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眠棠對于這酒的方子卻很自信。

那日追問了趙泉，可曾為夫君把脈,究竟病灶為何？

趙泉沒好氣地說,既然總是失眠,大約是力不續,短了。

眠棠牢記了神醫所說的病癥，查閱醫后，不吝惜好藥材，為夫君溫泡了整整一缸的藥酒。

今天算是剛泡出，眠棠便灌了一壺給夫君帶來。

遞給了夫君后，眠棠便歡快地去了一旁的小帳子里,換穿溫泡溫泉的裹布去了。

畢竟是野浴,若是不著服,實在不符合大燕時下的風俗。

莫如作為男侍，一會柳娘子出來時，他要退出屏障外的。

趁著眠棠不在的功夫,莫如小聲道：“王爺，那酒我驗看過了,沒有毒，但是柳娘子配方子的水平時高時低，依著小的看,您還是別喝了……”

可就在莫如小心翼翼提醒時，眠棠卻從小帳子里著頭，不放心提醒：“夫君！那酒讓莫如給你燙燙，溫著吃才有藥效！”

崔行舟笑看這,點了點頭，然后揮揮手讓莫如退出屏障之外了。

莫如向來小心，他會驗毒也是正常的。既然酒沒有毒，喝喝也無妨。

只是難得眠棠用心的準備，他若不吃，心里一定不好過。

眠棠雖然不靠譜，但是街坊里好像沒有吃死過人，崔行舟便權當清熱解火了。

看王爺似乎想喝的樣子，莫如嘆了嘆氣，替王爺溫燙好了酒，一臉擔憂地看著王爺一口一口品酌那褐的酒。

崔行舟喝了兩口，見莫如還不走，不由得挑眉道：“還不下去？”

莫如趕退出了屏障外。

再說眠棠，正在帳篷里換穿浴袍呢。

這浴袍子是李媽媽備下的，據說京城里的貴們都流行穿這樣下擺的浴袍在野外溫泡。就算了水，也不會讓擺漂浮，而那子是抹的式樣，穿在眠棠的上，便出雪白香肩，還有兩條細長的胳膊。

也許是久久不曾練拳的緣故，的胳膊線條愈加，穿著這樣下擺的子，立刻呈現出凹凸有致的曲線。

當眠棠披散著濃黑的頭發從小帳篷里出來時候，活便是花中的靈，清純里卻顯著一子渾然不自知的嫵。

平日里走路倒是不拘小節，可是如今了這窄子的限制，只能邁著小步，腰肢自然扭時，便顯出小兒的風。

崔行舟沐浴之后，正穿著寬袍在席子上盤坐吃酒。結果扭頭之際，便看見翠綠林間，一位桃花面的佳人，手撥枝蔓，款款而來。崔行舟的呼吸忍不住一滯。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柳眠棠艷。可是這個人總是出其不意間出別樣的風，竟有些看不夠的覺……

眠棠提著窄窄的擺，一路走向水池子，待得靠近水池時，的腳下一，差點被水倒。

崔行舟起大步流星走了過去，扶著眠棠的胳膊，讓慢慢踏著石階浸池中。

的細腕綿，放手時，都讓人有不舍之……

眠棠坐好后，仰頭對夫君道：“你且去吃酒，我泡一會便去跟你同飲！”

崔行舟垂眸看著匿在蒸騰水汽里那張芙蓉頰，真覺得這西北的兵卒都是好吃懶惰的腦袋。

因著無人監工不過，便圖省事堆砌了這麼個小池子，哪怕再大些，他也可以與眠棠一起溫泡了……

不過眠棠并不知夫君的心里的不滿。

李媽媽心地給眠棠準備了一籃子干花瓣，另外還有一盒子自己調配的羊油的滋潤膏子。

方才芳歇撒了些花瓣池子里，還用膏子給敷臉，然后同水汽來蒸。

現在眠棠頭枕著巾，靠坐池壁，只覺得花香四溢，當真是滌滋養魂靈呢！

別看李媽媽臉兒黑，可是這類子細滋補講究，可是一套一套的。

什麼吃魚用什麼茶水漱口，吃蒜用什麼酸果榨漱口，都不重樣子的。

至于別的起居規矩，更是細膩的人厭煩。

李媽媽初時，只是折騰那兩個小丫鬟，倒是不怎麼煩眠棠。

可是這老婆子最近卻有些家里大的小的，都看不順眼的跡象，也開始含蓄地提醒著眠棠注意些禮儀小節，還有吃喝的臭講究。

每每如此時，芳歇和碧草兩個丫頭都滿含同地看著夫人。

不過眠棠被管束得發煩時，也含蓄地提醒了李媽媽，就算教得再好，也是嫁了人的。學了這麼許多規矩，也沒有嫁王侯將相高宅深門的命，所以請李媽媽有這個功夫歇歇，莫要在這白費功夫。

