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迄今未止,想象出來過無數個神明。
但真正有據可查、真實存在的只有這一個。
哪怕是從朝天大陸飛升的仙人對這位神明也會無比好奇,想象過很多次。
趙臘月與柳十歲也是如此。
此刻看著那個年輕軍,他們難免有些吃驚。
如果神明就長這樣,那也未免太普通些了吧?
花溪看了那名年輕軍一眼,轉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似乎很不興趣。
事實上,很多年前時常來看他。
只不過看的次數太多,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話,終究還是接了那個事實。
這個他不是真的他。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意思。
那名年輕軍的視線移了會,最后落在了椅上,微笑說道:“問吧。”
井九說道:“介紹一下你自己。”
那名年輕軍說道:“我許樂,今年……不知道多歲,我出生在帝國,嬰兒時期經由百慕大通道被送往東林星,在那里長大。”
花溪在旁補充道:“就是你們住了一年多的那顆月星球。”
那位許樂的年輕軍頓了頓,說道:“這個名字改的不錯。”
花溪生氣地喊道:“改名字的時候,我就來這里告訴過你!”
許樂想了想,說道:“是嗎?可能是數據整理出了問題。”
這個立投影再如何真,終究不是真人,只是信息流罷了。
井九說道:“繼續說說你。”
許樂接著說道:“我在東林的父母以及妹妹都死在了一次事故當中,就了孤兒,在電子維修鋪里認識了一個老師……”
當神明還是凡人的時候,就已經顯現出了不凡的一面,不是帝國太子的份,也與那些離奇的經歷無關,主要在于那些選擇。
每個選擇都是一個還算有趣的故事,如果要講完那些故事,完全可以寫一篇三百多萬字的小說,當然也可以只用簡單的幾段話便說完。
“很正常的英雄的一生。”
井九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
許樂說道:“是的,我覺得我當時做的那些事都很正常,是別人不正常。”
柳十歲連連點頭,說道:“不錯。”
許樂看著柳十歲笑了笑,繼續說道:“那些都是死之前的事了。我愿以為不管正常還是不正常,隨著死亡都會歸于寧靜,本想不到后面還要思考。”
“你死亡的那一刻是什麼?”井九問道。
許樂說道:“既然我認為一切會歸于寧靜,自然也是寧靜的。我的那些人在我之前都死了,我不相信有天堂,也希能與他們相會。”
井九說道:“是的。”
許樂說道:“但我沒想到自己沒能死。”
這句話現在聽著很尋常。
想著當時的景,卻會令人極度震驚。
有什麼能戰勝死亡的力量?
“你聽了我前面的故事,知道我的思維與意識一直與憲章網絡相連。就在我死亡……準確說死亡的那一刻,我的意識便忽然全部轉到了憲章網絡里。”
許樂說道:“換句話說,憲章網絡變了我的,我與小飛變了一樣的存在。”
花溪低頭踢著石頭,咕噥道:“哪里一樣了,我是生。”
許樂笑了笑,繼續說道:“你能夠想象當時的我有多麼慌張。”
趙臘月說道:“難道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許樂應該沒有聽過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道:“還是慌張……確實有慶幸,于是更加慌張。他們都死了我卻還活著,而且高興自己活著,這讓我有些不舒服。”
這是比較復雜的神層面的問題。
井九聽懂了,說道:“繼續。”
“看到真實的自我,令我慌張,這種存在形式也讓我慌張。”
許樂繼續說道:“我思考了很長時間,這個我還是不是我。當我想明白這個問題后,慢慢開始適應這種存在形式。當完全適應了之后,我開始思考存在的意義,并且對自己產生了很強的警惕,所以我暗自發誓,什麼事都不能做。”
憲章電腦不能進行理作,但他可以。
花溪說他們的存在形式不同, 真正的區別在這里。
以意識形態生活在憲章輝里的他,不任何規則的限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他愿意,便可以為神明。
一個凡人忽然發現自己變了神明,有的可能會狂喜,有的可能會神失常。有人則會對自己生出很多的警惕,比如許樂。
——不制約的神明,隨時可能會為惡魔。
能夠想到這些并且警惕,可能恰恰是他能夠為神明的原因。
許樂說道:“神明的力量以及沒有邊界的權力容易讓我們這種生命意識沉醉,使用的越多,沉醉的程度越深,所以在開始的那段時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不管帝國與聯邦的戰爭會不會因為他的死亡而發。
不管htd局被解散會不會引發生態災難。
不管憲章局的改革會不會帶來想象不到的問題。
他是真的準備什麼都不做。
只是靜靜地看著。
問題在于。
“可拉倒吧你,還那段時間……不就是三天你就忍不住了!”
花溪一臉嘲諷說道:“能忍得住,那還能是你嗎?就因為一件小事兒,你毫不猶豫開始進行理作,用戰艦的激炮轟平了臨海州的一個小島。”
至于那座小島上究竟發生了怎樣令人不忍的慘事,沒有說。
井九也覺得那不重要。
殘忍的事到都有,隨時可能會有。
作為人類的許樂死后,不管是聯邦還是帝國都以為擺了他的影響力。
那些事也漸漸蘇醒過來。
“嗯……主要是那座小島是我一個朋友很喜歡的地方。”
許樂解釋了一句,然后繼續說道:“既然已經做了一件事,那就繼續做吧,最后我就統一了帝國與聯邦,改名做了星河聯盟,我知道這名字起的不好……”
這句話的描述方式很有趣,從小島直接便轉場到了帝國與聯邦統一,就像前一刻說他開始學著怎麼種地,下一刻便為了多顆星球的主人。
所有的細節都被他省略了。
不過很容易便能想到,當他開始展自己的力量后,聯邦的惡案件肯定會變得非常,社會治安會非常好。不管是七大家的殘余分子,還是三一協會的追隨者,都不可能掀起任何風浪,再往后便是憲章輝向著帝國推進。
當帝國也沐浴在憲章的輝下,自然漸漸與聯邦合為一。
白槿懷氏在帝國民眾心中本來就是如神明般的存在。
他在那邊率先封神。
無數教士順著憲章輝,去往百慕大,去往聯邦,去到東林圣地,宣揚他的神跡。
他為了全人類的神明。
這個過程他只用了一千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