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的節目表在會議開始的前兩天終于徹底地定了下來,梁雪然因為聲音一直沒好完全,直接從上面劃去自己的名字。
盡管負責此次年會的人力那邊一直暗示參加節目就會有禮品獎勵,梁雪然也堅決不會再去選擇自己不擅長的東西上去“獻丑”。
年會一開場,就是魏鶴遠上去致辭,他原本就長的端正俊朗,今日換了濃黑的西裝,配上法式雙疊袖襯衫,黑瑪瑙袖扣,愈發顯得優雅矜貴。
作為相關從業人員,梁雪然旁側的同事忍不住討論魏鶴遠上的服是何品牌,一連猜了好幾個,都又覺著不對,一一否決。
唯有梁雪然明白,魏鶴遠的服全部由專人獨家定制。
那時候,梁雪然倒是沾了,因此結識不優秀的設計師和制師。
高管們挨個兒上臺講致敬詞,末尾,魏鶴遠親自介紹了今天剛到的新同事,來自法國的陸純熙。
聽到這個名字,梁雪然眼皮一跳,抬頭看向臺上金發藍眼的男人。
魏鶴遠的大部分襯衫都是出自他手,梁雪然還向他請教過不問題;陸純熙原名AlexandLouis,那時候曾讓梁雪然給他取個中文名字,特意要求現出他尊貴的份。
梁雪然惡作劇,隨口取了“龍富貴”,對著陸純熙說只有這才能配得上他王霸之氣。
陸純熙信以為真。
魏鶴遠得知之后,笑著罵了一句鬼機靈,重新從詩經中為他擇名陸純熙。
梁雪然不知道魏鶴遠現在又會如何解釋兩人之間的關系。
端著酒杯,在得知陸純熙即將接替葉愉心位置擔任新部門的設計總監之后,愣住半天。
這就有點尷尬了啊。
因著今天不用表演節目,梁雪然只是坐著吃吃喝喝,同旁側的同事聊天,更多的是聽們講公司里的八卦。
中間有不事先安排好的小游戲,小程序人上去組隊,要求兩個人綁在一起,另外空余的腳上綁好氣球,五個小隊混戰,爭取去踩對方小隊的氣球,三分鐘后,哪個小隊的氣球最多哪個就獲勝,獎品則是一只大大的、黃的皮卡丘。
胡曇和黃紉不幸齊齊被中,黃紉唉聲嘆氣:“年年獎不到我,游戲倒是次次都得上。”
嘆完了還得去,哪里有在年會上耍賴的?
梁雪然剛剛對著胡曇比出加油的手勢,下一秒,就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和魏鶴遠的名字出現在大屏幕上。
梁雪然:“……”
這麼巧的麼?
旁邊的同事頓時來了勁頭,嘆的幸運:“Alva,看來你這次是必勝了,誰敢去踩魏總的氣球啊。”
眾目睽睽之下,名字都出來了,梁雪然也不可能不去。
著頭皮走到事先規劃好的游戲區。
魏鶴遠站的筆直,看的時候,微微頷首。
男人沒有什麼笑容,只是在上臺的時候下意識想要扶,又克制地回手。
而另一旁的陸純熙,表微微帶著疑,顯然不明白為什麼在這里看到梁雪然。
魏鶴遠還沒有和他解釋。
為了確保游戲公正,繩子還是工作人員綁的,一邊綁一邊對梁雪然笑:“Alva,你離魏總近點啊,魏總這麼平易近人你還怕什麼?站這樣遠我們不好綁啊。”
梁雪然不得不再往魏鶴遠的方向靠近一步,兩人的都快抵到一起了,服住靠近,幾乎要抵在一起。
這樣近的距離……超標了啊啊啊啊啊!