李媽媽聞言倒是跟眠棠賠罪，只說老婆子逾越了。

可是眠棠能夠覺到，李媽媽依舊沒死了鴻鵠的志向，每每看到不合規矩的地方就嘆氣。

但是平心而論，李媽媽的講究有時真的讓人覺得舒服。

比如這泡溫泉時的花瓣香，都極其好聞，當眠棠小心翼翼坐在池子里時，只覺得熱氣涌，溫泡得舒服極了。

不由得愜意地趴伏在了池子邊沿，看著不遠的小帳子里，夫君正在夾菜吃酒，不過偶爾，夫君會抬起頭，目深邃地回著。

崔家九爺此時也披散著長發，卻無態，寬袍領中若若現的，彰顯的都是濃烈的男子漢氣概……

看著夫君著自己深邃的眼神，眠棠也回著他，甜甜地微笑。

待在池子里泡夠時，芳歇和碧草鋪展開大圍布，裹著了小帳篷換了寬松的白袍子后，眠棠覺得有些溫泡得，正好去席子那與夫君同飲。

等眠棠坐在席上時，才發現夫君竟然將那一壺的藥酒飲了大半了。

郎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便問夫君喝了之后覺怎麼樣，崔行舟此時靠臥在墊子上，垂眸似睡了般，直到眠棠去推他，他才說道：“有些苦……”

眠棠便就著壺兒喝了剩下的半壺，然后品酌下道：“的確是有些苦，那下次要不要加些冰糖？”

崔行舟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閉眼假寐，可是眉頭間卻微微，似乎不耐酒力的樣子。

眠棠當他困了，便自顧自去吃先前煮好的溫泉蛋，其實配了咸食吃，那酒的味道還好。眠棠想起自己使用的那些金貴的材料，一點也沒舍得浪費，把剩下的那點子酒都喝干了。

待得吃完了，也不知是不是溫泡了泉水的緣故，眠棠覺得上有些發熱。

于是便迷迷糊糊地靠在崔行舟的旁。

夫君的上傳來溫熱氣息，還有他上獨有的類似檀香的味道，卻讓眠棠更加浮躁了。

于是手摟住了崔九的脖子，綿綿地了一聲“夫君”……

這慵懶的聲，伴著一陣香氣鉆了崔行舟的耳廓。

他猛然睜開了眼，眠棠半醉之間，這才發現夫君不知為何，眼睛都泛著紅！

眠棠不由得起俯看著夫君，洗得白的臉兒，泛著亮，似乎吸引著人去品酌其中的一般。濃黑的長發從耳側傾瀉下來，落在了崔九的枕邊，更撥著他的面龐：“夫君你……”

本想問：“夫君你可是有不適？”可話還沒有說全，崔行舟突然展長臂，一把將攬在懷里。

眠棠可以看見，夫君的結在上下微微發，握著的手，也滾燙滾燙的。

接下來，他突然起，抱起了柳眠棠就往那小帳篷走去……

碧草以為夫人不舒服，急急也要跟著進去伺候，可是還沒等挨近小帳篷呢，就聽到九爺略帶啞一聲：“都別進來！離得遠些！”

碧草還在發愣，芳歇倒是機靈，趕拉著離開了小帳篷。

待得過了一會，那小帳篷里傳出約的靜時，碧草才醒腔過來，小丫頭的臉漲得紅紅的。趕拉著芳歇又走得遠些，出了圍著水池子的屏障外。

可是等出了屏障，碧草眼尖，居然看到小廝莫如挨著錦布圍屏，耳朵著聽聲，那表就好似被人睡了自己的老婆一般的痛苦震驚。

碧草不客氣地手擰了他的耳朵，小聲道：“九爺跟夫人休息，你這廝著脖子聽什麼呢”

莫如懊惱地大力彈開的手指，氣哼哼道：“你懂個屁！”

若是別的浪公子，像這等野浴游玩，跟妾侍白日里荒郊野外的嬉鬧，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可那是他的爺——風雨不安如山的淮王啊！

他主子是那樣的人嗎？誰不知淮王有坐懷不的氣度，并非沉迷之人！是以莫如極度的震驚后，認定了是那個賊子了什麼手腳，勾搭了他的王爺！

他有心去解救王爺，免得王爺一時沖釀大錯。可是方才淮王吼著碧草的話，他也聽見了。

為下人，怎麼好貿貿然攪鬧了主子的樂子？

一時間莫如便如燙了腳的螞蟻，在圍屏外來回轉。

奈何那帳篷離得圍屏甚遠，除了初時那柳娘子傳來幾聲驚外，剩下的時間里，都是時有時無的。

加上那兩個小丫頭認定了莫如有什麼不良的癖好，跟母一般將他哄攆開了。

但是在半個時辰后，莫如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直直沖了圍屏，準備去小帳篷外問問王爺的況，若是王爺真著了道，他也要盡職解救呀！

于是他一邊走，一邊試探著王爺要不要飲水，結果莫如一片赤膽忠心，只換來主子干凈利落的——“滾出去！”

