的滋味。
梁雪然亦深知這些都是必修課,繼承了那麼多的金錢,不可能由著坐吃山空。
雖然梁老先生說過任由置,但也不可能真的讓就此為一只米蟲。
即使已經委托給專門人士進行打理,也需要去了解些知識,免得人蒙蔽;而鐘深教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時時刻刻保持警惕心。
“除了自己,其他所有人都不值得你百分百信任,即便是父母,”鐘深這樣說,他的手放在膝上,手指無意識地去那個無名指上那一道白痕,“你必須盡可能地多學習,才能保證自己不被人輕易欺騙。”
鐘深不曾主提及自己的過往,梁雪然也并未詢問。
現如今不會再有過多的好奇心。
中間時間奔赴明京參加一場舞會,梁雪然作為梁老先生的財產繼承人第一次踏明京上流社會際圈,迎接著那些或好奇或艷羨的目,回以致而溫的笑容。
所幸全程都有鐘深提點,一直以來學習的禮儀終于派上用場,就連鐘深也忍不住贊賞,學習能力和領悟極強。
以至于再去C&O實習的時候,梁雪然的心境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
如今更多的是想要去了解C&O的運營模式及設計師晉升機制;當然,還有本能力的學習和提升。
鐘深教育,出的管理必定要悉基層運作。
梁雪然從一個小小的設計助理開始做起,做很多七八糟的瑣碎事,帶的人是那天面試的黃紉黃總監,做事雷厲風行,喜怒無常。
剛工作的第一天,梁雪然頗不能適應快節奏,找輔料的作慢了些,被黃紉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
黃紉先前帶出來的一個獨立設計師胡曇,在午休期間,善意地提醒梁雪然:“黃總監脾氣就是這樣,他子急,做事也認真,只要你能在他手下捱過半年,那就沒什麼問題。黃總監人其實好,教人的時候從不藏私。”
梁雪然激地笑:“謝謝曇哥。”
看到了這個外表斯斯文文的男人前口袋上別著名牌和職位。
胡曇愣了愣,笑,提醒:“公司中,一般還是稱呼對方英文名字,你可以我Eric。”
梁雪然了然。
C&O本就走高端市場,原本又是外資企業,自然會要求員工都取英文名字。
梁雪然一職就跟著黃紉,他自己事忙,也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梁雪然初來乍到弄不清楚,也不是什麼大事。
下午人事部的人過來,要梁雪然填基本信息表格,在英文名字一欄,梁雪然思考好久,最終取下Alva。
工作的第三天,遇到了葉愉心。
葉愉心負責的另一條線,和黃紉屬于平級關系,偶有接,但是并不多。
瞧上去氣不錯,笑盈盈地過來找黃紉談事。
梁雪然去選了十幾種同但不同材質的布料樣板,抱在懷里,拿過來給黃紉看,剛好撞見葉愉心。
四目相對,梁雪然客客氣氣地了聲“葉總監”,而葉愉心的目從的名牌上過,笑容收斂,有些冷淡地:“Alva。”
聲音有些不悅。
果不其然,次日再上班,關于梁雪然曾經抄襲并反瓷葉愉心的八卦已經在辦公室中悄然流傳開。
