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后備箱, 上至床品服,下至鍋碗瓢盆,只有霍音想不到的, 沒有程嘉讓沒買的。
如果不是霍音作快, 餐盒子險些直接摔到地上聽了響兒。
霍音將手里剛剛借住的盒子在后備箱里重新找了個勉強能夠穩定塞下的位子重新塞進去。
這才略顯為難地看向程嘉讓, 說道:
“……這行李會不會有點太多呀?”
“我是出差,不是要搬家呀。”
程嘉讓抬眼睨過來, 只輕飄飄一個眼神, 都未及開口講什麼。
霍音已經比大腦先一步反應, 當即改口道:
“你挑的東西看起來都是我會喜歡的誒。”
“不過真的有點多, 你不在我邊, 我一個人拎不呀。”
程嘉讓終于再度啟:
“你問問你那個師姐到時候你們住哪兒, 我找快遞給你運過去。”
“那樣太麻煩了。”
“這樣, 我挑幾樣特別喜歡的帶上好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刻意放緩了聲, 聽起來不像平時的溫吞斂。
反而像是很溫地在哄人, 哄小孩。
對方頓了一頓,須臾終于松口:
“行吧。”
霍音走近了去看,這人買的全是大件,有的東西塞行李箱都塞不進去。
從中只挑了幾樣小巧而必需的品,諸如紅的電牙刷,淺玫的巾, 洗皂,套的……
拿起那套淺藕蕾文的時候, 霍音還遲疑了一下。
這種東西的尺碼比較細,如果不按尺碼買,穿的時候多半效果不會好。
可他沒問過的尺碼……
大約是這片刻的遲疑被對方捕捉到,下一瞬, 霍音聽見程嘉讓大言不慚地說:
“拿著吧,是你的尺碼。”
“啊?”
“你…我,你沒問過我尺碼呀。”
“a”
“最小碼。”
“??”
“昨天晚上。”
“爺又不是傻子。”
“……”
這話一出,昨夜放肆的記憶瞬間回溯,霍音臉直接從平日的瑩白,漲紅的蝦子。
眼前男人還在皺著眉指著手里的鍋,沒什麼好氣兒地說:
“你就拿那麼點兒?”
“這鍋得帶上,別回頭吃不慣那邊的東西肚子哭著給我打電話。”
“呃。”
霍音聽到這兒終于忍不住開口,
“阿讓啊,有沒有一種可能,洺鄉也是現代社會呢。”
“這些東西可以都可以過去的再買呀。”
“……”
“被你氣昏了頭了。”
“也行吧。”
見到對方一臉無語地覷,霍音勾著角笑了笑,邊湊上前去,勾著對方的手指晃了晃。
低聲細語:
“我看你也是被我氣傻掉啦。”
“你連被子都買了新的,就算我要帶被子,那我直接把家里的帶過去不就好啦…”
話說到一半兒,卻被對方悶聲截斷。
“霍音你還打算把被子搬走。”
“什麼東西都搬空,那還家麼。”
……
霍音的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不適時地響起,慢吞吞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抬眼瞄程嘉讓的臉。
就見對方瞥一眼,隨口撂一聲:“接。”
電話被接通。
打電話過來的是顧師姐,霍音一接起電話,趕在對方開口之前就先打了招呼:
“師姐?剛剛不是說九點鐘我過去找你嗎,怎麼打電話過來,是哪里不舒服嗎?”
顧師姐昨天跟何方怡爭執了不輕的傷,饒是如此也堅持沒有放棄洺鄉的case,從昨晚起就在微信里一再跟霍音強調一定要如期推進。
霍音這話說完,很快就收到對面的回復。
顧姝彤悉的聲音自電話的另一邊傳來。
“小音,是這樣,我們昨天不是說過大概要在三天之出發就可以。”
“怎麼了師姐,是計劃有變嗎?”
“對,計劃有變。”
電話那頭的顧姝彤停頓須臾,才繼續說道,
“因為社里覺得我們兩個孩子過去辦這個case的話,有點不安全,所以給我們找了一個同行的男同事。”
“他韓宇,是余響姐今年年后剛招進來的實習生,這孩子是個急子,他覺得我們再耽誤兩三天,可能比較慢,就過來問我說可不可以提前一點,然后他覺得最好是提前到今天就出發了。”
“今天?”
計劃趕不上變化,計劃有提前或者延后都是可能發生的事,這一點霍音非常理解。
只是霍音沒有想到,師姐這麼一開口,就把計劃提前到了今天。
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程嘉讓,忍不住開口,輕聲沖著電話那頭問道,
“今天就出發的話會不會有一點趕呀?”
