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既然已經拿到，榮音便不打算在北平逗留了，準備返程回天津。

只不過，這次還得帶上一個人——劉媽。

怕段家不會輕易放人，榮音還是拜託馮婉瑜出面，和段五的關係不錯，看在同學面子上，他應該會幫這個忙。

榮音坐在段公館附近的一家茶館等著，臺上有兩個說相聲的，頻頻抖包袱逗的臺下直「噫」，卻全程走神，頻頻看錶，人怎麼還沒來？

蓮兒被逗得直樂，拍手好，一扭頭見榮音滿臉焦，心緒不定，不道：「小姐，您為什麼不找帥幫忙啊，你只要開口，他一定會幫你的。」

榮音愣了愣神，淡淡扯了扯角，「我跟他沒什麼關係，也不好總是麻煩人家。」

上次鬧得那麼僵，哪還有臉再去求段寒霆？

他肯出手幫拿下朱龍朱虎兩兄弟，已經很激他了，人家幫是分，不幫是本分，不能總把人家的分當本分，那什麼人了？

既然註定有緣無分，那就不要藕斷連，這個注孤生的子，沒幾個男人得了，還是單著的好，別去禍禍人家了。

正自嘲著，馮婉瑜進了茶館，旁還跟著段家五，兩個人正說笑著，朝榮音走過來。

「榮小姐。」段寒江走到跟前，朝榮音微微頷首。

榮音起回了一禮，「五好。」

探頭看去，不見劉媽的影，心中不由一格，詢問的目看向馮婉瑜，「劉媽呢？」

馮婉瑜已經自顧自地坐下來喝了口茶，一，「劉媽在外頭車裏等著呢，一會兒阿旺讓司機送你們回去，也免得你們租車了。」

榮音詫異地抬起頭，連連擺手，「不、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客氣，我最近不出遠門，車閑著也是閑著。」

段寒江清潤的面容掛著淺笑，「都是自家人，沒什麼好見外的。」

榮音眉梢一挑。

馮婉瑜當即說出的疑問，「怎麼就自家人了？段家和榮家的婚事不是取消了嗎，別在這兒瞎攀親戚啊。」

「誰瞎攀親戚了？我二哥和榮淑的婚事取消了，但段榮兩家的婚約還得繼續啊。」

榮音心弦一，不由蹙起眉心。

馮婉瑜看了榮音一眼，又向段寒江，「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段榮兩家的婚約還會繼續？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帥還要再娶……」

段五道：「我父親是這麼個意思，榮家又不是只有榮淑一個兒，不是還有個三小姐嗎，哪個都，看榮家的意思了，反正我二哥也同意了。」

「什麼？你說帥，同意娶榮玉？」

馮婉瑜驚出聲，引得周圍紛紛側目，趕捂住，對臺上的相聲演員抱歉地笑了笑，示意他們繼續。

段寒江嫌棄地看一眼，「瞎喚什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廢話！」

馮婉瑜低聲音，卻還是止不住的驚訝，「帥是不是瘋了，他就算一定要娶榮家的兒，也應該娶我們榮音啊，娶榮玉是什麼鬼？」

段寒江饒有深意地看一眼坐在對面，靜靜喝茶的榮音，「我二哥倒是想娶，可四小姐不是不想嫁嗎？那隻能退而求其次，娶榮家三小姐榮玉了。」

馮婉瑜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向榮音，「阿音……你，你怎麼想？」

「我？我沒什麼想法。」

榮音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帥想娶誰，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他那麼想為榮家的婿，為我的姐夫，我又有什麼資格拒絕呢。」

抬手看了看腕錶，「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啟程了。謝謝五的專車，今兒這頓茶，我請。」

放下錢，帶著蓮兒轉離開。

著背影，段寒江不咋舌，「嘖嘖，真是絕的人。我現在知道我二哥為什麼會被氣那樣了，這樣的人太難駕馭，反正我是不敢要。」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就你這樣的，的到你想要不想要嗎？」

馮婉瑜狠狠一下段寒江的腦門，鄙視地剜了他一眼，又為榮音打抱不平，「我告訴你，誰要是娶了我們阿音，那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說，我們阿音不僅醫湛，中西合璧，還會唱戲、跳舞、琴棋書畫不能說樣樣通吧，至也都會一點的，對了，還通四國語言呢！」

