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門開的那一日,白靈界上空祥雲滿天,霓虹七彩,有無數彩雀齊飛,靈鳥飛舞,引得人人駐足。
七重天上,所有元老都遙西方,看著天際霞靡靡,無一不是神怔怔。
好半晌,有一鬚髮皆白的老者頗爲容地喃喃念道:“主這是……功了?”
無人應答,但答案卻已明確在心。
從神農百草宮西北角的天梯一路向上,會到達一個特殊地界,名爲星墟。這裡是一片星海,浮著萬點星火,而在重重星火中央,懸浮著一隻玲瓏水晶棺,依稀可見其中躺著一個碧子。
子沉靜安穩,面紅潤,若是忽略並不起伏的膛,會以爲只是睡著了,但知人卻知道,這一覺,已經睡了數百年。
就在這時,沉寂已久的星墟忽然翻滾,星火閃爍,水晶棺在星海中浮浮沉沉,最後像是到了什麼召喚,一點點來到岸邊。
一名玄男子緩步上前,他的後跟著一個碧子,的是半明的,顯然是魂狀態,而看容貌竟與水晶棺中之人分毫不差。
“恭喜凱旋。”玄男子回過,微微笑道:“清揚,歡迎歸來。”
穆長寧在他面龐上停留了片刻。
不似凌玄英的其貌不揚,姜瀝的外貌無疑是極其出的,形高大,清俊冷毅,他們長得還有幾分相似,說二者是兄妹大約無人不信。
穆長寧將視線移向水晶棺,一步步走了過去,隨後緩緩躺進去。
桫欏聖果煉製的兩副都已經魂滅,這纔是留在白靈界的本。與靈魂融的剎那,屬於前世的記憶也都紛至沓來。
穆長寧彙總了一下,發現也沒什麼特別的。姜沅,生來便是七重天的主,天資出衆,份尊貴,哥姜瀝比大了近萬歲,自小便將當兒來寵,是以一輩子也沒經歷什麼大的挫折。年氣盛之時,心高氣傲,卻在元嬰大圓滿滯留了多年,恰逢這時兩顆桫欏聖果,便自請纓了,這纔有了後來修真界的事。
在修真界的一切都恍如一場大夢,但對來說,比起白靈界的無憂無慮,那些纔是最真實、最珍貴的記憶。
穆長寧適應了一下自己的,緩緩睜開雙眼,星墟卻猛地躁起來。
萬點星火明明滅滅,每個星火之中都躍出了一個細小的點,朝著玲瓏水晶棺涌來。
姜瀝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著退後兩步,穆長寧卻到有一陌生的力量在涌的,與此同時的,好像陷了一種玄妙的狀態裡,便重新閉目領會起來。
修士到了元嬰期,已經算到了天道的邊際,能夠領悟到天地規則,不修士能從中到啓發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神通絕技,比起既定的招數功法,這些絕技哪怕再肋,威力也不容小覷。
穆長寧連結嬰都是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順其自然的,而後又在白靈界和靈境奔波數十載,好不容易回到了修真界,又忙著收拾爛攤子,真正能夠靜下心來領悟天地法則的機會實則之又。
而如今這些沒的點,就好像給打開了某扇通往全新領域的大門。
星墟的翻滾持續了整整半月,等到穆長寧再次醒來,的雙眼已經恢復清明。
穆長寧從水晶棺中起,素手輕擡,掌心便出現了一個金閃閃的虛影,模樣竟有些像是時鐘。
愣了好一會兒,朝姜瀝看過去,姜瀝笑著道:“這是天道給你的饋贈。”
“時空奧義?”
穆長寧能夠領會到自己的新能力,這隻時鐘代表的是時間,如今能做的不過是通過它調節時間流速,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用,但修煉到後來,完全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時間節點,回到過去,或是去往未來。
穆長寧回看了眼,心念微,隨後整個星墟都震起來,茫茫星海猶如一幅浩瀚的畫卷,摺疊再摺疊,最終化作一縷星芒落的掌心,消失不見,而原來星海所在的位置,只剩一片浩渺虛空,白霧濛濛。
穆長寧眨了眨眼,姜瀝面含微笑,毫不到意外。
星墟中的每一點星火,都是一個小世界,它代表的是部分空間法則。星墟的原主人是薑石年,在薑石年飛昇天外天之後,它便落在了此,而現在,星墟有了新的主人!
時間與空間,這是組世界的最基本要素,可以說,穆長寧是直接接到了世界構造的核心。
姜瀝出手,將從水晶棺中拉了起來,穆長寧擰了擰眉問道:“魔界已去,那穿去哪了?”