還好霍音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就已經將出差準備帶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
所以就算是真的要今天就匆匆忙忙地出發,霍音這邊也是沒有太多問題。
“應該是非今天出發不可了。”
顧姝彤那邊傳過來窸窸窣窣的背景音,聽起來似乎也在收拾什麼東西。
“原本我不準備采納韓宇的意見,但是響姐剛給我打電話說得到了業消息和我們有競爭關系的另外一家報社也打算做這個選題,因為最近網絡上有相關的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所以他們打算借著這個風口做一下這個選題。”
“但是事實上這個項目其實我們已經籌備了很久了,早在網絡上的事件發酵之前。”
霍音聽懂顧師姐的意思。
做新聞講究時效,搶占先機,殊為重要。
即便他們這次的項目并不是挖掘什麼拐賣相關的新聞出來,而是做一期真實的,被拐婦生活紀錄片。
顧姝彤還在解釋:
“你也知道,老爺子心里一直想做這個選題,不管怎麼樣,我們既然把這活兒接下來了,就要盡力把它做到最好的效果。”
“所以我們也盡量早一點出發,作快一點。早一點結束。”
霍音聽著聽筒里的聲音,不自覺的點了兩下頭。
直到對方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才反應過來,對方本看不見的作。
霍音避開程嘉讓的目,沒拿手機的另一只手輕輕了自己的鼻尖。
很痛快地答應道:
“好的師姐,我知道了,沒問題的。我這邊其實已經收拾好了。”
“那我們出發的時間有定下來嗎?還有就是通工?”
這話問出去,很快得到對方的回答。
“出發不著急,下午兩點就可以。”
“通工就高鐵,社里能報。不過這個你就不用擔心,韓宇這次的工作除了照應我們兩個保護我們的人安全以外,還有一點就是會全程搞定食宿的問題,算是生活助理,到時候有什麼問題,你直接跟他講就可以了。”
“對了,我把他的微信推給你,他之后會把我們的匯合地點發給你,大概1:20左右,我們在南站見面就可以。”
……
-
從早上八點鐘到下午一點鐘,這在工作日里十分漫長的幾個小時,在今天卻度過得格外快。
程嘉讓沒去上班,他今天請了半天假,不容置喙地說,一定要送霍音到南站。
霍音跟林珩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總是該見面見面,該分開分開。
一切按部就班,好像并沒有校園里其他那樣如膠似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甚至就連寒暑假放假回家的時候,明明知道接下來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不能見面,跟林珩也能一切如常,簡單的道別,各自回家以后微信上隔三差五聊兩句天,無聊得不像二十歲的。
霍音也是后來才發現。
也許和林珩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激于他一開始的溫細致,他一開始對見起意,天長日久,興趣散了,就開始像一杯半搖不晃的白開水。
終于有一天,水灑了,人也就散了。
霍音以為男之間的也大抵如此。
以為跟程嘉讓也會平淡,且無波無瀾的往下走。
可是跟他并肩攜手的這條路越走,發現自己越彌足深陷。
向以為自己是寡淡斂的人,可是在他邊,總是克制不住表自己。
總是克制不住靠近他,依賴他……
從皖南來北京很舍不得陪伴長大的家人。
從北京去洺鄉也同樣很舍不得程嘉讓。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
以至于出發之前的幾個小時,他們兩個人待在他的公寓里,不管對方做什麼,霍音都要扯著他的袖跟著他。
跟比起來,程嘉讓看起來就要淡定得多。
沒有一點依依不舍地纏著,也沒有抱著不肯撒手,他把的行李箱大敞四開放在茶幾上,人則是在整個公寓里四走來走去。只幾個小時以來就沒有停過。
他是在幫收東西。
把的牛仔拿出來,換他剛剛給買的灰運。
他說又不用出鏡,大概率要去山里的村子住,一切要方便舒適為主,況且牛仔不好洗,如果沒有洗機,洗起來會很費力。
行李箱用了幾年,有一點老舊。下面的子有些軸掉,拉起來很不方便。他就用滿屋子里到找工,給把子的問題搞好。
程嘉讓今天早上出去買的那些東西,雖然大多數都是霍音可能帶不過去的東西。
但是霍音還是從中挑出了幾樣比較方便攜帶的裝進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程嘉讓幫整理箱子看到之后,就順帶又把用不著,有很重的東西一樣樣挑出去。
僅僅是收拾行李這樣一件很小的事,程嘉讓卻好像在做什麼不可以出半點差錯的手前準備。
可是即便有再多的東西要整理,那個小小的箱子也就那樣,能夠裝進去的東西有限。
