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斬殺那只南鶯的時候,沒有問過它為何行惡,也沒有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我追隨祖師在暗海之里斬殺那些母巢的時候,也沒有問過這些問題,因為在我看來,道理這種事很簡單,不需要提問,便能有答案。”
無問道人舉起沉重的巨劍,指向陳崖說道:“但我今天想問一下,為什麼?”
云師、和仙姑以及別的仙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陳崖的上,也想知道答案。
“因為他背叛了祖師,把沈家老宅的位置以及祖星的位置告訴了這些家伙。”陳崖向說道:“應該就是你吧?”
這時候應該否認,好讓無問道人的怒火燃燒的更加猛烈,讓這些前代仙人之間真的出現裂痕。
但他沒有說話,就這樣默認了。
“然后呢?他就該死?赤松那樣的家伙,祖師與你們都可以讓他活著,卻不能讓他活著?”
無問道人悵然說道:“飛升得道,破繭仙,為人類謀萬世太平,聽著確實好聽,但……這些年我們究竟做了些什麼?井九那年在霧外星系時說的對,我們……不過就是一群狗罷了。”
“不,我們是同道。”陳崖沉聲說道。
“同道,同道……可我現在不同意你們的道了。”
無問道人認真說道,雙手握著巨劍斬了過去。
火星表面的滿天劍意隨著恩生重傷而消失,宇宙里的線再次落下在火星表面,在無問道人的后凝一道更大的巨劍。
巨劍橫亙在天地之間,帶著難以想象的威勢,向著陳崖斬落。
喀喇!恐怖的斷折聲里,那道堅固至極的石盾驟然崩裂。
陳崖的臉上出現一抹不正常的紅,把手里的一截青繩拋向了天空。
黑白兩的線,出現在崖上。
兩名黑妖仙隔著數百丈而站,雙手隔空相連,形一道緩慢流的氣旋,暫時把那道巨劍的下落速度減緩了些。
看著這幕畫面,神微變。
咔嚓的一聲裂響。
一截青繩飛三百米高的天空里,瞬間消失無蹤。
黑暗的太空里忽然出現無數道明亮的劍,集閃電般的事,向著崖間劈落。
那道如閃電般的劍群無比明亮,帶著難以想象的威力,竟與朝天大陸的天劫有些相似。
難道這就是那座橫亙太系的劍陣的威力?
無問道人發出一聲長嘯,毫無懼意,雙手握著巨劍,繼續向前斬落。
啪啪兩聲輕響,黑白兩線形的氣旋被劍鋒斬落,兩名黑妖仙收手而回。
那道由線凝的更加巨大的劍鋒,而是直接劃破了天空,對著太空里落下的閃電群而去!
悄然無聲,連道青煙都沒有。
閃電群驟然消失,那道巨劍也消失了。
無問道人靜靜站在原地,緩緩放下手里的劍,臉上流出一抹慨與悵然的緒,然后閉上了眼睛。
噼噼啪啪,至一萬道多道極微小的破裂聲,從他的里傳出,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萬多道極小的劍。
衫碎裂,連那把巨劍也裂開了,然后……
無問道人的仙軀被崖頂的微風一拂,化作了塵埃。
風繼續輕輕吹著,把那些塵埃混地面的礫石之中,或者落到崖下的深淵里,不知還要在火星上飄多年。
崖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震驚無語。
無問道人就這樣死了?
陳崖再強也強不到這種程度,關鍵還在那兩截青繩上。
那是青山祖師親自煉制的法寶,與這座橫亙太系的劍陣有著極深的聯系。
陳崖就是用兩截青繩,引了大陣里的劍意下落。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無問道人的傲氣。
那是仙人的傲氣。
也是劍者的傲氣。
明知那些從太空里落下的閃電群是青山祖師用百余年時間擺的大劍陣,他依然毫無退意,選擇上了正面一戰。
然后,就這樣被劍陣斬了塵埃……
死寂如墳墓般的山頂忽然響起了鐘聲。
那是喪鐘的聲音?
