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黎離開了村長家。

村裏不比城市，沒有啥夜生活，這個時間點村子裏一點都沒有，黑漆漆的。

此時又值冬季，沒有蟲鳴鳥，加上之前村裏的狗都死了，此時我的耳朵裏隻能聽到我和黎踩地發出的聲。

人在黑暗中最容易萌生恐懼，我不知道黎怕不怕，但我這個行中人都覺得頭皮發。

“林懸，你有沒有帶手電筒？”

我帶了，不過是防用的，用來照明實在是太奢侈了。

“用手機吧。”

手機上的閃燈可以當手電來用，雖然亮一般，但總比黑強。

黎用他的手機照路，我則是用手端著指南針。

指南針麵盤上的刻度已經模糊不清了，隻剩下一針，在黑夜裏微微散發著綠的熒。

指針隨著我的走，在不停地左右替晃。

黎奇怪的問我。

“這麽晃，鬼在左邊還是右邊啊？”

鬼既不在左也不在右，指針這麽晃，說明尋鬼儀還沒偵測到鬼的痕跡。

找鬼，是個耐心活。

我沿著村子的中心幹道，從南往北走，一直走到北頭，指針忽然停頓了下來，不再左右搖擺，而是傾斜四十五度角指向右麵。

上學時地理老師教過我一個口訣，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鬼在東北方向。

我怔了一下，村中東北方向住的人家不多，總共不過十戶。

其中東北角上那戶，就是王麻子的家。

難道惡鬼的下一個目標，是王麻子？

我抬腳順著指針的方向走去，越是向前走，指針越是平穩。

走到王麻子家門口時，指針甚至連微小的抖都消失了。

王麻子的家，不再是我記憶中那間家徒四壁、風雨的土屋子。

他近些年發財後，推了土屋，建了村子裏第一間兩層小洋房。

“呼！呼！”

樓上有靜傳下來，我仔細聽了一下，竟然是王麻子的呼嚕聲。

這家夥，好大的靜，就算王麻子以後真娶了媳婦，估計也不了他這打雷似鼾聲。

黎低聲音問我。

“鬼在哪呢？”

鬼若是不想現，靠人的眼是看不見的，好在我有準備。

我從背包裏取出一蠟燭，和之前招魂用的白蠟燭不同，這隻蠟燭是灰的。

這蠟燭在行“鬼火燭”，蠟油摻了白磷和骨灰，點燃後燭火能讓鬼留下的痕跡顯現出來。

“黎哥，火機。”

黎幫我把蠟燭點上，與尋常燭火不同，鬼火燭的燭火是綠的，看起來像是空中飄的鬼火。

“林懸，那是什麽？”

我順著黎的手指看去，就在我們前，有一串散發著綠熒的小腳印。

這些腳印還沒有我的掌長，寬也不過三指，隻有小孩子的腳才有這麽小。

“小孩子的腳印？”

白天驗的時候，陳峰的右過鹿茸酒浮現的鬼印子，就是小孩手掌模樣。

鬼留下的痕跡，白天太一曬會消失不見，現在我和黎見到的腳印，是鬼今夜留下的。

毫無疑問，村裏有一隻孩兒鬼。

我想不通，死掉的不是新娘子嗎，怎會有隻孩兒鬼在？

聽了我的疑問，黎提出了一種猜測。

“會不會……村裏有兩隻鬼？”

我覺得有可能，端著尋鬼儀繞村一周，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找到第二隻鬼存在的跡象。

事實證明，黎的猜測並不正確，村子裏隻有一隻孩兒鬼。

“我們跟著腳印看看。”

我腰間別著能驅鬼的手電筒，心裏有底氣。

“好！”

黎也是個不怕鬼的主兒，一口答應下來。

我們兩個重新回到王麻子家，順著腳印走，竟是又走回了起點。

從腳印的集程度來看，這隻孩兒鬼繞房不止一圈。

奇怪了，若是孩兒鬼想要害王麻子，幹嘛隻在房外繞圈不進去？

我腦海裏浮現出吃飯時王麻子洋洋得意的模樣。

“我王麻子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新娘子真變厲鬼找上門，我也能讓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來看，王麻子確實沒吹牛，我不知道他家中有什麽鎮邪，但的確把孩兒鬼擋在了門外。

黎拍了拍我。

“林懸，看那邊！”

我往前看去，有一串腳印的腳尖是遠離房子的，我趕湊上去，離得近了，更多的腳印在鬼火燭的照下浮現了出來。

與此同時，我手中的尋鬼儀，指針也指向了腳印走向的方向。

孩兒鬼進不去王麻子家，離開了。

“跟上去看看。”

我們一直跟到村中央的電線桿前，這個桿子原本村外接電的，十年前修改電路用不到了，村長找了幾個青壯年移到了村中央，立起來安上了大喇叭，做鄉村宣傳用。

我沒敢走太近，停在了電線桿兩米外的地方。

燭照過去，最後一個腳印，消失在電線桿下。

我把手電筒從腰間摘下，示意黎站在原地不要，我自己一人上前去看看。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靠，綠的燭照在電線桿上，說不出的詭異。

忽然間，我停下了腳步，在腳印的盡頭，我看到了一團影子。

我瞪大眼睛一看，一隻大眼睛在電線桿旁，正直勾勾的著我。

一瞬間，我後背盡是冷汗。

電線桿後有什麽東西，正側著子盯著我！

我抓著蠟燭的手有點抖，燭一閃，那隻眼睛尋不見了。

電線桿後，哪裏還有什麽影子。

孩兒鬼……走了？

我大著膽子走到電線桿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就在電線桿後，影子出現的地方，一雙腳印的腳尖，對著我來時的方向。

這是最後的腳印，孩兒鬼是怎麽消失的？

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像是線團理不清頭。

不過既然村中有鬼，不管人是不是它殺的，先抓住再說。

我讓黎開車再送我回市區一趟，我去找馮偉買點東西，把這孩兒鬼降住。

黎很痛快，開夜車送我，我打馮偉電話打不通，直接去網吧把正嗨著的他揪了出來。

馮偉一臉抱怨。

“你這小子大半夜的發什麽瘋，老子帶妹打排位呢。”

我沒好氣的嗆他一句。

“還帶妹，說不定電腦後麵那位，子掏出來比你還大。”

“行了，說點正事，我要一個染過胎的長命鎖，你有沒有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