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臣一擺手,哈哈一笑,道:“純翁,陳魯,你們兩個也太容易知足了,僅僅是將吳家那筆生意拿回來,那怎麼夠呢?”
“告訴你們吧!”
他頓了頓,而後沉聲道:“我已經在跟武威鏢局的人談了,應該用不了多久,武威鏢局便是咱們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的一部分了。”
“什麼?”聽聞此言,趙純和陳魯兩人都是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嗎?就在昨天,武威鏢局還和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打生打死,怎麼可能過兩天就爲一家人了?怎麼可能就爲自己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的一部分了呢?
若是換個人來跟他倆說,他倆定然會嗤之以鼻,認爲對方簡直是失心瘋了。
但這會兒是聞安臣在跟他們說。
趙純本就對聞安臣很有信心,也素來知道他是極有能力的,而經過這兩天的事,陳魯也是對聞安臣刮目相看。他和趙純兩個人對聞安臣的認知大致是相同,都認爲他很沉穩有能力同時又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他眼下既然這麼說了,而且是以如此大的把握,如此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那麼說明這件事定然就已經是有眉目甚至可以說快要達了。
所以他們立刻就興起來,趙純趕追問道:“聞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峰迴路轉,有了這麼大的轉機?”
聞安臣笑著將事大說了一遍,當然他只說了能說的,關於林夫人主獻,以及自己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收購威武威鏢局等等這種算不得太彩的事,他自然也就沒說。
他話裡話外說的不清不楚,趙純和陳魯也都沒有追問,他們也都也不是不曉事的人,自然清楚,聞安臣既然不想說,那麼就肯定是有原因的。聞安臣說完之後,笑道:“行了,大就是這些,你們也不用太清楚,其間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一旦武威鏢局正式爲咱們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的一部分,咱們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立刻就可以在龍安府站穩腳跟,並且會一舉爲龍安府這一行當的老大。”
本來照正常速度發展的話,想爲龍安府這一行當的老大,最起碼也要經營幾個月的時間,而現下,聞安臣把武威鏢局買下來,這個進度就會大大的提高,這就是省了大力氣了。這就相當於是,本來最大的競爭對手,直接就變自己的一部分了。
而且武威鏢局的人脈路子,不僅僅是在龍安府,在整個川北,其實人脈都很廣。路子很寬,在都府也有一定的基礎,吞併了武威鏢局之後,甚至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都不用等徹底消化掉武威鏢局,徹底把龍安府這塊兒佔住,就可以直接進軍都府。
這幾乎是給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整整提前了六個月的進度。本來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被武威鏢局的都要從龍安府敗退了,而現在轉眼,甚至就可以去都府了,如此巨大的轉折,讓陳魯只覺得幸福得都有些不上氣來。
這個突然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實在是讓他們太興了。陳魯高興的跟什麼似的,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大聲道:“好!”
他臉漲紅,神很是激
。
趙純就要沉穩許多,只是在那兒捻著鬍子笑。
聞安臣微微笑道:“所以,二位回去之後,就可以跟那些夥計們說,讓他們現下先不用著急拓展市場,不用著急佔地盤了。咱們且先等著,等到將武威鏢局吞併這件事徹底定下來了,那麼,該有的一切,自然就都回到咱們手裡。不用咱們去跑,去爭,自然而然就會落在咱們上。因爲咱們想要的那些,武威鏢局都有。”
趙純點點頭,道:“聞大人說的是。”
“不過嘛……”聞安臣笑道:“這幾日,我也不會讓他們閒著的,卻是有個差事要給他們,卻是還要煩請純翁您和陳魯轉告,回去吩咐他們,我就不直接跟他們說了。”
趙純晨見他神有點神神,有些不解地問道:“是什麼事?”