其他幾條線中的人把這當做談資,但黃紉手下帶的這些人沒有一個討論這件事的,對待梁雪然的態度也和以往一樣,笑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黃紉和葉愉心天生的不對付,他們當然是站在自己人這邊。
私下里,胡曇再次主安梁雪然:“你不用把這些傳言放在心上,黃總監最恨抄襲,他既然能把你招過來,那就說明他沒把這些流言當真。”
梁雪然心平氣和:“謝謝您。”
葉愉心現在做的這些小手腳,梁雪然沒往心里去;同那個天真傻不甜的葉初夕不一樣,葉愉心手段要高明那麼一點點。
至不會親自手找茬。
大抵是厚的資產給了足夠的勇氣,如今梁雪然訝然地發現自己已經可以不再在意這些。
早早準備好了對付葉愉心的方法,只等著葉愉心再蹦噠這一陣。
一擊致命。
這也是魏鶴遠教的。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但梁雪然沒有想到,會在公司中遇上魏鶴遠。
午休時間,梁雪然趴在工位上休息,睡的正迷迷糊糊,胡曇拍拍的肩膀,:“Alva,總監你去會議室,帶著會議記錄本。”
梁雪然的困意頓時全消,拿著紙筆,急匆匆地趕過去。一推開帶著公司logo的玻璃門,正好與會議桌主位上的魏鶴遠對上視線,當場怔住。
算起來,兩個人已經有一個多月未見,魏鶴遠穿著淺灰西裝,質地的領帶上是冷冷銀白的領帶夾,依舊是那副冷淡克制的模樣。
這個領帶夾有點眼。
似乎是先前送給他的。
先前有次親,魏鶴遠就穿著這麼件類似的服,銀白的領帶夾在口咯出紅的印子,好久才消退下去。
那大約是魏鶴遠最放縱最不理智的一次。
梁雪然進來的時候,他微微抬眼,放在桌上的手無意識地收攏,沉靜地移開目,若無其事繼續看大屏幕上。
而黃紉正在講述的方案。
在座的人有一大半都不上名字,黃紉站在電子屏前,有條不紊地介紹著,用眼神示意梁雪然。
了然,安靜地去坐在旁側最后面的位子上。
前幾次黃紉開會,梁雪然都充當著會議記錄員的角,將其他人的發言摘要大概地記下來,這次也一樣。
黃紉需要得到這些發言信息,從而為自己的提案做進一步的修正和完善。
恰巧對面坐的是葉愉心,新燙的波浪卷,抹玫瑰紅,只是看向梁雪然的目并不和善。
梁雪然權當是空氣,兢兢業業地做自己的職責。
而葉愉心心并不好。
與孫總的“”近期出現了不小的危機,孫總最近調職到隔壁城市,而葉愉心卻不肯離開總部——好不容易爬到總監的位置,同上了年紀的孫總不同,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
而孫總那樣的地位份,自然耐不住寂寞,聽聞在那邊又有了新歡,對葉愉心更是日漸冷淡;沒有他的幫助,葉愉心再想往上一步,可謂難如上青天。
畢竟沒有那個能力。
C&O競爭激烈,再這樣下去,葉愉心遲早會被淘汰掉。
在這個節點上,梁雪然又順利進C&O實習,雖說那些流言已經被功散播,但對似乎造不任何影響。黃紉又是出了名的護犢子,上次在茶水間,被他撞見幾個說話的小助理,當場發怒斥責們不務正業。
再沒人敢議論這件事。
今日出現在這里的梁雪然,芡食白上,藤蘿紫的,襯的腰盈盈一把,皮亮而白,偏偏氣質干凈,著點不可攀折的高貴,偏偏引著人的征服;在推門進來的瞬間,葉愉心敏銳地覺到在場的男士不約而同地把目都投注在上。
