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眉飛了鼻子,知趣的岔開了話題,他是個話嘮,又是婦之友,很會說話,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路宵崢始終目視前方,一聲不吭。
接近兩個小時,才到了案發現場。
尸在一個鐵路橋下面,派出所和分局的人已經到了,路霄崢幾個人利利索索的跳了下去,唐早沒那手,繞了兩圈,也沒找到合適的下腳的地方。
路霄崢已經走出幾步,站在原地停了兩秒,面無表的轉回,出手,全程沒看。唐早也沒矯,扶住他手,艱難的下,小聲道:“謝謝。”
路霄崢沒說話,大步往前走。目前公安廳要求很嚴格,全市的人命案子,都要求市局的人“現場指導并協助”,所以分局的人雖然帶著法醫,也一直沒手,一見他們就迎了上來。
痕檢員江周比他們晚了幾分鐘到,把捎來的現場勘察箱遞給,一邊就戴上口罩過去了。
天已經黑了,派出所的人開了車大燈,前后照過來,線還算可以。
路霄崢幾個人正在流況,路霄崢道:“拐過去就有個醫院,尸拋在這兒,一個可能,是想送醫院,發現死了,中途拋尸;也有可能,是本來想扔在路上,偽造通肇事現場,不知為什麼改變主意。”
派出所的人道:“可惜這段路沒有監控。”
路霄崢道:“小江一會去上頭看看,先明確是什麼車型……”
他說話,格外有種冷靜而穩定的味道,唐早其實很怕黑,但是聽著他這個聲音,卻莫名覺得平靜了不。
江周打了個手勢,就帶著口罩手套過去了,尸穿著件一字肩的大紅連,卻著黑的帶子,五分黑打底,綁帶高跟鞋,又穿著彩邊,典型的想扮時髦卻又不到點的城鄉結合部審。
最關鍵的,尸的頭臉部,草草的覆蓋著一件土黃的男式外套。
盡快明確死者份,對調查會有很大的幫忙,唐早示意分局法醫記錄,一邊道:“覆蓋尸頭面部,這是一種反映愧疚心理的標記行為,多見于人做案。”
路霄崢幾個也停下來,走過來聽說,唐早先檢查了一下那服,“服很臟,沾有泥土,后背有陳舊蹭痕,男式,標的尺碼是,有明顯磨損,卻似乎未清洗過,衛生習慣一般,可能是農民。”
掀開服,就出了死者鮮艷的紅發,鼻端嗅到一種理發店常有的染發劑味道,死者邊沒有包和手機,服也沒有口袋,唐早忽然想到什麼,先看了看死者的手。
死者染著紫的指甲,戴著廉價的戒指,指甲里,也有染發劑的味道,唐早道:“應該是附近的發廊。”
分局隊長道:“一般來說應該是遠拋近埋啊!”
“是的,一般是這樣。”唐早道:“但是死者上沒有明顯的磨損蹭,臉上的妝都沒有花,移尸跡象不明顯,所以我更傾向于路隊說的,是送醫院途中發現死亡,臨時起意拋尸的。”
分局隊長連連點頭,迅速安排人手去排查,唐早這才開始按正常流程驗尸,低低的道:“尸僵在下頜關節和頸項部開始出現,尸斑淡紅,指能褪,角清,雙側瞳孔散大,初步推斷死亡時間在下午點鐘左右。”
看了路霄崢一眼,繼續檢查:“頭右頂部有一裂創,m左右,右枕部三裂創、分別為m、4m、m,左顳部有三裂創……創緣不齊,創腔有組織間橋,深達顱骨……嗯,右顳枕部有骨。”
一邊說,一邊手輕按,又從頭發上揀起一小片木刺:“頭、頂、顳部多損傷,據損傷部位,用力方向等等,推斷非一次形,據損傷特征,可以推斷出,損傷方式是木質棒連續多次打擊所致,這應該也是死因,即顱腦損傷……”又看了路霄崢一眼。
“右手指甲有新鮮撕殘和折斷,小指殘留量紅漆皮屑,懷疑是搶奪手包時造的,手包應該是大紅漆皮材質。”第三次看向路霄崢。
鄭眉飛低聲道:“死者服這麼整齊,包被搶,看來財殺的可能大些,是吧頭兒?”
路霄崢沒有回答。
他一直靜靜的站在那兒,神平靜的看著唐早。
其實他非常明白,唐早看他,只是想確認他有沒有留意到,偵查口需要注意的那幾個點。這是法醫的職責,做的,其實真的非常好。從剛才,到現在,挑不出病的那種好。
可是看著這小小的一只,蹲在面目猙獰的尸前,冷靜而清晰的做出一個個判斷,他……真的很心疼。
周圍的人、燈、嘈雜似乎都在自遠去,他眼前只有那個瘦小的背影。
他知道那姑娘有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一笑起來,就彎彎的,笑的開心的時候,右頰還有一只小小的酒渦兒……又白又,甜甜乖乖,貓一樣黏人,他再煩再累的時候,抱著一,聊一會兒,就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
不該是這樣的。
他記得跟他說過,說,“我想當醫生,專門給小孩子看病,我一定要很歷害,治好們的病,們會抱我,親親我,那種香味兒的親吻,我想想就覺得特別高興。”
可是居然去做了法醫。
他見過很多法醫,年輕的,年老的,男的,的,可是他從來沒想過,他的小姑娘,那個膽小到不行的小甜棗,會有一天,在荒郊野外,面不改的解剖尸。
不該是這樣的。
他幾乎忍不住要背轉不看,可其實,卻一直那樣一不的站著。
因為鎮上條件有限,所以他們直接在現場解剖了尸,死者的胃容充盈,有大約食,看上去應該是燒烤。從消化程度來看,是剛剛進食就被害了。
解剖到一半的時候,郎鵬就打回電話,已經確認了死者的份,而胃容,讓調查有了更明確的指向,等到唐早在鎮派出所洗了把臉出來,分局的人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并且在嫌疑人家里,找到了帶的鐵鍬,抗人紅蛋白試劑條檢測呈,是人,已經取樣等待a檢測。
余下的事,分局自己就可以理了。派出所的人很熱的道:“路支隊,我們在招待所安排了幾個房間,不行就在這兒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路霄崢抬手看了看表,差五分鐘零點,就道:“不用了,走。”
郎鵬跟著分局的人出去還沒回來,江周把車留給他,也上了唐早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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