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媽媽是這個家里當之無愧的“家主”，比起醉心于技研究的丈夫，幾乎是財務管理兩手抓，在不短的時間里說話能讓整個行業抖上三抖。

是白家生慣養的小兒，名字里都是如寶似玉的白瑾。只是誰都沒想到這樣書香世家里，會生出一個商場說一不二的強人。

收到消息而來的劉助送來了很多的文件，恰是顧宴在書房接待了一位預約很久的律師。

宋媽媽微笑著聽劉助說完一些合同糾紛，輕輕的攏了文件：“這麼說，還麻煩？”

“是麻煩的，”劉助點頭，有點忿忿，“這些生意捆綁到了一起，起訴的時候未免就會多出好多的事要預防準備。”

白瑾搖搖頭：“這麼大個人了，還是這樣沒什麼心眼兒，你我怎麼放心得下？”

劉助也不好說什麼，卻是道：“小顧總前兩天也和我聊了這事兒，他的意思是先做筆跡鑒定……”

白瑾失笑：“他倒是準備的多……也不知道棠棠怎麼到的這個對象。”

“小顧總很照顧小姐的。”劉助笑出聲，“您是沒看到，小姐對著他撒撒得可厲害了！”

“他是給你了多好，連你都為他說話？”白瑾氣笑，“顧宴那是八百個心眼子，加了棠棠，那還得倒扣三個！”

們二人也不過就是就一些資料做第一手準備，什麼事都要等詳細咨詢律師。

不過卻沒有想到這邊剛下樓，那邊顧宴送了一位提著公文包下樓來的老人。

“好久不見了，白總近來可好？”那位大律師一見是朋友，還高興地過來和打招呼握手。

“嚴律師風采依舊！”白瑾笑道，“好久不見了，如今在哪兒高就？”

他擺擺手：“什麼高就不高就的，一把年紀該我清福的時候了！不過是趁著旅行賺點兒外快——”

顧宴此時抬著盒玉料，從偏房里繞出來：“伯母好。”

“喲——”嚴律師笑道，“這不趕趟兒了嗎？來，小顧，這是懷瑾公司的白總，算起來和你爸都是一個輩分的！”

“是，諸位都是長輩。”顧宴手里抬著東西，微微的躬笑道。

他做這個作紳士而有禮，嚴律就是喜歡他這樣虛心求教的后生，心里頭也覺得是顧老爺子對孫子過于吹求疵了。

不過接著他就注意到二人是從同一棟房子里繞出來的，有點訝異：“這是……”

“來這兒看看我兒。”白瑾笑道，“否則呀，咱們還沒緣見著這一面！”

“你兒？！棠棠吧？我記得和小顧差不多大？怎麼在這兒——”嚴律左看看右看看，恍然大悟，“好呀！你個顧宴，原來你的那位人就是宋小姐？居然也不和我說一聲？！”

顧宴笑道：“是，這是我不對！只是沒想到您和伯母居然也認識。”

“我們當年一個高中出來的。”嚴律師爽朗的拍手，打心底里高興。

“哎——不對！”嚴律師突然一頓，“那你剛剛說那個案子就是宋棠？”

顧宴也不避諱，點頭。

這倒是讓白瑾有些詫異：“這樣的事兒，還來麻煩你？”有點無奈，“殺焉用牛刀？是不是又是宋棠的主意？”

顧宴卻是搖頭：“沒有，都是我的意思，宋棠還不知道……”

“你別急、別急！”嚴律師拉住，“他也只是找我問問事的理方式，在我看來，他的設想已經很完善了！棠棠呢，為人單純也好，這不讓小顧有機會表現表現！”

白瑾被二人這副維護的模樣搞得哭笑不得：“這孩子真是好福氣，到哪兒都有人為籌謀劃策！”

顧宴垂下頭微笑，這副不自主維護宋棠的模樣看得嚴律師哈哈大笑：“這談了的人就是不一樣，你媽媽以前總覺得你沒有人味，現在也放心了！”

說著要去開車，顧宴道：“我送您——”

“不用不用，我還沒那麼老呢！”老頑一般的笑道，“我順便去看看背后的溫泉酒店，改天帶我妻子過來，又來找你玩兒！”

