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謝采洲在病房躺了幾天。
直接躺過元旦小長假。
再過幾天就是期末考試,還有實驗室第二大階段驗收。
他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里耽擱,必須立刻趕回江大。
按照陳亞亞要求。
秦聲卿派車、將謝采洲和應曦兩人送去浣城。
再從浣城換飛機回江。
直到坐上飛機,應曦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謝采洲見眼神渾渾噩噩,坐起,了臉頰,漫不經心地勾一笑。
“想什麼呢?魂丟在那邊了?”
應曦抿了抿,瞟他一眼,輕聲道:“……別了。小心骨頭又移位。”
謝采洲要敲代碼,手和腦子一樣、十分金貴。
這次,他意外傷了手臂,不得不打上夾板。
人家都說、傷筋骨一百天。
養傷期,確實會耽誤不事。
好在,謝采洲傷得是左臂,右手還好、左手手指也還能,腦震也沒把人震傻,不妨礙繼續“敬業”工作。
應曦比他自己還張。
恨不得謝采洲躺在床上、一都別,避免再次發生意外。
畢竟,人是為了保護才了傷。
沒法視而不見。
繼續無于衷。
謝采洲聲音里含了笑意,答道:“知道了,寶貝兒。”
“……”
應曦看著他回過坐好,手臂放回原位。
這才放下心來。
沉默一瞬。
謝采洲再次開口:“還在擔心陳亞亞嗎?”
應曦:“嗯。”
分別時,陳亞亞和約定,最遲下學期,一定會復學。
秦聲卿就在旁邊,表沒有不愿,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應曦見過他們倆私下說話,心里大抵也有些數。
只是……
況特殊,實在人很難不擔心。
輕輕抿了下,慢聲說道:“丫丫這麼突然結婚,也沒機會問秦聲卿家里是做什麼的。本來秦聲卿年紀就比丫丫小了,腳又不好,看著好像也不上學不工作。嫁過去,會不會委屈、會不會……”
甚至,連婚禮都不方便參加。
謝采洲沉半晌,開口:“秦聲卿做什麼的,我差不多能猜到。”
“什麼?”
他低眉斂目,表很是平靜鎮定。
“應該是賭石的吧。”
應曦有點詫異,皺起眉,“賭石?”
謝采洲點頭,“我家里有人喜歡收集翡翠的,所以還算了解。市場上的翡翠,品質比較好的一般都來自緬甸那邊,玻璃種之類的,大部分流通到西南城市。在國,浣城也是能出產翡翠的,開出來質地也非常好,只不過產量比較低。很多賭石的賭徒,都會抱著以小博大、試一試的心態,到浣城這邊來。”
應曦聽得目瞪口呆。
謝采洲:“之前那個雜貨店的老板不是說了麼,秦家是做生意突然發家的、速度很快,應該就是開出了極品翡翠。秦聲卿的手指皮、骨節,看起來都像是常年石頭的。還有,這次過來,陳亞亞手上還戴了個很好的玉鐲,你沒發現嗎?”
他素來觀察力驚人,加上住院躺著又十分無聊。
除了看電視、玩手機,只能無所事事地四打量。
算是為自家小姑娘排憂解難了。
也好能放心。
應曦:“……”
“所以你就放心吧。只要陳亞亞在其他方面沒什麼顧慮,嫁給那個瘋弟弟,生活水準是差不了的。”
頭等艙環境舒適。
謝采洲把椅背放倒,整個人往下靠,姿勢十分慵懶愜意。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當然啦,咱們曦曦寶貝兒要是嫁給我,只會更好。比起開石頭這種看命的生意,咱們老謝家更有錢。怎麼樣,學妹要不要考慮考慮?”
“謝采洲,你趕閉吧。”
-
夜深。
兩人落地江城。
謝采洲開不了車,應曦也沒有駕照。
再等司機來、更加麻煩,干脆一起打車走。
應曦拉上車門,想了想,先問道:“現在就回學校嗎?你這個手……”
謝采洲:“去學校旁邊那個小區吧,那邊有套房子,換服什麼的比較方便。”
說完。
將地址報給司機。
“好咧。”
出租車調了個方向,逐漸加速,駛江城無邊霓虹夜之中。
應曦剛剛在飛機上睡了短短一覺。這會兒,只覺得渾懶怠,頭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也不想。
邊。
謝采洲單手握著手機,回了幾條重要信息。
倏忽間。
又好似想到什麼般。
眉頭微微一挑。
他放下手機,溫聲開口問道:“曦曦。”
應曦慢吞吞側過臉,看向他,應了一聲,“嗯。”
“你不用參加這個學期的期末考是嗎?”
“對的。”
“那你有什麼計劃?”