不,那鐘聲來自的掌心。
他沒有想到無問道人會向陳崖出劍,更沒有想到無問道人會選擇與青山祖師的劍陣正面較量。
所以他沒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但既然事已經發生,便應該做到盡頭。
峽谷里與三位仙人苦戰一場,他的仙氣也消耗將竭,此時沒有回復多,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很多年前在朝歌城皇宮里,談真人也曾經敲響過一記鐘聲,然后于天地之間自然往復。
那是中州派天地遁法的極致。
今日也是如此。
伴著裊裊鐘聲,從機人邊消失。
下一刻,他便出現在陳崖的前。
那對黑妖仙以及別的仙人,甚至包括陳崖自己,都沒有任何反應。
啪的一聲輕響,的手掌落在了陳崖的腹部。
他的眉眼要比普通的同齡人清稚很多,他的手掌也比普通的同齡人小一圈,看著有些秀氣。
陳崖今日先是化作大山自天而降,接著消耗極多仙氣重擊彭郎,此時左小臂被無問道人的巨劍斬碎,看似已無再戰之力,但陳屋山石人的才是真正的武,堅固程度只在禪宗金之下。這樣一只秀氣的手掌又能做些什麼?
與陳屋山石人近戰拼,誰都知道是極為不智的選擇。智謀無雙,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襲功,為何會這樣做?
誰都沒有想到,崖間忽然迸發出一道極其清脆、極其響亮的聲音,那聲音正是來自陳崖的腹部與手掌接的地方。
就像是最的劍被折斷,最重的鼎被打破,最脆的琉璃碎了。
一道裂痕從那延出來,就像閃電在夜空里的行走痕跡,又像蛛網結出的第一道。
碎石從裂痕里崩落,以眼可見的速度向深而去。
陳屋山石人的防居然被這輕描淡寫的一掌給擊破了!
這怎麼可能?
眾人震驚異常,兩名黑妖仙以最快的速度出手,兩道寒氣息隔著很遠的距離,連一道線,出現在與陳崖之間。
同時數十道潔白的云也自虛空里生出,纏住了陳崖正在碎裂的腹部,把的手掌彈開。
那些如銀如玉般的云繼續向上,在陳崖上方凝一座云傘,遮住了天空,也確保就算再有余力,也無法繼續攻擊。
很明顯,這是云師的手段。
幾乎同時,又有兩位仙人祭出了自家的法寶,向著布去。
兩名黑妖仙之間的那道仙,從虛空里扯來十余道黑的閃電,幽暗的崖石被照亮,卻又被涂黑。
陳崖的形危殆,仙人們為了救他真的是毫無猶豫,全力施為。
一道黑閃電落在的腳上。
法寶散出的毫照亮了他蒼白的臉。
他飄然而退,踏空而去,如松林間的風般,避開那些攻擊,回到了機人的邊。
蘇子葉早已備好一顆昆侖派僅存的上古極品丹藥,直接塞進了他的里。
極品丹藥即化,化作清水般的毫瞬間洗遍全,把那道黑閃電的余威驅除出的。
臉蒼白,咳了兩聲。
幾滴鮮溢出角,遇風而燃,瞬間而逝,如吐了幾塊碎金。
可惜了。
他在心里默然想著。
知道錯過了殺死陳崖的最好機會。
接下來就算沈云埋從耳釘里取出核力爐引,也很難與對方同歸于盡。
最終的結果,可能只是自己這邊的人會死干凈。
他覺得沒能殺死陳崖很可惜,其余的人,包括雀娘、元曲、玉山都震驚至極,看著他的視線里滿是敬畏。
重傷的他, 居然還能在眾仙環峙之間襲陳崖功,甚至真的差點殺了他!