“那我就借花獻佛，有勞伯父帶回去給伯母瞧瞧。”

嚴律師只見里頭是兩顆種水極好的裴翠，嘖嘖稱奇：“難為你有心，等你們結婚，我讓你伯母給你們小夫妻雕個好東西！”

白瑾送走劉助，回來的時候正是顧宴站在院子里澆花，白瑾過來的時候就只看見一點兒開著百花兒的樹枝，還很細心地用紗網罩起來。

“這是什麼？”白瑾有點好奇，“侍候地這麼小心？”

“棠棠種的藍莓。”顧宴偏頭答道。

“這孩子，”白瑾語氣埋怨，卻是笑意越來越濃，“自己不侍候全扔給你？”

“怎麼會呢？藍莓就是種的……”

“自己兒自己清楚，”白瑾看著坐在涼亭一邊里啃草莓，一邊給白永言遞料畫筆的宋棠，“養貓，照顧小貓的是你，言言要是不在估計做飯洗碗都是你。”

“不會的伯母，”顧宴出一點笑來，“會做力所能及的家務，就算不是太好，但是會一直進步……”

白瑾目里有了點兒欣：“看不出來，你還……有耐心，你要是能接，我自然是開心的——但是這個人有點兒理想主義，說白了就是不，說句實在的，可能于大多數人，或者對于顧家來說，都不是一個能合格的夫人。”

顧宴這才知道所為何意，只是那邊宋棠偏著腦袋去喝剛榨出來的橄欖，苦得眉鼻子都皺到了一起：“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很勇敢，也很堅決……”

他將澆水的花壺放好，蓋上了網紗：“其實理想不理想無非就是一個選擇，既然可以，當然是過自己理想的生活最好……合格與否無非也是外人的定義，我母親當年做顧家夫人的時候一樣人人稱贊，可依舊也有諸多非議……”

當年泠教授的事的確人盡皆知，碎的沒拿這個嚼舌子。

白瑾是真的佩服，在眼里，照料這樣一種規矩繁多的家庭已經不亞于在商場打拼。

“就連事事完的泠小姐都是這樣，”白瑾想了想后，又問，“那棠棠不是更不得人心？”

“呵——”顧宴突然間笑道，“我沒有接手家族企業的念頭，要真是有那一天，我也不會要求放棄事業來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白瑾眨眨眼，看著他：“當年去學的時候，我雖然并不贊同，但是從未反對——人這一生太短暫了，滄海一粟，過眼煙云，我不在乎是不是名冠天下，但是我在乎每一個快樂的瞬間……”

顧宴抬頭，看向的雙眼：“這樣才快樂，沒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有無窮的幸福與愉悅——我也一樣，會珍視每一個快樂的瞬間。”

宋棠抱著桂圓，搖搖晃晃的在秋千上了一會兒，這才看到站在花園里的媽媽和阿晏，坐直了子朝著他們一笑：“顧教授，我喝完橄欖了，現在可以吃冰淇淋了嗎？”

“不可以。”顧宴搖頭，目卻很是溫，“你今天已經吃過一個了！”

“啊啊啊啊——小白，你怎麼可以又告！”宋棠垂死掙扎，“媽媽，你看他！”

白瑾笑了出來：“不行，這次我支持你的顧教授。”

“當然——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

夜晚的白瑾陪著宋棠歇在的屋子，母二人窩在同一床被子里。

白瑾問：“真的決定了嗎？這是結婚，不是一場還可以猶豫不定的。”

宋棠窩在的頸窩里，聲氣的哼哼：“媽媽覺得呢？”

“我覺得呀——”白瑾想起二人在花園里的談，“不錯。”

“那既然媽媽也滿意，我就決定好了！”

白瑾失笑：“不是這個意思，媽媽是問你，真的喜歡他嗎？”

若是幾個月之前，可能還會猶豫這個話題。

可是現在，心底里一點兒微妙的種子已經落下，宋棠有點兒扭，在被子里拱了一會兒，才小小的點了點頭——

“嗯！”