那一聲慵懶里又帶著千萬的不耐煩，莫如只能灰溜溜地滾出了圍屏，被那兩個閑坐的丫鬟吃吃笑。

淮王的確是著了道，而且他千萬分地肯定是那酒的問題。

他年求學時，也曾跟同窗一同際為樂。那些個席間作陪的舞娘歌一類，慣使的手段也是用些助興的藥在酒里面。

那些個公子哥也是知道的，不過是半推半就，趁著酒興玩鬧一場罷了。崔行舟起初不知道時，曾經誤飲過，當然清楚那種脈翻涌的滋味。

可他并放縱之人，甚至最喜某些方面比和尚還要清規自律。只是那時，滿酒宴的荒唐，卻只有他一個清明而巋然不的，甚至厭惡地推開了投懷送抱的姐兒。

那等子定力，讓同行之人欽佩到底，人送外號“賽下惠”。以后再有此類玩樂，大家都有意識地避開他。

畢竟放浪形骸時，卻有一個人在一旁目清明，跟在羊圈外看牲畜似看著你，這種滋味誰也不了。

這倒不是崔行舟特意秉承君子之道，而是他覺得若不能任意控制自己的念的話，與那些爬蟲牲畜何異？

崔行舟是個天生掌控極強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的念掌控在別人的手中，更何況是舞歌姬一類下賤人的手里？

但今天，“賽下惠”的名似乎再難維持。

當喝到一半的時候，崔行舟就察覺那酒有些不對勁了。不過說實在的，那酒勁藥比較著他以前喝過的那些個，并不值得一提。

他略休息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可偏偏在不遠之的水池子里，卻總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人忍不住看過去，每次目及，都能看到掛著一抹無邪甜笑看著他。

再到后來，佳人出浴，香氣襲人，就這麼綿綿地坐在自己的旁，一襲寬袍烏發，細的臉兒看上去如同剝殼的蛋。

挨著他，而他突然覺得那藥竟然如排山倒海之勢一般，呼嘯襲來，卷裹著一切理智，渾的每一都囂著將抱帳中。

尤其是當俯靠近，吐氣如蘭地看著自己時，崔行舟的理智徹底被席卷得沒了蹤影。只想著將抱帳篷里肆意妄為一般。

結果他也是這麼做了，足足一個時辰后，那些理智才慢慢地爬回了腦子中。

懷里的人，已經睡著了。

此時累極了，便摟著他的脖子，酣睡去了。只是額頭的汗水未撤，眼圈還是紅紅的樣子，像是了無盡委屈一般。

崔行舟意猶未盡地在的角輕輕吻了一下，怠足的神，像吃飽的獅子，著無盡的得意慵懶。

竟然比他想過的還要甜，可是崔行舟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初次，竟然發生在這荒郊野外。

對于嚴格自律的淮王而言，這真是一次大大的軌。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的手腕，準備起飲水，可是當從席子上起時，卻無意間踩到了眠棠的那件白的寬袍子。

方才在兩個人意迷時，那件服曾經被墊在了下。

而此時，雪白的襟上點點暈染開了的跡如雪中寒梅，看得人目驚心。

崔行舟頓住了，慢慢彎腰撿起那服，他無比確認，這的確是眠棠的點點落紅。

可是……這怎麼可能？

崔行舟一時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回看向了猶在酣睡的眠棠，此時的眼圈還是紅紅的，讓人想起曾經一度哭得厲害，里總是喊疼……

為陸文的妻妾，為何還是子之？難道……是那陸文虛不行，只能假虛凰嗎？

雖然一時想不明白，可是一難以言說的狂喜卻襲涌崔行舟的心頭。他的眠棠不曾被其他的男人過，他是的第一個男人！

不過對于崔行舟的欣喜若狂相反。眠棠覺得自己再次給瘋馬狂車碾了一般。

聽聞當初傷就是被疾馳的馬車所撞，可是醒來后失憶了，全忘得干凈。而如今，這種四肢百骸酸痛無力的覺，就跟那車禍差不太多吧？

當小睡一會醒來時，發現正躺在夫君的懷里。

他一直在盯看著自己，所以當長睫微時，他便端來一旁的溫水，挨在的邊，讓喝酒潤。

“夫君，你……你這般，實在是……”

眠棠雖然盼著跟夫君要娃娃，可從來沒想過荒郊野外來上一遭。而且那等子的親，實在是超過了的想象，想到自己方才的忘形，眠棠有些責怪夫君，卻一時怯地說不出口。

崔行舟淡淡道：“唐突娘子了，不過你配的那酒……勁兒有些大……”

柳眠棠微微瞪眼，掙扎著起，用小巾被子遮掩住子，無措地問：“我配的酒有問題？”

崔行舟問那酒里的配料時，也一一老實說了。

結果崔九毫不遮掩地告訴，這等子壯滋補的配方，有些虎狼之勢，倒是一些花柳巷子這麼給不行的客配來樂。

這麼胡配給他吃，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眠棠一聽，再顧不得惱，眼圈微紅道：“夫君，我并非有意害你，實在是醫書上這般寫的，也未標注飲了會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