“天道自有安排,這就不是我等能夠干涉的事了。”姜瀝搖頭說道。
穆長寧抿脣,揮手將星墟放開,姜瀝大概知道要做什麼。
果然下一刻就見穆長寧找準了一點星火,縱躍其中。
如今整個星墟都已認爲主,選擇去哪個世界都不會到任何阻礙。
每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都不同,姜瀝在星墟之畔等了一刻鐘,穆長寧就回來了,臉並不好看,他就算不問也知道此行並不順利。
穆長寧去了現代,卻得知《仙緣》的作者已經意外亡了。知道這其實是薑石年離世界的一種方式,如今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也可以功退了,可這同樣意味著自己問路無門。
穆長寧轉又去了冥界,這回是以生人之軀進的冥界,但星墟便是有這樣一個特點,能夠讓完融其中。
匆匆找來了黎梟,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便拉著他去翻閱生死簿,但一圈找下來也沒找到穿的名字。
“生死簿上,只記載了來到冥界的鬼魂信息。”黎梟適時提醒了一句。
言下之意,若是冊上無名,那個人就不會出現在冥界,當然,像穆長寧當年那樣作爲生魂進來的就另當別論了。
明白這個道理,又問道:“諦聽前輩在嗎?”
黎梟聳聳肩,“冥界這麼大,諦聽尊上的行蹤又哪是我們能夠料到的?”
穆長寧抿脣不語。
去海邊看了看早前種在息壤上的嗜妖藤,它們的長勢比曾經在空間裡的時候還要好,顯然很適應這兒的環境。
嗜妖藤還記得自己的主人,歡欣鼓舞地搖擺著藤,穆長寧察覺到它們正在進階的關頭,便暫時歇了將它們帶去白靈界的念頭,低頭翻找了一下自己上的儲袋。
白靈界的姜沅私藏頗,多得是人界難尋的玩意兒。
穆長寧拿出一隻符紙鶴由黎梟,代道:“若有諦聽前輩的消息,麻煩用這個通知我。”
黎梟挑起眉,還沒待細問,就見揮揮手跑遠了。
穆長寧再次回到七重天時,姜瀝模棱兩可地嘆道:“萬般皆有緣法,強求也無用。”
看不他高深莫測的樣子,將星墟收回轉便跑下天梯。
宮外候著一片人,見出現齊齊施了一禮,口中唱喏道:“恭迎主迴歸。”
穆長寧愣在原地,還是跟上來的姜瀝拂袖一揮,纔將人遣散。
一言不發,腳步匆匆跑去了百草園。
這個地方於而言太過悉,穆長寧輕車路便找到了扶搖的本。
那株曼珠沙華比從前更加高大了,紅豔豔的花瓣落了一地,卻再也不像以前一樣難伺候。
失去了花靈,它也只是百草園十分普通的一株靈植,不會鬧脾氣,也從不讓人費心,安安靜靜地待在百草園的一隅,任時流逝,不知歲月幾許。
穆長寧步步走近,手輕它的幹,試著將神識探,卻不到一一毫屬於扶搖的氣息。
眸微,心中發,盤膝坐下,手中出現了一隻金時鐘,時鐘飛至的上方,金流傾瀉而下,將整株曼珠沙華都籠罩起來,隨著穆長寧不斷打靈訣,時鐘上的指針便快速轉起來。
目前能夠領會到的時空法則很有限,這隻時鐘充其量也只是一個時間調節,但於而言卻已經足夠了。
雖然影響不了宏觀上的時間,卻可以控制曼珠沙華的生長流速。
扶搖的本既然還在,再孕育出一個花靈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曼珠沙華花開花謝一千年,千萬次的周始迴方能修出花靈,但在時間調節之下,那些花瓣便已眼可見的速度開開謝謝,循環往復。
穆長寧劃破掌心,以鮮灌溉部。的靈力消耗極快,好在天靈吸收靈力的速度同樣很快,勉強還能維持平衡,但的流逝卻讓越來越虛弱,直到再也支撐不住時,才收了手,背靠著曼珠沙華調息。
等睜開眼時,卻發現姜瀝正神莫名地盯著看,良久方纔嘆上一聲,“就算會有第二個花靈,你知道需要多年?又能保證他就是你所期待的那個人?”
“哥。”穆長寧擡眸打斷他,“哪怕只有一可能,我也要去嘗試。你知道的,他等了我很久,就因爲我一句話,守著一個渺茫的希,我甚至都沒法想象那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深吸口氣,眼中是異樣的堅決,“相較起來,我比他幸運多了。接下來無論要多久,我都會等。”
姜瀝沉默許久,自家妹子什麼格他其實很清楚,哪怕兩世經歷不同,某些骨子裡的東西也揮之不去。
說實話,他對孟扶搖的觀不好也不壞,但既然穆長寧喜歡,他也不希妹子遭太多罪。
姜瀝扔了一隻玉瓶過去,穆長寧不由一怔,“神仙水?”
“你每天往它部滴上一滴,這些足夠改善骨了。”
扶搖走的不是妖修之路,這就意味著,他只有重修至煉虛期,才能再次化靈。萬衆生,靈植一類修煉最爲不易,這和自天賦潛能有關,而神仙水就是用以改善骨之用的,無論哪個種族都適用,這一瓶澆灌下去,扶搖的化靈期也能大大提前。
穆長寧面驚喜,“謝謝哥!”