“沒事,”魏鶴遠說,平穩安靜,面冷傲,難得多說幾句,“輸贏都無所謂,游戲而已,圖個開心,別這麼張。”
梁雪然才不是為了游戲而張。
只是覺著,兩人這樣毫無瓜葛了卻還在一起……十分地奇怪。
并不是很想繼續和魏鶴遠接。
在盡可能避免自己再度起不該起的念頭。
游戲很快開始,一場混戰,正如那名同事所說,沒有人敢去踩魏鶴遠的氣球。
梁雪然眼睜睜地看著幾個人裝模作樣地來“一腳踩偏”;倒是有人想對梁雪然下手,只是礙著魏鶴遠,剛剛沖上來就又瞬間慫。
誰敢魏先生啊。
梁雪然倒是戰戰兢兢地去踩胡曇的氣球,胡曇原本想躲,同魏鶴遠目一對上,反應慢了半拍,氣球直接被梁雪然一腳踩。
放水放的明目張膽,卻沒有人敢說什麼。
倒計時結束,魏鶴遠的氣球一只沒破,梁雪然了一個——還是不小心撞上旁邊的人,被迫的。
兩人直接取得倒的勝利。
等到發禮的時候,魏鶴遠理所當然地“禮讓下屬”,把比卡丘遞給梁雪然。
他送的有理有據,梁雪然不好推辭,只能抱著這麼一個大大的黃團子,回到座位上。
同事們倒是沒有說什麼話,恭喜梁雪然運氣好,能和魏鶴遠組隊,可以說是躺贏了。
開玩笑歸開玩笑,倒是沒人真的想梁雪然和魏鶴遠怎麼樣;畢竟相下來,梁雪然勤又努力,不像是多麼輕浮的人,而魏鶴遠端正嚴謹到讓人疑心他不會耽于男。
更何況,宋烈追求梁雪然追的那麼猛烈,公司里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魏鶴遠難道還會和自己的侄子搶朋友嗎?
只是有人心存疑,按理說魏鶴遠這樣的級別,游戲篩選時應該會去掉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序員疏忽了。
休息沒多久,看完兩個節目,又到游戲環節。
梁雪然本來心想著自己剛剛已經被中一次,這下子該不會再上去了叭。
概率應該沒這麼大。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猝不及防,就聽到主持人激高昂的聲音:“第三組,梁雪然、宋烈!”
胡曇笑著調侃:“Alva,看來你今天運氣不錯啊。”
——哪里是運氣不錯,這簡直差到了好嗎?
腹誹歸腹誹,梁雪然不得不再次上臺。
這次可真的沒法再放水了,由梁雪然抱著一個筐子,宋烈站在一米五之外,不住地往筐子里投彩的乒乓球,還是三分鐘,哪一組投進去的多哪一組獲勝。
這一組是宋烈的強項,自打上次從非洲回來之后,他黑了一度的皮就再沒有變鮮亮過,一笑,更顯得牙齒白而齊:“Alva,你站著就行,相信我技,保管讓你滿意。”
說完了,還促狹地對眨眨眼睛。
梁雪然哭笑不得,老老實實地抱著筐站著。
果然,如宋烈所說,百發百中,扔的這麼多乒乓球,一個失誤都沒有,穩進。
這局獎品是一只白的絨熊,宋烈興沖沖地抱著熊,隨手蓋在梁雪然位子旁邊的黃皮卡丘上,還挑釁般的,故意用力往下按了按,還把皮卡丘鼓鼓囊囊的腮按的凹下去一塊。
魏鶴遠的位子離這一桌很遠,只遙遙地看了一眼。
旁側有人過去敬酒,他微笑著接過去。
魏鶴遠份特殊,年會是難得和他搭上話的時候。不人都等著這時候和他喝酒,恭維幾句。
很快,他就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起來。
今天晚上,梁雪然卻一滴酒也沒。
這是C&O一直以來順延下來的規矩,男生都喝酒,孩子們喝果。本來就是開心放松的一件事,沒必要鬧的不愉快。
只是陸純熙端著酒杯走過來,微笑著一一同桌上的人喝酒,他倒是鄉隨俗,只是開口就是法語,惹得桌上人都犯了難。
面面相覷。
梁雪然只好充當臨時翻譯,把陸純熙的話翻譯中文,再把同事們的回答翻譯過去。