長久停留。
唯獨魏鶴遠不聲。
但他在接下來不到半小時的會議中,看了梁雪然三十五次,目停留的最長一次超過十秒。
葉愉心掐的手心發紅。
梁雪然一次也沒有看向魏鶴遠,只是專注地聽,纖細的手著筆,記得飛快。
葉愉心剛給黃紉做助手的時候也干過這種差事,只覺著無聊到頂,大材小用。
也不知道梁雪然怎麼能夠寫的這麼開心。
真是令人費解。
梁雪然足足聽了有五分鐘,總算明白了這場會議的目標。
原來是黃紉建議公司部重新孵化一個高定品牌線,但是決議未定,今天只是初步提案。
理清關系之后,梁雪然將記錄本列為三類,目自那些人工牌上掠過,有條不紊地記下姓名職位,按照反對建議和中立,一一寫下他們所提出的理由和意見。
黃紉先前贊賞過這樣的舉。
魏鶴遠說話的時候,梁雪然寫他名字,手下一頓,最后一筆橫橫歪了些。
沒有抬頭,耐心聽完,把他歸到中立類。
會議結束,梁雪然的座位離門最近,先一步站起來,打開玻璃門。
魏鶴遠第一個出來,他自邊經過,目不斜視離開。
梁雪然垂著眼睛,安靜站在一旁,看到他修長的手上,青的管微微凸起,格外明顯。
接下來的幾天,魏鶴遠來C&O總部的次數明顯增多了,但梁雪然并不是每次都會被黃紉去做會議記錄;更多的時間是在辦公室中,只能隔著明的玻璃看到魏鶴遠匆匆不停的影。
他的冷淡為公司提供了不新的談資,黃紉不在的時候,辦公室里人咬耳朵,笑著討論魏鶴遠近乎完的材比例,優秀的品,末了才轉移到他的生活上,在得知這個人現在居然還是單之后,個個都覺著不可思議。
尤其是得知魏鶴遠先前只談過一個友。
他們紛紛認為魏鶴遠的那個前友必定是若天仙才華橫溢,萬里挑一千載難逢,才能夠魏鶴遠如此輾轉反側念念不能忘。
以至于單到現在。
在這樣激而熱烈的討論聲中,前友梁雪然默默地把黃紉的設計稿分門別類地整理好。
胡曇去樓下買了咖啡,順手遞給梁雪然一杯,調侃:“休息時間怎麼還這麼努力?我甚至要懷疑黃總監榨工了。”
梁雪然還沒接咖啡呢,旁邊的人就打趣:“Eric,你這是打算朝小妹妹下手啊。”
“嘖嘖嘖,老牛吃草,你得比人家大了四五歲吧。”
胡曇咳了一聲:“我只是關心新同事而已。”
這話顯然沒什麼可信度,同事調侃的更起勁了。
梁雪然被說的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接那咖啡;辦公室的門開著,有人突然瞧見魏鶴遠一臉漠然地走進來,嚇的立刻停止戲論,站起來問好。
梁雪然也站起來,但魏鶴遠只是問了幾句話;梁雪然一個小小的實習助理,自然不在問話范圍之,只規規矩矩站著,同其他人一樣,目送著魏鶴遠離開。
這樣的覺并不是特別好,梁雪然曾經覺著自己能夠徹底釋然,但畢竟曾經有那麼層關系在,如今見了他,說心毫無波完全不可能,但也僅限于心跳稍微快了那麼一點點。
不會再去試圖暖冰山,也不會再生起不該有的妄念。
兩天后,所有人收到了公司發的郵件,在原本公司規章制度上面又添加了一條——
“同部門員工之間止。”
這條滅絕人的規定頓時引起一片哀嚎,不過哀嚎完之后仍舊各做各事,順便吐槽了一頓不知道是哪個公司高層單狗or突然失,怎麼干出了這樣拆散人姻緣的事?