程嘉讓覺得這樣不行,很多隨的東西放在行李箱里并不方便,他就又進到他臥室里,翻了好半天翻出一個louis vuitton的大號托特包,放到霍音面前的茶幾上。
“這是我媽上次給我裝東西的,你放點證件手機,吃的之類的,方便一點。”
霍音不懂奢侈品。
但是這個牌子過于著名,所以霍音也知道這個包一定價值不菲。
忙擺擺手:
“不用的呀,證件和手機我裝外套口袋里就好啦。”
“而且這個太貴重了,還是你媽媽的東西,你快點把它收起來吧。”
這個lv的包霍音最后還是哄著程嘉讓收起來,這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幾乎是轉瞬即逝。
他們兩個不過是一起收拾了一點行李,轉眼之間就到了該去車站的時間。
從公寓開車出門去往北京南站的一路上,程嘉讓開著車,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只是霍音心魂游的時候向他的方向看過去,總不時跟他的目在空氣中相撞。
然后他很快又收回目,繼續看前方路況。
仿佛剛剛他本沒有轉過頭來看。
一點十分,黑越野車停在南站周邊的地下停車場。
車子停穩的瞬間,程嘉讓單手解開安全帶,接著利落地拔掉鑰匙,沒有瞥過霍音,低聲撂下一句:
“下車。”
他這樣簡潔且不帶地講話,霍音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像極了他們那次去悅龍山莊。
那時很不,他那時候這樣講話是什麼緒,跟現在完全不同。
趕在對方打開車門之前,霍音倏然出手,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臂。
半秒鐘后,窺見男人狹長的雙眼掃過,淡聲問:
“干嘛。”
霍音停頓一下。
須臾很輕地搖了下頭。
好久,才小聲喃喃:
“我,我有點舍不得你。”
文靜斂。
跟他在一起,不知什麼時候學到了幾分外放張揚。
在此刻展現得盡致淋漓。
霍音的話說完,沒及等到眼前的男人回應。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倏然就傾過去,迅疾得靠近,卻很小心翼翼在他側頰上落下一吻。
很輕。
像蜻蜓點水。
想將這個吻當作告別吻。
畢竟這一去則兩月,多則半年,這數月長久的時里,他們都將遠隔千里,不得相見。
這一吻結束以后,當即意撤開下車,一鼓作氣去找師姐他們會合。
可是未曾想,還沒來得及重新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好,霍音便突覺手腕一,然后是一陣天旋地轉。
被抵在側邊車窗上,剛剛拉他的手被長指扣住桎梏在旁。
車外是寬闊的地下停車場。
出口車輛來往不絕,甚至偶爾聽得見一兩聲汽笛。
從車前擋風玻璃看過來,完全可以看見他們兩個在做什麼。
霍音本能地屏住呼吸,咬著下抬眼看程嘉讓。
“阿讓。”
“你要干什……”
話沒說完。
最后的字節已經被盡數吞沒。
這個吻熱烈洶涌,帶著不言而喻的掠/奪侵/占,幾乎要將的呼吸盡數吞去,不留一一毫。
霍音閉著眼,一團,羸弱地沉其中。
直到這口氣息快要徹底上不來,窒息,也飄然仙。
才終于被對方好心放開。
仄靜謐的車廂。
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霍音更是不知道因為剛剛換不過氣還是因為對方炙烈的吻,睜開眼的時候兩眼都蓄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看起來像是晶亮反,帶一點點莫名的可憐。
程嘉讓目自眼前姑娘晶亮的眼睛逡巡而下,落到被吮/弄殷紅的瓣。
原本的涂得口紅片點不留,看起來,卻比剛剛涂過口紅還要惹眼得紅。
他抬起手,骨骼分明的食指半屈,慢條斯理用指背揩過霍音發腫的下。
下車之前,他撂了一句威脅的話。
“三秒鐘之,下車。”
“……”
“什麼。”
“多一秒,我都可能會反悔。”
……
-
大概是真的擔心他自己會反悔。
程嘉讓幫霍音提著行李箱從地下停車場出去到北京南站,一見到顧師姐和這次同行的同事韓宇,打過招呼他就匆忙回去。
到了高鐵站。
霍音的這趟洺鄉之行,才算是真正拉開了帷幕。
也沒想到事會發展的這樣快。
明明兩天前,的主要工作還是程何聯姻的項目,前天晚上還在為跟程嘉讓的關系被程家人知道以后工作的時候該怎麼面對他們而苦惱。
沒想到僅僅是中間過了一天,一切的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的工作從商業炒作變了紀錄片拍攝。
工作地點從北京變了洺鄉市下轄的小山村。
其實霍音知道,之前徐教授將程何聯姻的項目給這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報社里其他不記者私下里都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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