陳崖的衫前方盡碎,出的如石般堅固的軀表面,已經出現了好多道裂。
其中最深的幾道裂已經深,可以看到一個鉛灰的事,不知是何,但想來應該是陳崖的仙法本源。
如果不是被云師用云束縛住,只怕那些隙會裂的越來越寬。
陳崖收回視線,向遠方的認真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說道:“我擅長挖。”
當年在云夢山底他挖了好些年,后來在西海島上也挖了很長時間。
說到朝天大陸最會挖的人,應該就是他的。
不管是多麼堅的巖石,只要被他看一眼,便能分析出材質、石紋走向,應該用何種道法、何種手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讓其斷裂。
陳屋山石人的防確實極強,但他在眼里,也就是一方崖石罷了。
“殺了他。”陳崖有些疲憊地揮了揮僅存的右臂,示意兩位黑妖仙不要理會自己。
黑閃電落的越發集,兩名黑妖仙之間的無形妖氣鎖鏈,散發著極其冷的氣息,把圍在了中間。
彭郎緩緩舉起手里的彎劍,對準了陳崖,就像是舉著一把弩。
兩位仙人攔在了陳崖的前。
云師面不忍之,想要開口勸說幾句。
陳崖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把最后的那半截青繩扔進了天空里。
不需要太高,只需要越過三百米的距離,便進了那座橫亙太系的大陣。
無數道劍自天外而來,集極其明亮的閃電群,自天而降,向著彭郎斬去。
那道青繩曾經束住彭郎的劍,然后被他斬開。
那些自宇宙里引來的劍意,他只要不像無問道人那樣正面而戰,應該便能避開。
問題在于,如果他避開的話,那些閃電群便會落在以及那臺機人旁邊的人們上。
彭郎認真地看著天空里落下的閃電群,握著劍的姿式稍微變了一些,左膝微微蹲下,仿佛下一刻便會跳起來。
忽然。
黑暗的天空里出現了兩道閃電。
這兩道閃電比太系劍陣里落下的劍意閃電群更加明亮,更加筆直。
那是兩道劍。
不知從何而來的劍,飛了閃電群里。
無數道劍鳴同時響起。
雀娘等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云師的拂塵飄起幾道碎屑。
!
那道恐怖的閃電群竟被那兩道劍絞碎了!
隨劍而至的還有一道影。
那影在暗淡的宇宙背景泛著金,看著無比奪目。
那人倒飛而下,一拳向著崖間擊落。
那團如傘如蓋的云團,遇著他的拳頭驟然碎,只阻得片刻,便來到了陳崖的頭頂!
陳崖到了極度的兇險,沉喝一聲,調集殘余的所有仙氣,通過自己僅剩的右臂向著上方轟去。
轟!
那人的拳頭與陳崖的手掌相遇。
陳崖衫盡碎,表面覆著一層極厚實的石片,散發著青。
那道影的金更盛。
難以想象的數量的仙氣與法寶的毫,照亮了崖間。
拳掌之間迸發出一道匪夷所思的巨響。
在火星表面回的那些劍鳴,就像蘆葦被颶風吹折一,被這聲巨大的轟鳴碾碎。
恐怖的氣浪席卷著沙礫,把崖石擊打出無數個小,把那臺機人擊打的千瘡百孔。
兩名離陳崖最近的仙人,只來得及用法寶護住自己的,什麼都沒能做,便被震飛到崖下。
地面劇烈震,不停垮塌,崖石不停,向著下方沉降!
山都要垮了!
陳崖能否承得住這樣的力量?
那兩位黑妖仙也顧不得與彭郎,手印疾運,調著數十道黑閃電便向著那道金影斬去。
但那些妖氣十足的黑閃電竟是本沒有靠近場間,便忽然消失在一片幻影之間。
滿天煙霧里,約可以看到那些幻影的邊緣閃著魂,散發著比那些黑閃電更加深沉幽暗的邪意!
“夠了。”一道緒極為復雜的聲音在天空里響起。
圣人曾舉不知何時來到了崖間,手里的紙扇輕揮,將那些幡影里散出來的魂火閃走,滿天金也稍微暗了些。
那人離開了陳崖頭頂,如飛鳥般極其輕地落到的前。
金漸漸斂沒,顯現出了那人的真容。
那是一個中年人,面微黑,容尋常,卻睹之可親,覺得很是值得信任。
那件格子襯衫早已燒了灰燼。
他的右手抓著冥皇之璽,已經缺了一個角,應該是先前那次對撞的損傷。
散發著寒森冷氣息的萬魂幡,在他的后不停飄,時而消失,時而出現。
不二劍與初子劍在他的周不停游走,帶出兩道閃電般的弧線。
“柳十歲……”
陳崖看著那個人喃喃說道。
他的聲音還是那般生寒冷,但這時候更有一種極度沙啞的覺,就像是聲音隨聲帶一道碎了。
說完這句話,他右手僅剩的兩手指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就此斷落。
接著,他的雙臂也落到地面,砸了末。
這位陳屋山石人今天先被襲破,接著被柳十歲一通狂風驟雨,再也承不住。
他被打垮了。
這是神方面的,也是質方面的。
他的腳上出現裂,散碎石。
接著是小。
接著是大。
接著是腰部。
碎裂一直到口才停止。
他落到了地面,變了一個常見的半雕像。
仿佛被風沙吹打了無數萬年。
很是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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