應曦輕聲答道:“先去找找看兼職吧,做家教什麼的。之后,你不是說要給我介紹發電廠的實習麼。”
仿佛就在一夜之間,兩人距離被拉得極近。
說話語氣也不再保持著疏離。
捫心自問,應曦完全已經沒法再下心腸來、對待謝采洲。
但從來沒預設過這種況。
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做什麼,來表達這種改變。
只好等著謝采洲、來主挑破僵局。
反正……反正。
嘖。
是生嘛。
還是學妹。
當然得學長來做些什麼才是。
“……”
待說完。
謝采洲右手了,從口袋里出一張卡來,放到應曦手心。
應曦不明所以,眼睛眨了眨。
出租車車廂里沒有開燈。
窗外,路燈線像是跟著汽車一同飛馳起來那般、鉆其中,將邊人表照得分明。
兩人對視幾秒。
謝采洲眼神如同寒潭,深不見底。
但意卻不甚分明地從池底下、悄悄溢出來。
他開口道:“江大離市區太遠了,你要是要去做家教,住在宿舍不是很方便。錦洲都府那邊現在空著,你住那邊去吧。門卡就是你之前留下來的這張,還認得嗎?”
“謝采洲……”
謝采洲挑了挑眉,嘆氣,“是不是還還介意呢?房間我已經讓人重新裝修過了,放了幾個月通風,保證沒有任何過去的印子。我平時也只住在學校旁邊,不會過去。”
應曦手指輕輕一。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有些事,確實不是裝作不記得、就真的能不曾發生。
錦洲都府這個地方,算得上兩人過往的敏之。
應曦沒有什麼不能面對,畢竟,早都過去了。
但也不想真正去自己回憶。
又不是有病。
謝采洲現在會這麼提議,應該也是覺到了態度改變。
說著希他來破。
沒想到這麼快。
應曦用力咬了下,輕輕開口:“謝采洲。”
謝采洲:“曦曦,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現在讓你搬過去,也是怕你來回奔波太辛苦。我想什麼都為你做好、讓你的生活輕松順利一些。如果你不能接,那也沒關系的,不用勉強。”
“……”
甜言語,一貫是謝采洲拿手絕活。
但他語氣真誠,再配上那雙眼睛,實在人不自覺心得一塌糊涂。
應曦不再踟躕不決。
了那張門卡。
“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的話。”
終于。
還是出了這一步。
謝采洲仿佛長長地松了口氣,表也變得輕松許多。
“寶貝兒,要不來親一下?”
他恢復了往常氣難訓模樣。
“走開點。”
“哦,好吧。”
……
應曦將謝采洲送到江大旁邊那套房子里。
房子空間很大。
自然,空余房間也不。
平日里,老曹和朱巍偶爾會跟著謝采洲一起過來,后來實驗室有幾個男生也來過。
不過有家政阿姨定期打掃,無論何時,看起來都是干凈整潔。
謝采洲打開房門,扭頭,對應曦說:“時間太晚了,你們應該已經關寢了吧?將就一下,你今晚就睡我這間吧,好不好?”
“……”
應曦眼神在房間輕輕一掃。
耳尖不自覺泛起紅。
謝采洲笑起來,解釋:“其他房間都有男生睡過,就算換過床單我也不愿意。”
他的小姑娘。
怎麼能睡其他男人睡過的床。
又不是沒地方可以住。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學妹放心,現在,我沒有手可以手腳的。”
應曦有些惱怒起來,抬高了嗓音,喊他:“謝采洲!”m.166xs.cc
“好好好。我出去了。房間里的浴巾牙刷之類全都是新的,我讓阿姨備在這里的。換洗的服……我柜子里有全新的,你將就一下。有什麼事喊我,我在隔壁。”
謝采洲一只手掛著夾板,只剩一只手能擺。
他故意將話說得十分曖昧。
語畢,便沖著擺擺手,快步退出主臥,輕輕闔上房門。
應曦無語凝噎。
明明,手里就拖著行李箱。
有什麼東西非要用他的呀!
神經病!
應曦碎碎念地罵了一句,低垂著眼、去房間里面洗漱休息。
沒過幾天。
謝采洲去醫院拆掉夾板,回到實驗室、繼續做他那個芯片新方向研究。
還有研一第一學期的幾個考試。
應曦則是在各類招聘平臺、還有校兼職群尋找許久。
功找到兩份家教工作。
上個寒假,也一直在做家教。有了前一次經驗,這次,自然就上手得快許多。
但正如謝采洲所說,兩個學生都是江城名校的高中生,住在市區里,還有一個只有晚上七點到九點可以上家教課。現在不能回家,奔波與江大和市區之間,確實麻煩又波折。
干脆一咬牙,搬進錦洲都府里。反正麼,又不是沒住過。
這樣就能節省往返時間,再準備準備專業知識,給即將到來的、發電廠實習機會增加點自我信心。
好。
……
冬后。
江城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兩人都在各自方向上、盡力狂奔著。
誰也沒想到,應曦會在錦洲都府門口遇上應橙。
時逢家教課結束。
晚上九點,路燈已經全數亮起。
應曦背著包、攏起外套,邁著步子,穿進高檔公寓區。
猝不及防。
與應橙打上照面。
兩人齊齊一愣。
“……曦曦?”