于大部分人而言,兔子不吃窩邊草,從某種角度而言,辦公室的確會影響工作,倒也不是多麼難以理解。
只是胡曇安分不,不再給梁雪然送咖啡送零食,梁雪然大大地松了口氣。
周五,黃紉突然安排了一堆瑣事給梁雪然,梁雪然不得不加班到八點鐘。
現在沒有任務指標要求,同事們下班都早,沒人留下加班,等離開的時候,辦公室中已經空無一人。
梁雪然關上電腦,長長地了個懶腰,疲憊地錘著胳膊背上包離開。
恰巧顧秋白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公司那個同部門不能的規定是真的啊?我看到學長朋友圈的時候還以為是p的呢,還想著愚人節玩笑怎麼這麼早就開了。”
“是啊,”梁雪然往外面走,肩膀有點疼,甩了一下胳膊,笑著回答,“也不知道是哪個單狗想出來的規定,我們都吐槽好幾天了,又不是小學生了,怎麼連也管。”
辦公室里討論一直說單狗單狗的,下意識也用上了這個詞語。
雖然辦公室影響不好,但像這樣命令止的,還真的不多。
而且是現在突然間提出來,突然間強制地發郵件要求實施下去。
長廊轉彎,梁雪然走的急,一不留神,額頭重重撞上男人膛。
悶哼一聲,手機險些撞掉;下意識低頭,看到了男人潔不染塵埃的鞋子,以及規整嚴謹的角。
后退幾步,視線上,梁雪然終于能夠看清楚此時站在面前的男人,目瞪口呆,顧不得被撞痛的額頭,果斷掛斷電話,畢恭畢敬地問好:“魏先生好。”
公司里的人大多稱他“魏總”,但習慣一時半會改不掉,兩年來已經深骨髓,梁雪然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用錯了稱呼。
這點小小錯誤讓懊惱地皺皺眉。
魏鶴遠凝視著,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笑意,薄抿。
眸中盡是寒寂。
這個時間點的公司,長廊中空寂無人。
燈明亮,照的這段路亮如白晝。
但梁雪然此時沒由來生出幾分懼怕來。
大抵是魏鶴遠此時的表并不怎麼好看。
和他在一起兩年多,梁雪然從未見過魏鶴遠生氣或者緒崩潰的模樣,他就像是沒有的機人,永遠都是矜貴疏離的模樣。
此時,敏銳地到了魏鶴遠的生氣。
魏鶴遠緩緩說:“是我想出的規定。”
!!!
剛剛是不是還吐槽想出規定的人是單狗來著?
梁雪然大腦宕機:“……魏總真是英明神武,鐵面無私。”
本來還想更猛烈地吹一波彩虹屁,但說壞話突然之間被人抓包,還是有點心虛,一時間連吹捧的詞都忘得一干二凈。
梁雪然現在還有些懼怕魏鶴遠的目。
微微側過臉,沒有直接看他。
然而魏鶴遠往前近一步,語氣不悅:“我說過,鐘深那人心機深,接近你目的機不純,你怎麼就這樣信任他?”
難得的從魏鶴遠口中聽到這樣“關切”的話,梁雪然卻因為他提到鐘深時那種輕視的語氣而微微皺眉。
魏鶴遠就是這樣,他總是高高在上,永遠目空一切,無論談論什麼東西,都是倨傲、冷淡。
偶爾的一點溫更像是憐憫和施舍,正如會隨手丟給流浪狗的一點小小的、無關要的食。
說:“魏總,您這樣干涉員工的私生活不太好吧?”
“員工?”魏鶴遠冷冷地看,“在你心里,我們就只是上下司關系?”
他仍舊是端正嚴肅的一張臉,像極了要審訊,而不是詢問。
“不然呢?”梁雪然自己的手心,被掐疼的掌心讓暫且有了勇氣,平靜地直視魏鶴遠,準地踩中他的痛點,“魏總覺著我們該是什麼關心?您該不會把先前的合約當真了吧?”
魏鶴遠因為的質問而停滯兩秒,錯開目,他聲音低沉:“你生日的時候,我并不是故意讓你等那麼久,我——”大風小說
“這些我知道啊,”梁雪然輕描淡寫,“但是這和現在又有什麼關系?難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那一次失約而解約的嗎?”
魏鶴遠沉著臉:“別說了。”
梁雪然偏不:“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啊。”
魏鶴遠顯然被功激怒,目寒涼,手指抖,微微舉起,又克制垂下來,握拳。
他甚至想要去捂住的,堵住接下來的話,不再讓繼續說下去。
但他沒有。
梁雪然仰著臉,仍舊把他最不愿聽的那句話說出口:“魏先生,從一開始,我都只是喜歡你的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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