黃紉夸獎:“Alva,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才能。”
在座的人雖然多多接過法語,但不曾如同梁雪然一樣,能夠到達流利對話的地步。
梁雪然謙虛地笑:“也只是懂一點點而已。”
的法語基本上都是魏鶴遠教給的,黎是時尚的中心,也是每個獨立設計師夢想中的天堂。
梁雪然為了離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磕磕絆絆地跟著課本和網課學習。
偶然間被魏鶴遠撞見,有些赧,魏鶴遠倒是沒有諷刺或者嘲笑,而是耐心地糾正發音的誤區。
從那之后,魏鶴遠有空閑時間的時候,就會陪一起練習。
陸純熙離開之前,對著梁雪然舉杯,笑著用法語講:“希你和鶴遠的辦公室能夠順利滿。”
梁雪然微怔,他轉就走;迎著同事好奇的目,梁雪然面不改地翻譯:“剛剛陸先生說,希大家和魏總在工作上都能夠順順利利。”
同事嘆息:“陸先生可真有禮貌啊。”
黃紉拿著酒杯,看著梁雪然一笑。
節目和游戲的空檔中,陸續安排了獎,從五等獎到特等獎,都沒有梁雪然的名字,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對著堆在這里的兩只大玩偶有些憂愁。在考出駕照之前,上下班都坐地鐵,帶這兩只大東西有些費勁。
旁邊的同事還以為是因為沒中獎而不開心,安:“沒事的雪然,你看我從進公司到現在了,一次年終獎都沒中過,我也沒說什麼啊。”
話音剛落,主持人開心地宣布,說是宋烈和魏鶴遠以個人名義各出了十萬塊,算作今晚的特等獎,重新取。
旁邊沒中獎的同事拳掌,心澎湃:“這次一定有我了!”
名單公布,是企劃部的兩個同事。
剛剛頒完獎,魏鶴遠又出十萬,多一個名額;宋烈不甘示弱,同樣加碼。主持人都驚了,確認兩遍之后,才宣布再追加兩個特等獎名額。
梁雪然旁邊的同事終于被到姓名,激不已地上去領獎,下來后同梁雪然熱切擁抱,歡天喜地:“分你一口歐氣吸吸!嗚嗚嗚我總算是中了一回獎啊!”
梁雪然微笑著祝賀。
心想魏鶴遠今晚難道是喝多了?怎麼不一次追加兩個特等獎名額?這樣一遍一遍的難道是為了不停調員工激嗎?
梁雪然還沒想完他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主持人從魏鶴遠邊走開,滿臉震驚地宣布魏鶴遠再度追加特等獎名額,這一次,獎品是他手腕上的那塊表。
說后面那句話的時候,主持人握住話筒的手都在發。
所有人都沸騰了。
而梁雪然愣在原地。
魏鶴遠還有個好就是玩表,在公館中,他有一整個房間的陳列柜來擺放他的表;梁雪然努力回想今天魏鶴遠手腕上戴的是哪一款,想不出來,只知道這塊表的價值絕對不會低于五百萬。
這也太……瘋狂了。
更瘋狂的是宋烈不甘示弱,也摘了塊表,豪邁地一起加碼。
他挑釁般地看向魏鶴遠,然而魏鶴遠毫無波,并沒有因為他這個稚的行為而有毫的不悅。
這一次獎,眾人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神圣——
無數雙眼睛盯著大屏幕,直到篩選停下,浮現出兩人的名字。
梁雪然,黃紉。
一個個的瞬間檸檬了。
這才是真正的天選之子啊!
那兩塊表只怕是C&O年會以來最高額度的獎品了。
梁雪然旁邊的同事嗷嗷嗷地都快要瘋了。
黃紉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中了大獎也不激,笑著整理下襟,站起來,調侃:“看來我才是今天的最大錦鯉啊。”
他第一個上去,主持人笑:“怎麼著?老黃?不是說士優先啊?”