姜瀝翻個白眼。
要給別人知道這一瓶神仙水都用在了一株靈植上,估計是要罵他老糊塗了——雖然他年紀確實不小了。
姜瀝哼了聲,又取出一隻玉盒,“這是之前給你挖去的,不過我看你現在……似乎用不著了。”
“……”
穆長寧拿到神仙水,正是躍躍試的時候,走玉盒放進儲袋,起就把姜瀝往外推,“宮主大人日理萬機,這些小事就不勞費心了。”
“用完就扔?”姜瀝了角:“合著你哥就這麼點用途?”
“……我這是在爲你著想。”
“呵呵。”
穆長寧把人趕走,回就迫不及待給曼珠沙華滴了滴神仙水。
……
春去秋來,轉眼便是七年,穆長寧幾乎日日都在用時間規則加快曼珠沙華的生長流速,自己都數不清究竟已經花開花謝多次了,但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生長速度計算,說也有十萬年。但哪怕這麼久了,它也沒有孕育出花靈的跡象。
穆長寧並不著急,一如當初和姜瀝說的一樣,不管多久都會等,只是長期的流失,穆長寧偶爾也有疲憊虛弱的時候。
這一日,靠著花陷沉睡。
儲袋中裝著本的玉盒蠢蠢,一縷紅忽然從中躍出,順著的眉心鑽了進去,遊走至心室之上,將本來所在的花了出去。
被出的花無可依,彷徨了許久,躍出外。
像是覺到了什麼東西的召喚,花被吸了曼珠沙華之中。
片刻之後,花冠忽的收攏起來,裹了一個花苞,紅散落,花瓣簌簌飛舞,當花苞再次打開之際,一個紅黑髮的男子從中緩步走出。
花樹下的穆長寧像是陷了無邊的夢魘裡,皺眉神痛苦。
男子湊近看了良久,忽的出兩指對著眉心輕輕一彈。
穆長寧猛然驚醒,對上一張笑意盈盈的緻面龐。
夢裡、現實、前世、今生,一時分辨不清,但這張臉卻如何都無法忘記。
穆長寧怔怔出手捧住他的臉,手的溫熱提醒著這不是夢境,也不是錯覺。
“扶搖?”
男子眨眨眼直視,指著自己神懵懂,“我嗎?”
他的目澄澈,像一汪泉水,盛著滿天繁星,卻偏偏找不到半點所悉的東西。
穆長寧的心猛地下沉。
就如曾設想過的最壞的結果,新的花靈是一個全新的個,就算和扶搖長得一模一樣,卻也不再是原來那個人。
大喜大悲,天堂地獄。
忽然意識到,扶搖是真的回不來了。
穆長寧好像一下子被走了全部的力氣,面前的男子卻哈哈笑了起來,那種由而外的喜悅,溢滿了全上下每一個細胞,眼裡還帶著某種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
穆長寧:“……”
到現在要是還不知道這貨是故意的,真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孟扶搖,你有病啊!”
氣得想打人,扶搖長臂一將人攬進懷裡,穆長寧不客氣地張狠狠咬在他肩頭,開始還想著非得給他吃點苦頭,到後來自己就先捨不得了。
扶搖啞然失笑,舉起手認錯態度很是良好,“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說得好聽!”穆長寧狠狠瞪他。
這厲荏的模樣看得他又是一陣好笑,扶搖低頭在發心落下一吻,然後把人抱在懷裡,就像一個小孩子得到了最心的玩,滿心歡喜無訴說,一刻都不願意鬆手。
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耳側,腔蓬的心跳聲聲耳,鮮活的,真實的。
穆長寧什麼脾氣都沒了,只埋首在他前。
微風習習,帶來幽幽清香,還有細碎的花瓣落下,堆在兩人肩頭髮尾。
如果這個時候沒人來打擾的話,氣氛也許會更好。
姜瀝握拳抵脣清咳兩聲,穆長寧老臉不由一紅,掙著要站起來,扶搖就是再不願也只能鬆手。
姜瀝目幽幽地在兩人上轉了圈,指尖一指對著扶搖,語氣不太友好,“你,給本尊過來。”
穆長寧一愣,“哥!”
“幹嘛?還怕我欺負人啊?”姜瀝斜睨過去,看著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難免有點心塞。
說是妹妹,其實和兒差不多。姜沅是他一手帶大的,在他眼裡始終都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可是自家養的好白菜,怎麼就被拱了呢!
扶搖倒是無所謂,跟著姜瀝進了一個異度空間,等到再出來,已經是三天後。
穆長寧看到扶搖一臉青紫,驚得瞪大眼。
“他打你?”
穆長寧轉就要去找姜瀝算賬,卻被扶搖堪堪拉住,好笑道:“之前我揍了他一頓,現在他揍我一次,扯平了。”
還在修真界的時候,凌玄英到冰窟來將冰棺帶走,那個時候他是真沒留面,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這下好了,全還回來了。
“再說了,我把人妹妹拐了,還不許大舅子出口惡氣?”說著這話,扶搖還悄悄打量穆長寧的神,見面無異,又咧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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