這會兒,天寒地凍。
應橙只穿了一件褐風,底下踩著過膝長靴,看著都覺得冷。
之前,已經將頭發染黑,只有發尾有一點點波浪卷度,松松垮垮地批在腦后。
配合著艷麗五,竟然有種隨。
手中還抱了個小孩子。
明明只是站在樓下、靜靜等待模樣。
看起來卻依舊氣場萬千。
應曦聽到出聲喊人,腳步微微頓住。
不自覺抿了抿。
輕聲答道:“姐。”
只消數秒,應橙挑起眉、了然一笑,“看來,你和謝采洲已經復合了?”
“……”
應曦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一是,兩人已經算得上撕破臉皮,倒也沒必要樣樣事據實已告。
二也是因為、和謝采洲并沒有一個明確說法,說是復合或者怎麼樣——只當曖昧期,慢條斯理地進行下去。
畢竟,后面確實還有很多個人計劃。
是就算確定、自己已經再次為謝采洲心之后,也無法為他放棄、退讓的。
新一次,總歸,還是和上次不同。
應曦已經不會再把別人當救贖,放在第一位了。
無論何時。
都要做自己世界里的神。
所以,要是真說得明白、復合之后,要糾纏說清楚的事,一把接著一把。
實在是好生麻煩。
應橙見沒有作答,倒也沒有強,只再次開口、問道:“你現在住在這里?不邀請姐姐上去坐坐嗎?”
應曦毫不猶豫,“抱歉,這不太方便。”
“應曦。”
應橙倏地收起笑意。
應曦表淡然,似乎完全不為所,“應橙,你今天來這里,應該不是為了上去坐坐這件事吧?”
錦洲都府門很嚴。
應橙要不是拿著住戶門卡,進不了小區。
所以,難道是路川安回來了?
應曦目悠悠、從懷中嬰兒上掃過。
“我不會問你路川安怎麼樣,你也不必關注我的人生。你如果喜歡這種生活,你就繼續下去。好自為之。”
說完。
側過,便要離開。
“應曦!站住!”
應橙抬高嗓音,又喊一次。
“哇——”
一聲嬰兒啼哭破空響起。
頃刻間,將高檔小區靜謐氣氛徹底打破。
許是兩人說話聲音太大、或是作幅度太大,小孩子被吵醒了。
應橙作不甚練,隨意地抱著哄了哄。
但哭聲不止。
當即失了耐心,干脆隨他去。
“應曦,”應橙抬起眼,看著側臉,笑得分外張揚,“我就是覺得有點好笑。你口口聲聲說著看不起我、不想借著男人越階層,最后還不是走了和我一樣的路。怎麼樣?被金屋藏的覺舒服嗎?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大一的時候,你和謝采洲就已經上.床了吧?我只是不想讓人覺得我的妹妹是個easy的生,所以才一直裝作不知道、也沒有告訴爸媽。”
應曦低低地“哦”了一聲,眉頭蹙起,“你想說明什麼?”
應橙:“如果要說,現在,我們倆有什麼分別的話,應該就是你比較功,而我失敗了而已。我不可能永遠是個失敗者。但你,再這麼口是心非下去,只會很快被謝采洲玩膩、甩掉。”
“……隨便。”
應曦拔就想走。
應橙又趕說:“既然如此,你難道不應該幫我嗎?路川安已經回了國,他爸爸要看孫子,你讓謝采洲找借口把路川安從他爸爸那邊帶出來。只要我功,以后你和謝采洲有什麼問題,我也可以幫你。”
“……”
霎時間,氣氛變得冰涼又殘酷。
人不自覺遍生寒。
應曦改變主意,快步走到應橙面前,同四目相對。
姐妹倆高差不小。
應橙靴子里還帶了跟。
而應曦、為了在學生家長面前比較靠譜,還是一雙平底鞋。再把頭發梳起、綁在腦后,配上平劉海,看著就像個好學生。
兩人上,除了基因里帶來那些、細微相似,一眼看去,幾乎沒有任何相像。
但應曦上氣場、完全沒有被應橙制住。
反倒出一種自信而坦然味道來。
一字一頓、開口道:“姐姐,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懷疑過你。你真的還是我那個了不起的姐姐嗎?你以前有多耀眼,你現在就有多可悲。你不會真的以為,找到路川安,你的未來就高枕無憂了吧?他路川安要是真是個靠譜的男人,會不知道你現在在什麼樣的境地之下嗎?既然他現在能被他爸爸迫、放棄你,就算你把局勢扭轉過來,又能怎麼樣呢?你能保證,他下次就不會因為其他事、拋棄你第二次嗎?應橙,你那麼聰明、又那麼有手腕,那麼多男人喜歡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路川安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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