這就像宋棠親手種下的那從藍莓，某一天的清晨一覺起來，它就已經接出了第一個青的小果。

宋棠盯著這個果實稀奇了好一會兒，開始幻想什麼時候做藍莓果醬，就被路過的白永言從幻想拉回現實。

“別想了，就這麼一小叢，就你吃兩口就不錯了！”

顧宴正坐在窗邊看合同，瞥見喪氣了的宋棠，笑道：“山下有一個藍莓果園，等你好點兒，我們可以一起去一趟。”

聞言的宋棠又重煥生機，樂顛顛的去畫自己的手稿。

最近在漫畫上真的是消極太久，前幾天還可以推腳疼，可是紗布都拆了。就連圈里的幾個友人都看不下去，催出點兒小短篇也好，哪怕打發時間。

這促使又想起了那個保險箱。

逃避良久，現在還是得面對——

宋棠和那個保險箱斗智斗勇太久，腦子里想得起來的所有可能的碼全部試了一遍，依舊毫無反應。

這個認知讓郁郁寡歡了好一陣子，倒不是和張這麼久，還被他防著的悲傷；只是依舊在緬懷自己投的力。

最先發現宋棠不對勁兒的是顧宴，看著老是長久地盯著保險柜子發呆，甚至開始數字排列嘗試打開碼。

其實這個方法確實很慢，但不失為一種很好的嘗試。

只是顧宴見日復一日的低沉，這才明白過來在想些什麼。

顧宴低了一會兒，方才扶著出門。

“我們去干什麼？”宋棠不怎麼高興，趴在他背上郁郁寡歡。

“在家里也無聊，何況老盯著保險箱又不會有什麼辦法。”顧宴說道。

宋棠搖頭：“那也不能不想辦法吧？”

“肯定不能不想，”顧宴笑了一聲，“我前幾天聯系了一個師傅，趁著有空去看看或許他會有辦法。”

“你早就聯系好了？”宋棠有些驚奇，“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顧宴卻是很認真的反思了一下：“我的錯——”

宋棠心尖里充斥著一難言的快樂，抱著貓，拉著桂圓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嫣然巧笑：“有顧先生真好！”

開鎖的師傅一看就有些魁梧兇猛，叼著煙紋著條龍，袒著上半抱著手臂：“喲——稀客啊！”

“又來麻煩你了。”顧宴似乎見慣了這副模樣，也毫不在意，他只是攬著宋棠，鋪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坐下。

“可不是嗎？”那老板也不來虛的，搖頭嘖嘖，“你每次帶來的鎖都不好開，累得要死！”

“這不就是你的興趣嗎？”顧宴也毫不在意，抬著保險箱遞給他，“機械鎖，我要知道碼。”

這個鎖形式復雜，他叼著煙看了小半天，又把煙頭給掐了，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會兒。

“哥們，打個商量。”老板像是見了寶，“這玩意兒真的見，我不收你工錢，這鎖，你送我一把？”

顧宴看向宋棠。

一個人坐在叮叮當當的鎖鋪子里，老板倒是長得不丑，就是有點兒野。

可是小小的宋棠就像誤此地，有點茫然的拉著顧宴的手臂。

顧宴不自的把往懷里帶了一下：“鎖你還要嗎？”

這個距離讓再一次嗅到他上的杜松子清香，有點兒微微的安作用。

拉著顧宴的領帶：“不要了。”

這老板屬實是有點兒不講究，機油混雜著塵土流淌，在地上洼積了一小片，慢慢的溢出來。

就像一支兔子，茫然無措又是好奇地顧盼，毫沒有注意到腳邊的機油。

“啊！”

冷不防被顧宴猛然抱起，宋棠驚了一聲，下意識挽住他的脖子。

“盡快。”顧宴攬著的腰肢，說道。

老板不耐煩的揮揮手：“這玩意兒快不了，太難開了！”

“我急用。”

他咂舌，又是個暴脾氣：“急什麼急，”他瞥了一眼二人，沒好氣，說話也放，“這玩意兒里頭是聘禮呀？急著拿去娶老婆？！”

宋棠被他勾著子，整個人都是趴在他上的，本就有些臉熱，聞言頓時臉紅耳赤：“不是——”

“可不是嗎？我岳母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顧宴難得搭話，確實很無奈的笑道，“我總得我岳父岳母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