黃紉樂呵呵:“Alva有選擇恐懼癥嘛,讓我先上來挑,再加上我見錢眼開,只好先無恥一把了。”
他這番話引的眾人哄堂大笑。
笑聲中,黃紉面不改地上臺,拿走宋烈的那塊表,側臉對梁雪然笑:“Alva,快過來,該你了。”
宋烈笑地看著魏鶴遠,饒有趣味地觀察著他的神。
而艷羨目中,梁雪然上臺,從工作人員手中托盤上,把魏鶴遠剛摘下的手表拿起來。
表盤上還殘余著他的溫,梁雪然握著那塊表。
像是握著一塊滾燙的烙鐵。
開始拍照,魏鶴遠站在梁雪然旁邊,另一側站著宋烈和黃紉。臺上的地毯稍微有點不平整,魏鶴遠提醒梁雪然:“小心腳下。”
梁雪然輕聲道謝,旁邊的宋烈耳朵尖,看了他們兩個人好幾眼。
結束之后,魏鶴遠耐心地同邊工作人員說話,讓出空位置來。
梁雪然拿著表回到自己座位,同事們傳看一遍,紛紛嘆梁雪然的驚天無敵好運氣。
唯獨本人到極其不適,甚至想要把那塊手表丟開。
梁雪然更加想要辭職了。
但現在新品牌即將分離,黃紉忙的都極在辦公室之中出現了;梁雪然試探著詢問一下,決定再等一等。
恰好這時有人休產假,梁雪然又接過來的一部分工作。
其實梁雪然并不覺著這些工作有多難理,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會一直留在C&O,現如今更多的是觀察C&O部的運作方式以及其他的理方式。
一直想要開設自己的品牌,或者闖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更何況打算在年假前最后一天離職,如今的梁雪然是打起神來應對理每一份工作,爭取不給人添麻煩。
只是越到年關,請假的同事越多;倒數第三天的時候,不同事拿出積攢的年假,等到這個時候一起休。
梁雪然雖然是黃紉名義上的助理,但基本上整個新組的事都開始做;這天晚上又是加班到八點,低頭把終于整理好的電子表格打包發給黃紉,同時開始把今天的畫稿分門別類訂好,準備放在架子上。
許是坐的時間太久,猛地站起來的時候,大腦有點供氧不足。
梁雪然有點眼花,晃了晃,扶住旁邊的桌子,才避免了摔倒。
但卻也不小心抓了幾頁資料。
“梁雪然。”
就在準備把自己抓的資料重新整理的時候,聽到了魏鶴遠的聲音。
他就站在不過十步遠的位置,問:“你怎麼還沒有下班?”
魏鶴遠的上泛著如玉般的澤,眼中似藏了萬千星辰。
渾然天的矜貴。
男人緩步走來,梁雪然抬起頭,機械地回答他:“工作沒做完。”
魏鶴遠的目落在尚未關機的電腦上,復又轉移到正在收拾的那疊資料——
“做不完就先回去,明天再說,”魏鶴遠開口,“晚上不安全。”
梁雪然微怔。
訝然地看了魏鶴遠一眼,完全不相信這種話會是從這個工作狂魔口中說出來的。
沒人比更能了解魏鶴遠在工作上的癡迷況。
他最大的好是工作,第二才是。
在工作這件事上,任何需求都可以為之讓路。
然而,現在——
魏鶴遠竟然告訴可以把工作拖到明天再去完?
“黃紉說你職以來這段時間表現很不錯,”魏鶴遠斟酌著詞語,“經過考核,人事那邊會在年假后把你轉正;只要你表現良好,半年后便可升為設計師——”
“不用了,魏先生,”梁雪然出聲打斷他,“我準備過年之后就辭職。”
魏鶴遠的笑容因為的話而一點點冷下去。
他問:“為什麼?”
“其實也沒為什麼,”梁雪然當然不能說是因為自己要專注自己事業開創新品牌,那樣聽起來總像是有做商業間諜的嫌疑,“就是……嗯……在自己前男友公司里面做的很不習慣。”
魏鶴遠反問:“哪里不習慣?”
梁雪然頭一次遇到這樣難纏的事,猶豫好久,最終誠懇地告訴魏鶴遠:“看到你之后,很不習慣。”
魏鶴遠淡淡開口,臉上沒有什麼笑容:“那你是見了,多看幾眼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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