「哇塞，這麼厲害呢！」

段寒江作勢拍了拍手，假笑著哼哼兩聲，「那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馮婉瑜氣得冷哼一聲，「你啊，就喜歡那些風月場所的庸脂俗，您自個兒樂去吧，我不陪你聊了，還有一堆工作等著我呢，走了！」

擺擺手，就一溜煙跑掉了。

段寒江托腮看著離去的背影，小小的個子活潑又俏皮，這丫頭似乎從上學那會兒到現在，就沒怎麼長過個兒，看著還跟個小蠶豆似的。

想到這裏，他不由咧笑起來。

段寒霆走進來就看見弟弟這傻不唧唧的模樣，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笑什麼，一臉花癡樣。」

「什麼花癡啊，俺是純爺們！」

段寒江坐直子，給段寒霆倒了一杯茶，擺擺手示意阿力也坐，阿力卻只是搖搖頭，規規矩矩地負手站在段寒霆後，提防著一切可疑之人。

臺上相聲還在演著，接近尾聲，包袱一個比一個響，掌聲絡繹不絕。

段寒霆往臺上看了一眼，淡淡問：「人走了？」

「走了，我派車送走的。」

段寒江不解地問：「哥啊，這種助人為樂的好事你自己出面就得了，還能讓人家姑娘領你一個，何必非讓我出面呢？」

「這車要是我派的，就不坐了。」

段寒霆轉了一下手中的杯子，角噙著一苦笑，榮音的脾氣他了解得很，倔得跟頭驢似的，只能順著捋，絕對不能跟。

段寒江無奈地搖頭，「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心裏是怎麼想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唄，明明互相喜歡卻都藏著掖著，累不累啊？」

「真正喜歡一個人，便會在意的想法，不能一味的施加和強迫了。」

段寒霆薄微抿，淡然的眼眸附上一層清潤的笑意，「遇到之前，我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現在這個樣子，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他將茶杯放下，又道：「你讓司機先別急著回來，榮家那邊有什麼向及時回稟，計劃功之前，我不能讓出半點差池。」

「明白。」

段寒江應下，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家二哥，「不過，你就這麼肯定你的計劃一定能功？」

「我相信，更相信自己。」

段寒霆話說的斬釘截鐵，隨即起，臨走前撂下一句，「相聲說的不錯，賞！」

阿力看了段寒江一眼，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帶錢。

段寒江了角，心中腹誹，您聽相聲了嗎就說不錯，賞就賞吧，合著您只皮子，出的事給我？憑什麼呀！

人家都是坑爹，到他這兒坑弟了，得，認了，誰讓他二哥把錢都鑲腎上了呢？

摳死他算了。

回程的路上，榮音靠在車窗邊一言不發。

蓮兒瞄打量著的神，能察覺到四小姐心不好，但又不敢問。

榮音閉上眼睛想休息會兒，可腦子裏始終盤旋著段五說的那幾句話，段寒霆要娶榮玉……這不是天下之大稽嗎？

好不容易把他從榮淑這個深坑中解救出來，他卻又選了一個更深的坑跳進去，這人也不知道腦子到底怎麼想的，他見過榮玉嗎就要娶？

別的不敢說，就榮玉和三姨太貪財的這一點，真要嫁進段家，不出一年就能把他那點家底全給霍霍了。

說到底，這都不關的事，可是心裏不知怎的，就是彆扭得很。

……

回到天津衛，先去雪居將行李放下，休息了一會兒，才打道回榮公館。

榮音換了服，也將新買的服讓劉媽和蓮兒換上，給們整理了一下襟，輕笑著，「今兒回去勢必是場惡戰，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劉媽和蓮兒重重點頭，劉媽道：「四小姐，您放心，就算豁出這條老命，我也一定要給四太太討個公道！」

榮音心頭泛暖，鄭重道：「豁是一定要豁出去的，但我一定會護你們周全。」

轉頭，看著客廳站著一排整齊有序的黑人，還有跪在地上鼻青臉腫的朱龍和朱虎，眼底泛著清寒之，臉上著一視死如歸的決絕。

阿娘十年的冤屈，今日也是該和那些人，好好清算一下了。

「走吧。」

一進家門，就覺得氣氛不對。

剛剛站定沒多久，管家就一聲令下，「把們抓起來！」

四面八方湧上來幾個僕婦，拿著繩子不由分說便將榮音和蓮兒五花大綁，榮淑走下樓來，臉上掛著冷的笑，「榮音，你竟然還敢回來！」