他可實在是想不通,聞安臣現在有什麼事是可以用到他們手底下那幫人去做的。
聞安臣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充滿了詭譎之,低聲道:“其實,我要他們做的事很簡單,不過就是出去跟人說幾句話而已。”
說著,他低下頭來,向趙純和陳魯仔細地吩咐了幾句,趙純和陳魯聽完之後,臉都是有些驚疑不定,但終歸還是點點頭,遵從了聞安臣的吩咐。
他們兩人帶著那幾個夥計回去,本來聞安臣讓他們帶著這幾個夥計過來,是想直接給這幾個夥計吩咐,下達命令讓他們去做這事兒的,但是想想自己親自吩咐有些不太妥帖,所以便沒有用著,他直接就跟趙純和陳魯說了,然後讓他倆去傳話兒。
趙純和陳魯兩人回去之後,先是關起門來商量了一遍,而後便是把所有夥計都了過來,將聞安臣說的話轉達給他們,仔仔細細地吩咐了一通。
這些夥計們得到命令之後,便是開始作起來。
之後一兩日,風平浪靜。
但是從第三天開始,龍安府中卻是開始謠言四起,這謠言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到底是真是假。似乎是一夜之間,龍安府中,所有人就都在傳這個謠言。
謠言的容關乎兩個人,其中一個,乃是龍安府大名鼎鼎的人,通判張誦張大人。而謠言之中涉及到的另外一個人,那就更是大名鼎鼎的,更是不得了。此人乃是大明朝幾乎所有人都聽過的一個,竟然乃是當朝首輔:張居正張大人。
謠言的容很簡單,只有三兩句話而已。
大概意思就是說,通判張大人對現下朝野上下,朝堂外鬧得沸沸揚揚的,首輔大人‘奪’之事非常不滿,曾經在家中大發牢。有一次醉酒之後,甚至張大人還破口大罵,言道:“首輔張大人不當人子,一點兒孝心都沒有,父親死了,都不知道回家看看,更別說守墓了,只知道貪手中那點權柄。
這個謠言傳開之後,整個龍安府都是被震驚了。
龍安府上上下下,但凡是對此事頗爲關心之人,幾乎這段日子議論的最多的便是這個謠言。大夥都在猜測這謠言到底是真是假?
絕大部分人都認爲這謠言鐵定是假的,張誦在龍安府做了這麼些年,對他了解的人不在數,大夥都清楚張誦此人雖然權勢不小,但卻有點蠅營狗茍的意思,只知道
經營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對外面的事從來就是漠不關心,管也不管。而且此人非常明,素來是明哲保的,到什麼大事兒,從來都不會主發表意見,而是要等別人先說。
他對外面的事都是如此的漠不關心,同時,對事發表意見的時候又是如此的謹慎,而偏偏此時首輔大人‘奪’這件事,在朝野上下鬧得沸沸揚揚,正是大明朝這段時間頂大的一件事。對於這樣一件事,張誦張大人又豈會輕易發表意見?更不可能辱罵當今首輔大人了。
這是謠言,絕對是謠言!
事實上,他們想得沒錯,這個謠言,實實在在是編出來的。
誰編出來的呢?當然是聞安臣。
這謠言的容,其實是聞安臣據一些朝中大臣上書彈劾張居正的奏章中的容所改編的,當然那些人說的,要文雅許多。但再怎麼文雅,翻譯出來也就是這個意思。說白了就是你張居正沒孝心,不配當一個兒子,父親死了你都捨不得手中這點兒權力,捨不得回去看看……如此等等。
聞安臣其實就是把那些話翻譯了一遍,而後讓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的夥計們四傳播、散發,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龍安府。
而聞安臣之所以編這麼一個容,是因爲,此時朝野之中許多人持的就是這麼一個意見。他們就是這麼看待張居正的,既然這麼多人都是這麼看待張居正的,那麼張誦這樣看待張居正,自然也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了。
如此做,可以讓這個謠言的可信度提高許多。
聞安臣不需要這些瞭解張誦的龍安府人士相信謠言的真實,他需要的是另外一些人相信。
只要那些人相信這就夠了。
甚至,當謠言大到一定程度,當局勢惡劣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些聞安臣希他們相信的人,哪怕心裡是不相信的,也只能裝相信的樣子。
哪怕是再多人認爲它是謠言,這個謠言終歸也是流傳開來了,龍安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張誦自然也知道,府衙之中的董鳴長,當然也知道了。
但是讓許多人都覺得很奇怪的是,這兩個人似乎都像是沒聽說這個消息一樣,都對此好像沒有什麼反應。尤其是董鳴長,大夥兒更覺得奇怪。因爲,有這幾日的時間,許多人都已經打探到了,董鳴長曾經擔任順天府推,而他同時也是張居正張大人的門生。
他的屬下在私底下污衊他的師尊,照理來說,董鳴長董大人是絕對要暴跳如雷,要發作張誦的,但此時,他卻毫無靜,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當然,表面上沒靜兒,並不代表著實際上沒靜兒。
“啪!”
一聲脆響,一件緻的青花瓷瓶重重地砸在地上,瓷瓶撞擊在青磚上,頓時便碎骨,瓷片四濺。
但是將這瓷砸出去的男人,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似乎還覺得心中的怒氣沒有被髮泄出去,砰的一聲,又是一件兒筆洗被砸在了地上,同樣摔得碎骨。接下來則是筆筒、筆架、硯臺等等,這些或是極爲上等的瓷,或是用紫檀黃花梨等極其名貴的木材雕琢而的上好的件兒,就像是垃圾一樣,被主人狠狠的砸在地上,毫不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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